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寅是陪著沈寧一起來的,不過他很有自覺,在兩兄弟說話的時候就出去了,直到下了樓沈寧再次呼叫他,他才出現。二月徐徐的風中,他穿著一件深棕色大衣向沈寧走來。不一會,就近至眼前:“說完話了?”“說完了。”沈寧吸了口氣道:“我們回去吧,謝先生。”兩個人很快上了車,沈寧腦中不斷浮現少年離開時的表情,他雖然嘴上說了不在意,其實心裏還是難受的吧。都難受的連“靈魂轉換”這麽大的靈異事件都不追問了,可見是打擊很大。他不由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如果他知道我不是“沈寧”,他會怎麽想呢。雖然從謝寅角度,一開始陪著他的就是自己這個“沈寧”,但作為穿書者的自己,畢竟搶走了謝寅未來的伴侶,對他並不公平。他正漫無邊際地想著,謝寅忽然開口:“為什麽突然低落?”“啊?”這......“呃,因為,我欠了謝先生。”“謝先生對我很好,我......”沈寧思考了好多方案,最終隻能道:“我會用身體補償你的。”謝寅:“......”*作者有話要說:簡單解決一下弟弟,弟弟加油。接下去這兩個人的小秘密,是先揭開哪一個呢第62章 收藏家這之後, 一切回歸正常,謝寅在初七那天正式上班, 他出門前,作為“小嬌妻”,沈寧還送他到家門口。而沈寧那邊,年後各種社交如雨後春筍般冒了起來,沈寧的場合,則是有幾個油畫相關的茶話會之類的來邀請他。他是注定做不成那種八麵玲瓏,討人喜歡的畫家了,大多回絕了。而兩天前的一個來自秦夫人的邀請,他卻是不得不接受。在藝術界,不隻是藝術家本身的成就會影響藝術品價值,還有一個舉足輕重的因素, 那就是收藏家。一位重量級收藏家, 在某個藝術領域對收藏品有極其刁鑽又豐富的見解,如果他收藏了某位藝術家的作品, 那麽一段時間內這位藝術家必定身價大漲, 我們不去提他本身是否能扛得起這個榮譽,但至少在聲名上是有顯著幫助的。維克多.加德是油畫界著名的收藏家, 他本身是中法混血,其祖母似乎也有中國血統, 與國內的油畫藝術家來往甚密, 同時也是秦夫人多年的好朋友。維克多本人並不喜好浮誇吹捧一套, 加上講話刁鑽刻薄, 屬於比較“獨”的那種人, 他這一次來國內, 秦夫人特意為他舉辦了一個家庭式小型聚會, 隻叫了一些行業內的朋友。沈寧本來是不夠格被邀請去這個聚會的,但大概率是看在謝寅的麵子上,秦夫人還是盛情邀請了他。此外,她還邀請了李昌雅,陳蒼南等人,本著去開開眼界的目的,沈寧接受了邀請。那天是正月十三,風和日麗,陽光晴朗,沈寧坐在秦夫人家的院子裏,喝著奶茶,曬著太陽。不多時,李昌雅走了進來,也沒進屋子,徑直走到他身邊坐下。沈寧忍不住舒服地打了個哈欠,問他:“喝奶茶還是咖啡?”李昌雅:“這裏有咖啡?”沈寧:“屋裏有啊。”“不喝了。”李昌雅說道:“最近有畫畫麽?”“有是有,不過都是練筆。”“什麽時候去你家看看。”沈寧看著他疑惑道:“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先請我邀請你去我家的麽?”李昌雅沉默著不說話了。一個男聲從後麵哈哈笑著靠近:“李昌雅怎麽會求你,你就大發慈悲地請他去你家吧。”沈寧臉色暖了暖,陳蒼南跟李昌雅一樣不經邀請,就自顧自地坐了下來,他還比李昌雅多一道程序,他自己給自己添了一杯熱奶茶。“嗚,這奶茶甜中帶澀,苦中有香,紅茶香味好濃啊。”“秦夫人珍藏的紅茶。”兩個人互相道了寒暄,聊起來這兩個月的見聞。畫家,藝術家,這幾個字聽起來很有上流社會的味道,仿佛耳邊就縈繞著圓舞曲和充滿著上流人士發音的高談闊論,但在場的幾個人偏偏都是最厭惡毫無意義的社交的人,一個比一個會躲,要比喻的話,大概就是年末年初搶紅包時才會出現的資深潛水員。“維克多來也不知道要幹嘛,他上次來是三年多前了,這三年國內又沒有特別出名的新人,他是出了名的同一個畫家隻收一副作品的,難不成把誰的賣了,準備重新去弄一幅?”“祝東來去年有一副新的作品流入市場,不過很快就被買走了,沒有聽說哪裏還有他的新作。”“吳碩豐倒是最近出了作品,隻不過他是捐贈給了榕城藝術館,紀念當地老百姓抗災時的英勇表現,短期不會流入市場。”“說起來,李昌雅,說起來他也沒收過你的畫,不會是想收你的吧?”李昌雅冷哼了一聲,道:“你怎麽不說你自己呢?”“我這種鄉土作品一看就不是他的口味,我這在國內都飽受爭議著別說外國人了......”沈寧伸長了脖子聽著兩個人進行各種猜測,他領口上方的皮膚被曬得微微發紅,整個人都懶洋洋地說:“也不用想這麽多,說不定他就是想吃地道中國菜了才過來的。”