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各自陷入沉思,飯後因為沈寧又是暈倒又是做了各項體檢,下午沒有再安排別的事。回到家的時候沈寧已經在車上小睡了一會,好不容易才醒了,迷迷糊糊地說:“謝先生,我先去睡覺了,午安。”“......午安。”謝寅在房間裏坐下後便打開電腦處理公務,但文字和數字始終進入視野。良久之後,他終於認命,點開了醫院發給他的體檢報告。如果說這是一張試卷,那上麵一定滿是飄紅。幾張黑白照上的異常物體有著明顯的輪廓,小小的一點卻足以致命。謝寅一遍遍地檢查報告上異常數值,看著下方醫生的判斷和建議。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窗外天色已然轉淡,謝寅脊背發硬,他拿起邊上已經變涼的咖啡,耳中恍然傳入一個響聲。那好像是重物撞擊了地板的聲音。謝寅驀然站了起來。一個緊閉房門被猝然推開,等看清房間裏麵場景,男人不由怔了怔。謝寅帶著幾分疑惑和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壓抑開口問道:“你在幹什麽?”沈寧從蹲跪著的姿勢裏轉過頭,臉上還帶著幾分勞作過後的紅暈,喘著氣說:“再過兩天就是月底,我要搬出去了。電視裏都是先分居再分手的,分手當天被趕出去,我不是太可憐了嗎?”“等到”他把衣服裝進箱子裏,喘了口氣道:“等到我們分居後幾天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分手了。”“如果謝先生擔心我的身體的話,沒關係我自己會去檢查的。”謝寅眨了眨眼睛,一時有著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笑。事到如今,連醫院都去過了,明知道自己知道他的情況,擔心他的身體卻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假裝自己還什麽都不知道,將一切粉飾太平。謝寅自以為自己已經算是這個世界上冷心冷清的人了,可在麵前這個男生麵前,他根本什麽都不是。他何止是冷新冷情,他根本就是沒心沒肺!這一整天壓抑的情緒終於翻湧上來,謝寅臉上翻騰著陰沉沉的怒火,上前一步道:“好啊,你哪天搬出去?明天麽?我幫你。”他說著上前,將桌上一個石雕藝術鍾揮落到地上。沈寧憤怒地叫道:“謝先生,你幹什麽?你不要亂動,我不用你幫忙!”兩個人的爭吵隨著重物撞擊聲不斷傳出,麗姨匆匆趕來,看著房間裏的情景驚慌地喊:“先生們你們幹什麽?!”“先生你不要和沈先生計較,沈先生……”謝寅回頭吼了一句:“不關你的事,出去!”他重重甩上門,伸手用力地摁住沈寧,連同他亂蹬的腿一起壓在沙發上,沈寧氣得嘴裏的尖牙都露了出來,磨著牙喊:“謝寅,你幹什麽?你這是□□!我要告你!”謝寅膝蓋壓著他的大腿,手掌嵌入他掙紮的手腕,另一隻手用力地攫住他像小吸血鬼一樣張牙咧嘴的臉,目光陰沉滴水:“你怕什麽,不是要分手麽,不是要搬家麽?不是你自己說當pao友人的麽?分手之前打一炮不是很正常麽?你哭什麽?!”“還是朋友,還是pao友,所以可以接吻,接吻的時候像這一次就是最後一樣不肯放我走,這不都是你麽?怎麽了?現在要反悔了麽?”“我沒有說!”沈寧咬著後槽牙厲聲喊:“朋友又怎樣,pao友又怎樣?婚內□□都算□□,我要把謝先生告到法庭,告進監獄,以後大家都知道謝先生是個□□犯,謝先生這輩子都找不到老婆!”謝寅被他臉上充滿鬥誌和怒火的小鬥士般表情氣笑了,他一隻手反擰著沈寧兩隻胳膊,手指伸進他嘴裏。陰沉沉地笑著說:“很好,我給你這個機會。也給你這個證據,你待會就可以報警了,還把你放出來就是我的錯,我就該把你直接鎖在醫院裏哪裏都去不了!”沈寧舌根被攪和得發酸,嘴裏含著津液含含糊糊地喊:“謝寅你是個王八……淡!