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寅嗓音中帶著不明顯的嫌棄:“不用。”好吧。男生收回解圍巾的手。......兩個人初始還能走在一條線上,漸漸的距離越拉越大,轉眼間已經有小三米距離,沈寧皺著眉,抬頭看著前方一個背影,忍不住喊道:“謝先生,你這是在散步麽?”謝寅回頭,比對了下兩人距離,淡淡道:“是你走太慢了。”“......哦。”沈寧不情不願地加快步伐,然而沒過兩分鍾,他就:“不行,謝先生,我走不動了。”男生坦坦蕩蕩地說著,抬起屁股,坐在人工池塘岸邊上一塊大石頭上,石頭有兩塊小石頭做類似台階的效果。他坐上去後兩條腿自然垂落下來,腳踝在離地麵二十公分位置輕輕搖擺著。風從他左側吹過來,他整張臉都被包裹在圍巾之下,脖子和下巴自成一體。隻露出兩隻紅紅的耳朵,和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在月色和暖橘色燈光營造的朦朧夜色中閃閃發亮。他晃了幾下腿,開始打盹,眼神迷離。謝寅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看著他,蹙眉道:“才走了十五分鍾。”沈寧連打哈欠:“也很久了。”他用手指擦拭掉眼角朦朧水珠,又打了幾個哈欠,擦擦鼻子道:“謝先生,休息一會會吧,就五分鍾。”他們現在在的位置已經離別墅有一點距離了,因為一路過來都是小路繞彎,雖然說不至於真的迷路,但認不出路在裏麵轉圈圈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尤其對方是沈寧。謝寅微一沉吟,走到他邊上,看著池塘裏借著月色肆意玩耍的小魚。有幾縷水草飄飄蕩蕩,和岸邊垂下來的樹枝快要融為一體。野草和雜花從石頭縫裏紮出一個小頭,透出野生自然的氣息。身後的男生忽然“嗯”了一聲,謝寅轉過身,看到有一隻小狗從灌木叢裏鑽出來,搖頭晃腦,像是找不到了方向,過了會它察覺到有人在,非常不怕生地搖著尾巴小跑了過來,在沈寧的腳下繞圈圈。小狗非常可愛,雪白的毛發,眼睛又大又亮,瞳孔裏充滿了信賴。沈寧低頭哄了兩聲,小狗又跑到謝寅腳下,像是聞什麽味道般轉了兩圈,過了會,又回到沈寧旁邊。沈寧語氣略帶驕傲:“謝先生,它喜歡我超過喜歡你呢。”“......”過了沒一會,另外一條小路上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小狗立刻抬頭搖尾巴,看都不再看沈寧一眼,快速地又從灌木叢裏鑽了進去。沈寧:“啊,走了。”說完,他就無趣地伸出雙手,伸了個懶腰。那天去鄉下的時候,也有條狗被他帶了回來,可能這個人身上有什麽吸引犬類生物的特質。謝寅看著石頭上渾身鬆懈,幾乎可以說絲毫沒有防備的男生,道:“你喜歡狗?”沈寧沒有任何猶豫:“不喜歡。”“......”可能也察覺道自己回答得太過絕情了,沈寧想了想,委婉地說:“以我的身體,每天隻能堅持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近距離接觸動物,時間久了的話動物和我肯定得沒一個。”沈寧更加委婉地提議:“所以如果謝先生想養小狗的話,可以換一棟房子養我,我不介意的。”這是什麽愛麗絲夢遊仙話,謝寅冷冷地撇開了眼。“好了。”沈寧吸了口氣,從石頭上跳下來:“謝先生,我們回去吧。”............最後到家之後,兩人互相道了晚安,一如往昔,友好分手,這一天就這麽過去了。這天晚上沈寧睡得十分安然,絲毫沒有煩惱,但第二天一早他醒來後,就陷入了苦思。他有一個很深沉的困惑,那就是:“麗姨,謝先生喜歡什麽啊?”他不解:“謝先生這種階級的人,平時約會都幹嘛?”麗姨捂著嘴偷笑:“不管沈先生做什麽,先生都會喜歡的。”cp粉就是這點不好,永遠認不清蒸煮其實關係並不好的事實。沈寧懷揣著淡淡的惆悵,問了家裏所有人,甚至拉上一周才來兩次修剪花園的園丁問約會步驟。從二樓走廊盡頭的窗口往下看,簇簇擁擁的庭院當中,穿著灰白相間的格子毛衣的男生半仰著下巴,一張嘴開開合合,一會吐露語言一會又凝神傾聽。初晨淺金的光線像跳動的金箔,從男生挺拔的鼻尖疏忽躍至凸起的喉結,最終幾條折線一起收於緊實的領口。被光暈染開的瞳孔看不清晰,隻是眼裏閃爍著迷惘之色,神思不解,好似十分苦惱。