兩個人同時沉默了一下,最終陳蒼南說道:“我不得不說,這很有可能。”“......”他們來的早,但聊了一會後,秦夫人也帶著人來了,好幾個人油畫界的老前輩,包括吳碩豐,齊康橋都在。秦夫人身邊站著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兒,一張典型的西歐臉,但五官略略溫和,的確也融合了中國的溫婉神韻。沈寧他們坐的地方距離別墅之間的過道並不近,藝術界雖然也分資曆,但相對來說較為寬鬆,幾個人隻是站了起來,卻沒有迎上去。沈寧目光在笑的溫和的吳碩豐臉上掃過,看到他似乎還是很硬朗的樣子,心裏不覺安心。陳蒼南擺擺手:“走吧走吧我們也進去了,還是有點冷。”三個人雖然走近,卻也沒有靠得很近,縮在一個沙發上看秦夫人言笑晏晏地招待維克多,還有幾位老前輩。維克多跟他們也是幾十年得交情了,不談生意談談彼此的生活也能喝足一下午的茶。忽然之間,維克多說道:“要說這兩年,也就一個李昌雅畫的畫能看,但也僅限於能看,距離拿得出手還遠遠不夠。”“......”沈寧和陳蒼南兩人對視一眼,立刻撇開視線,一個喝水一個飲奶茶,總之就是眼觀鼻鼻觀心,從心看熱鬧。李昌雅果不其然站了起來。“我的畫隻能看,不夠拿得出手?”維克多淺褐色的瞳孔朝向他,不怎麽在意地“啊”了一聲,說道:“你也在啊。”“我的畫不夠拿得出手?哪裏不夠?”他冷著一張臉走過去,秦夫人站起來看看他,又看看維克多,一副想調節又不知道怎麽調節的樣子,其他幾個老頭子都樂嗬嗬地看著,一點都不感到緊張。維克多那張保養得很有紳士風度的臉露出一個刻薄的表情,說道:“每一個在油畫史上留下名字的大師都是有他獨特的技法和突破的,如提香的筆觸和色彩,馬奈的大膽用色,莫奈的光影,倫勃朗的光,安格爾對美和自然的追求。而你隻是跟隨著前者們的步伐,不斷地重複他們的創造過程,我已經有了這些人的畫,為什麽還需要你的?”“所以我說你的畫看是能看,但我怎麽能在和朋友們討論偉大的藝術的時候把大師們的模仿者的畫拿出來呢?”李昌雅臉蛋脹得通紅。維克多仿佛沒有看到,繼續說道:“你近期作品的確有在進步,不過你還沒摸到門呢,想讓我收藏你的畫,至少還需要十年。”李昌雅壓著怒火道:“我會讓你收回你的話的。”維克多:“我不這麽認為,以你的天賦,十年都是少說了呢。”沈寧小聲地:“會打起來麽?”陳蒼南小心地湊上去:“應該不會吧,這麽多人呢。”“嗚嗯。”眼看著氣氛凝重,秦夫人連忙上前道:“大家隻是在討論藝術,不要動氣,不要動氣。昌雅你怎麽什麽喝的都沒有,給昌雅倒杯冰白......”李昌雅:“我不喝酒。”秦夫人:“......”沈寧歪著腦袋說道:“李昌雅跟誰打起來我都不奇怪。”陳蒼南:“是啊是啊。”最後還是吳碩豐笑嗬嗬地岔開了話題,才免得場麵過於尷尬。李昌雅被拉著喝了好幾杯酒才被放回來,他把玻璃杯往桌子上一放,扭頭看到那兩人湊在一起,低著頭拿著一隻筆不知道在幹什麽。他湊上去:“你們在幹嘛”他聲音戛然而止,桌上攤開的素描本上,一個大概的輪廓已經顯現出來,那是兩個男人在手指對著手指針鋒相對尖銳爭吵的畫麵。隻是現場這兩位藝術大師給畫麵啊作為了藝術處理,讓原本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場景,呈現出詼諧幽默,甚至滑稽的效果。簡單來說,就是一副充滿諷刺意味的畫。兩位畫家被當麵抓包,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強忍的笑意。沈寧沉默稍許,遞出筆,滿眼真誠地看著他:“要畫麽?”李昌雅摁了他一眼,冷冷地接過筆,開始瘋狂地抹黑(真.藝術抹黑)稿紙上五官尖銳的那個外國人形象。三個人接力畫畫,一個抹黑一個找補,另外一個人盡量保持畫麵協調,展現了藝術家們非同一般的團隊合作精神。這三個人雖然自認低調,但畢竟這麽大三個人呢,其中一個還剛招惹過一架,三個人又的形跡可疑,維克多朝那邊看過去,道:“那兩個是誰?”秦夫人介紹道:“年長的那位是鄉土派的陳蒼南,年輕的是沈寧,是新銳畫家。”“沈寧?”維克多在腦中過了過這個名字,道:“就是《赤月》的作者?”秦夫人微微一愣,很快點頭。“是。”維克多是昨天晚上到的,他到以後秦夫人就先簡單地招待了他,向他介紹了自己上會舉辦的活動,也給他看了參賽的幾幅畫,隻是沒想到他能清晰得報出畫的名字,讓她驚訝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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