沈寧一邊回憶一邊動筆,下筆如有神。其實早上的時候,他隻看了幾秒謝寅的身體,但現在回憶起來,每一個細節,隨著呼吸而湧動的肌肉脈絡,甚至連謝寅背後透窗而進的初晨陽光的光線走位,男人臉上的神情都一清二楚。雖然大半多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但是沒有關係,藝術就是創造!沈寧畫腹肌,不是,畫謝寅還是很認真的,其證據就是他畫完之後整個人就脫力了,他把筆一扔,剩餘的上午,他就呆坐在地毯上喝水玩手機,順便研究了一下自己的社交網絡。他發現自己這具身體的社交圈很窄,又窄又沒有深度。窄到就算周一沒有去上課也沒有回寢室,也沒幾個人在意,隻有一個叫“劉靜”的女生發了條信息問他是不是去打工了,等他回來可以把今天的課堂筆記借給他。沈寧回了一句謝謝。其實這也是很能理解的,畢竟如果一個人社交能力很強,和周圍人關係都很好,就很難設定劇情去虐個90%全文比率。不過,這就給了沈寧很大便利,畢竟和大家關係越淺,他暴露的概率就越低。不管一個人跟你關係好不好,他芯子換了個人,怎麽想都很恐怖的吧,是沈寧自己遇到了會立刻報警看是不是有異世界要入侵的水平。沈寧下樓的時候阿姨正好煲湯完成,正往一個保溫鍋裏盛湯,看到沈寧下來連忙招招手,抄著一口軟糯的南方口音說:“沈先生,你來的正好,我煲了湯,正要給謝先生送去,你要不要一起去啊?”沈寧很饞這個湯,他中午就吃了米湯,飽是飽了,可是不夠味啊。不過他雖然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理智還是有的,他吞了口口水:“我去麽?方不方便啊?”“怎麽會不方便呢?你是謝先生的男朋友嘛!”沈寧乖巧地笑了笑,說:“那我打個電話給他啊。”“好,好,你也坐下喝個湯,這個湯很清淡的,不膩,沈先生也能喝的!”沈寧立刻高興了起來,他坐在椅子上給謝寅打電話,第一個電話沒有打通,他也不急,慢悠悠地舀著蓮藕,一口湯下去唇齒留香,帶著蒼白色調的手指在手機屏幕滑了幾下,轉到另一個電話上。“喂,陳助,我是沈寧。”總裁辦公室裏,一個男人敲了敲緊閉的大門,探進麵孔說:“謝總,沈先生的電話。”辦公桌後謝寅微微抬起臉,他臉上還帶著長久浸淫在工作中的沈靜,整個人身上披著一層莫名的厚重感,完全掩蓋了他眉眼間因為年輕而閃現的鋒芒。陳霖身為他的助手,與他共事也有兩年了,見到他仍然不敢放肆,畢恭畢敬地報告:“沈先生問下午要和阿姨一起過來送湯,可不可以。”總裁的工作遠比常人想象得繁忙,謝家在飲食方麵非常傳統,同樣很重視食補,從很久以前,謝家就有家裏人給老板送補湯的習慣。謝寅眼神沉了一沉,似乎對就為了這麽個事打擾到他感到不悅,但他很快想通,點點頭道:“讓他過來吧。”“是。”陳霖很快將老板的旨意傳達了下去。一通電話結束,遠在十幾公裏外的某別墅裏,一個穿著寬鬆睡衣的青年略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他捏捏自己的老腰,從椅子上跳下來,一張原本困倦的臉上浮現出乖巧表情:“麗姨,謝先生同意了。我跟你一起去,我去換件衣服就下來。”麗姨高興地應道:“好嘞。”*作者有話要說:有什麽不河狸的,總裁沒有腹肌,不身高超過一八零(五)才是不合理吧第06章 出現了,虐文常規角色!謝寅別墅的地理位置選的很好,四周環境清幽保密性極強,卻還位於市中心,去哪裏都很近。謝氏集團大廈在市區最繁華的地帶,十幾米寬公路交叉密布,將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帶硬生生拓出一個巨大的中央廣場,數條環形大道連通城市各大主線路。廣場四麵,一整排百層樓高的摩天大廈宛若明珠點綴,又宛若眾星捧月般圍著中間最高也最為氣派的謝氏大樓。