他的這份糾結傳遞到了謝寅身上,早餐的時候,謝寅終於屈尊降貴地開口問他:“你從來沒有約會過麽?”“沒有啊。”沈寧扳著手指頭數還是數不出來一個,最後他放棄道:“我連和女孩子單獨出去的時候都沒有,集體行動不能算約會的吧?”上輩子加上這輩子的一個多月,他都沒有過約會,仔細想想,似乎也是個遺憾。隻是就算遺憾,也不能隨便找個人填補空缺。譬如謝寅,就不該是第一次約會的對象。他一邊苦惱一邊順手接過謝寅遞過來的果醬,塗抹在麵包片上。最終,他隻能道:“如果我做得不夠好,謝先生,請原諒我吧。”“沒關係。”謝寅休息一晚後心情不錯,難得大方地說:“我可以適當降低標準。”“我是說可以適當降低標準,但這不代表你可以胡亂作為!”從出門到現在,謝寅和沈寧一起度過了四個小時。這四個小時裏,他們一起經曆了:去電影院看電影,因影院音響太強,環繞音噪音過大,沈寧耳膜堅持不住而在電影開場十分鍾後離場;去商場選購奢侈品(這甚至還是謝寅負責出錢的),因周末商場人流太大,氣味混雜,人聲嘈雜,沈寧呼吸不暢而速度離開(他們甚至沒堅持到靠近奢侈品店);去書店看書,因沈寧皮膚不小心蹭到了一塊還未完全幹掉的油漆差點出問題而告終;到了中午,因預定的餐廳更換主廚味道發生巨變時,在吃方麵素來嚴苛得謝寅終於忍耐不住發火了。“你在事前就應該做過調查,如果有更換主廚的情況,重大場合就應該規避風險,保守選擇安全度更高的餐廳!”沈寧很想跟他說一般人是想不到這些的,而且約會應該不算重大場合,但一看到他怒氣沉沉的樣子,就識相地閉嘴了。餐廳內部的洗手間裏,謝寅隻手撐在洗手台上,一滴還未幹涸的水珠從他挺翹的鼻梁一路下滑,沿著滾動的喉結沒入西裝領口。他的皮膚本來就是冷白色的,遏製的慍色之下,一張臉透著森然的威懾,讓人望而生畏。隻有一雙烏黑瞳孔反而是因怒生出幾分陰鬱,黑沉沉的眼珠子裹挾著過分深邃的冷光。沈寧手上捧著一塊毛巾,心不在焉地看著謝寅的嘴唇上下開闔,吐出毫不留情的貶低言論,心說這個人生氣的時候還挺好看。他正在走神,目光陡然撞上鏡子裏頭男人烏沉沉的目光,身體猛地一凜,露出乖巧表情。謝寅接過他手上毛巾,擦幹淨臉,眼中的慍色才漸漸斂去,不愧是一個成熟的社會工作者。沈寧抬著手,恭敬地接下謝總裁用過後的毛巾,放到邊上。說:“謝總,您放心,我以後肯定把這家餐廳列入黑名單裏,再不啟用。”謝寅冷聲道:“你不需要下次了。”沈寧:“......”行吧。他慢慢悠悠地陪著謝寅下了樓,又給他買了杯咖啡賠罪。在經曆了以上種種失敗之後,本市龍頭企業謝氏當家總裁和他的小情人,最終選擇了坐在免費的公園裏麵曬太陽。海城上周才台風過境,寒潮刺骨,到了周末全市境內風和日麗,碧空萬裏。午後陽光明朗宜人,秋風送暖,公園台階上飄著落葉,一排排木製長椅閃閃發光,舉目望去,有不少偷得浮生半日閑的行人慢悠悠地踱步。沈寧雙手撐在椅子兩邊,左右張望,仿佛在欣賞秋日的風景,一片草地上有家長帶著孩子在吹泡泡,五光十色的泡沫在氣流作用下慢慢騰升,看起來就像到達了童話樂園。沈寧悠悠地看了一會,目光再次移動,直至定格在公園門口一個冰淇淋小店上。他看向低頭捧著杯咖啡的謝寅:“謝先生,你要吃冰淇淋麽?”謝寅的棕灰色大衣披散在長椅上,他狹長的睫毛顫動了下,停駐在羽睫上的光點被猝然掀翻,露出一雙烏沉沉的眼。沈寧被這雙眼睛看的有點慫,謝寅還沒說話,他就已經小跑了出去,走到冰淇淋車麵前,伸出手指了幾下。沒多久,他就舉著兩個多色的冰淇淋回來了,把其中一個大的給謝寅:“給,謝先生。”“......”謝寅接過冰淇淋,這玩意他可能有十幾年,說不定二十來年沒吃了,乍然看到,臉上都有些說不出是懷念還是什麽的神色。沈寧看他遲遲沒有動口,就真誠地“勸”他:“沒關係的,很多小孩子都吃的,應該不會生病。”應該。謝寅仿佛無視了他帶著階級歧視的話,慢吞吞地咬了一口。不管他有多少年沒吃冰淇淋了,總之人吃冰淇淋就是一個模樣,就算是謝總,也是很正常的吃法。反倒是旁邊的沈寧,他舔了幾口上麵的冰淇淋球之後就開始咬邊上的皮,因為冰淇淋還沒吃完,他咬得鼻子上臉頰上都蹭上了雪白的奶油,東一塊西一塊,像一隻偷吃零食的小花貓。謝寅看了他一會,問:“為什麽要這麽吃?”“啊,這個啊。”沈寧舔掉嘴角的奶油屑,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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