車子經過層層關卡,直接在大樓門口停下。阿姨下了車把保溫鍋交給沈寧,笑道:“我去買些東西,沈先生你進去吧,要是要回去了,你叫我,我馬上過來。”阿姨可能還存了讓這對小情侶黏糊一會的心思,沈寧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卻不好明說,隻能點頭,準備在這棟看起來很了不得的大樓裏磨蹭個二十來分鍾再回去,比如把保衛蘿卜給通關了。他進去後直接走向前台,總裁辦那裏已經跟前台打過招呼了,前台氣質出眾的女孩微笑著引導他走到電梯前。電梯間還有個電梯專員,笑容親切,態度專業,溫柔地問他要去哪一層,知道是去總裁辦公層也不好奇多問,渾身上下都寫著“專業”。讓沈寧忍不住嘀咕謝氏工資開得怎麽樣,配不配得上小姐姐們的努力。一切都很順利,直到沈寧被攔在總裁辦門口,在另外一個笑容更親切態度更專業的小姐姐客氣的引導下走到一旁的會議室,然後一呆就是兩個小時。整棟大樓就是由中央空調控製著溫度的,從走廊到洗手間溫度溫暖舒適,沈寧最初還能在會議室裏保持著禮貌的坐姿玩手機,過了會他的身體慢慢地倒向桌麵,手掌支在下巴上。又過了會,他連手臂都支撐不住了,半張臉墊在交疊的手臂上,然後臉慢慢,慢慢地滑進兩隻小臂的縫隙。大約十來分鍾後,隨著一圈可疑水漬在男生嘴角隱現,容納得了十來個人的小型會議室裏響起淺淺的呼吸聲。謝寅從會議室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了,他一腳踏進自己辦公室才仿佛想起了什麽,臉上流露出幾分疑色。他扭頭看向總裁辦:“今天下午,有誰過來過麽?”傳遞了一下午資料的助理才猛然驚醒,張嘴一時啞然。謝寅皺眉:“誰來過?”助理連忙說:“有一位姓沈的先生過來過,是下午3點左右到的。”謝寅神情已然不悅:“沒人告訴過我。”剛進公司不久的助理下意識看向謝寅旁邊的陳霖,但陳霖一臉事不關己的坦然姿態,謝寅的禦下方針是你做錯的事情可以,但你不能推卸責任。你做錯事,他隻會扣你績效,但如果你推卸責任,他會狠狠記你一過,並且把你整個月的績效獎金扣得一幹二淨。因此小助理完全不敢說自己跟陳霖匯報過了,她以為陳霖跟他說過了,所以自己才忘記了。歸根究底,還是自己忘了再確認。她隻能說:“對不起,謝總,我忘記了。”謝寅的臉色沒有因為她道歉好一點,但也沒有更壞,他把手上文件交給邵正覺,道:“你讓他去哪了?帶我過去。”小助連忙領路,一邊小碎步踏起來一邊低聲道:“謝總,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他可能已經走了......”不過他們這幾步注定可以省了,一個開朗的男音從總裁辦幾步開外的小會議室裏響起,緊接著,一個外形年輕英俊的男人領著一個一臉恍惚的男生出了會議室,朝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那個男人顯然是總裁辦的常客了,幾個助理攔都沒攔,就任由他帶著人進了來。男人上前兩步徑直走到謝寅麵前,臉上帶著爽朗笑意,開玩笑道:“謝總,你怎麽把自己的男朋友都攔在門外,我要是你男朋友,這會兒非要跟你算分手費不可了。”謝寅沒理會他的調侃,也沒否認“男朋友”這個稱呼,反而是其他人,見他沒有否認,神色都變了變,尤其是那個小助理,臉色尤為惶恐。然而沒有一個人,對謝寅的戀人竟是個男人這件事感到驚奇。謝寅看向男人身後的男生,他明顯是睡過一覺了,左臉還留著一大團紅色睡痕,本來他的臉就很白,跟右臉一比,簡直顏色分明。嘴巴倒是清理過了,嘴唇紅嘟嘟的十分水潤,仿佛塗了一層唇膏。謝寅對因自己的默認引起的周遭氣氛變化毫無反應,隻是問:“我的湯呢?”男生可能還沒完全清醒,聞言神色紊亂地把保溫鍋推出來,過了兩秒他緩慢地想起了什麽,遞湯的動作一頓,十分鎮定地說:“太餓,喝掉了。”謝寅:“……”可是這能怪誰呢,讓男朋友等了兩個小時,被喝掉了熱騰騰的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杜銘舟忍不住大笑起來:“謝總,你這是活該,誰讓你讓他等這麽久,男朋友可不是你這麽當的。”他又轉向沈寧,微笑著說:“來,我們不要理他,進去吧。”說著,他就不顧站在門口的謝寅本人,把人半摟半推地帶進了辦公室,言行舉止,赫然自己是謝寅辦公室的半個主人。沈寧是在進到辦公室以後才真正清醒過來的,他沒有起床氣,但因為硬件老化問題開機較慢,剛才的都是本能反應,現在開始才能體現出他身為沈寧的智慧。杜銘舟把人帶進辦公室後就不再管他了,反而走到辦公桌前,熟門熟路地在桌子前麵的一張旋轉椅上一坐,帶著幾分揶揄開口道:“謝總,最近有沒有時間,方不方便和兄弟們幾個吃個飯?”他們差不多身份地位的人自己有個圈子,平時偶爾出去玩,隻是謝寅背負謝氏大任後,和朋友們出去的時間就少了。謝寅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稍許,視線轉移,忽然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一旁靠牆的沙發上,脫下身上的西裝俯身披在無聊地瞪著麵前一個小茶壺看的沈寧肩上。沈寧一怵,莫名其妙。謝寅臉挨在他耳邊,語氣堪稱體貼:“你剛生過病,小心又感冒了。”沙發後麵的牆開著窗,晚風從窗口透進,帶上了初秋的寒意。雖然並不覺得冷,但沈寧想起自己的體質,決定接受謝寅的好意。“哦,謝謝啊。”他手忙腳亂地接過,因為謝寅和他的體型差,西裝披在他肩上,讓他看起來像是偷自己兄長衣服穿的孩子。但因為謝寅的服裝都價格不菲,裏外布料透著昂貴的氣息,身為男性,沈寧第一時間就對這件衣服有很大的好感。傾羨的目光投射在服裝上,像是對其主人的愛慕,兩個人都沒注意到身後的男人在看到這一幕時稍稍變了臉色,等謝寅轉過身時,他臉上又恢複了笑容:“好恩愛啊,正好可以把你的小男朋友也帶來讓大家見見,省的大夥兒老關心你情感狀態。是叫,叫小沈是吧?”他最後一句話是問的沈寧,沈寧心說自己不是在會議室時告訴過他自己名字了麽,他還叫過幾次呢,可能是忘記了。他自己記性不好,對他人也特別寬容,手擋在嘴巴前遮住一個哈欠,眨了眨眼說:“對,我叫沈寧。”“是啊。”杜銘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低聲道:“把沈寧也一起帶過去。”“不用了。”謝寅走回自己座椅,道:“他怕生,不適合跟大家玩。”“怎麽?”杜銘舟還不放棄,臉上掛著笑,歪頭瞅著走回來的謝寅道:“怕我們把小沈吃了?”“我們有這麽嚇人麽?放心吧,有我照顧小沈,不會有人把他怎麽樣的。”他估計是怕謝寅繼續拒絕,就轉頭問沈寧:“小沈,你說,你想不想去?”沈寧正在神遊太虛,聽到自己的名字整個人都震了震,聽從本能回答:“不想。”杜銘舟:“……”看杜銘舟的表情,自己拒絕他,或者說這麽果斷地拒絕他是件很離譜的事,沈寧微一沉吟,動用人類智慧的大腦思索了下,然後說:“我可以不想麽?”“你當然可以不想去。”謝寅倒是很滿意,難得地猶如寵幸愛妃的皇帝般施舍了他一個目光,轉頭對杜銘舟道:“你聽到了,寧寧也不想去。”寧寧對他的新昵稱適應良好,反而是杜銘舟像是聽到了什麽怪異的東西,強顏歡笑了一下,轉移話題道:“那好,那正好章鳴從國外回來,我們……”杜銘舟在辦公室留了二十多分鍾,他是謝老朋友了,謝還能一邊處理公務一邊和他聊天。至於沈寧,他就像是擺在房間裏的一個花瓶,除非是需要插花的時候,否則沒人會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