你不僅強嗚還囚禁,你王八蛋進監嗚……”“謝先生憑什麽管我,我爸媽都不管我了,你憑什麽?我不想治病,我隻想快快樂樂地過剩下的日子!我有錯麽嗚嗯我沒嗚你憑什麽滾……”謝寅手指夾著男生的舌尖,把多餘的涎液抹在他臉上,沈寧眼睛裏冒著怒火,眼眶通紅但鬥誌頑強。謝寅被他的目光激得低頭用力咬住他的喉結!沈寧的身體在他收下猛地一顫,手腳一僵,幾秒鍾後悄無聲息地軟了下去。謝寅牙齒磨著男生柔軟的頸部皮膚,腦袋氣得幾乎要爆炸,偏偏嘴下還不敢用力,隻能咬著他的皮肉泄憤。過了十幾秒或許是半分鍾,頂上傳來帶著抽吸的嗚咽,就像是小鳥的哀鳴。“我也不想的啊,我也不想要這樣的身體啊,我想要爸爸媽媽開心,不想要他們不開心。我也想要活下去啊,可是我……謝先生,我又怕自己熬不住,又怕你傷心,謝先生,我,我不想你你傷心,你是我……是我最好的朋友。”謝寅咬得兩邊臉頰都酸了,才忍住把這個人直接掐死的衝動,一字一句緩緩地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你所有的問題所有得毛病,我都接受,我都接受。”他鬆開手把男生抱進懷裏,嗓音輕得像一抹吹拂而過的清風。“我接受你的一切,所以把自己交給我吧。”*作者有話要說:其實不是小沈藍不夠了他還可以再吵,吵完他就要睡覺了()寫的時候一直覺得對不起展白(sorry,小白)第74章 真相謝寅和沈寧吵完架的當天晚上遲點, 就接到了來自醫院的電話。電話裏男聲格外凝重:“我們做了血塗片檢驗,抗體缺陷試驗, 以及補體試驗,結果都非常糟糕,各項指標均顯示異常。”“他體內確實是有腫瘤,但腫瘤隻是一個結果,我懷疑他患有先天性免疫缺陷病,考慮到他成年之後仍然沒有較大的病症,可能是一種遲發性變異型免疫缺陷病,這種病會讓他隨時隨地處在受傷感染的危險中。不管怎麽樣,都需要帶他來醫院做進一步診斷。”謝寅沉默了片刻,問道:“有什麽快速確診的方法麽?”“有一種基因探針能快速準確地診斷出病種,如果確診是免疫缺陷病, 目前治療方法是造血幹細胞移植。”即使謝寅對醫療一無所知, 也知道造血幹細胞移植是一項漫長的,痛苦的進程。“我知道了。”謝寅掛斷電話後, 在窗邊靜靜地站立了兩分多鍾, 才打開門走到旁邊房間。沈寧吵完一架後精疲力盡,吃了點東西就睡著了。他陷入了深沉而安謐的睡夢中, 腦袋像枕頭一邊偏著,使得露出在外麵的臉看起來有點圓鼓鼓的。臉上還有塊被手捏出來的紅印子, 在蒼白的臉蛋上異常明顯, 像是打了腮紅, 倒顯的好血色了。他的誰臉恬靜, 偶爾張張嘴, 像是要發出囈語, 最後除了安穩的呼吸什麽都沒有。謝寅拉了拉他肩膀兩邊的被子, 起身的時候臉上帶了些說不出的,不是很情願的懊悔神色。“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答應你的。”他在留著印子的同樣位置又掐了一把,看著那塊更紅了,男生也發出幾聲急促的喘息,才滿意地離開了他的房間。麗姨還在樓下,亮著燈,一臉擔憂地看著樓上,謝寅緩步從樓梯口下來,麗姨立刻迎上去道:“沈先生還好麽?”“他睡著了。”麗姨鬆了口氣,轉而臉色又擔憂起來:“沈先生是得了什麽病,怎麽一口一個老死的,真是不吉利。”他們兩個人吵得這麽大聲,聲音都穿透房間門衝進了麗姨耳朵中,兩個人什麽朋友pao友之類亂七八糟的話她也就當沒聽到了,反正聽著像是不壞的,隻是後來又聽到什麽醫院什麽生病她才複擔憂起來。事後兩人吵完謝先生出門叫她做點清淡的東西給沈先生,謝先生親自在房間給沈先生喂了飯,沒過一會沈先生就睡了。“他身體是有些病,他一項免疫力不太好,生了病還不想去醫院,我們才吵了起來。”“那之前吵架也是為了這個吧?”麗姨顯然是鬆了口氣:“我就說兩位先生感情這麽好怎麽會突然吵架,那沈先生生病不去看醫生是不對的,這病嚴重麽?”“有點嚴重,還要再做檢查。明天我帶他去醫院檢查,可能的話還會住個一兩天,到時候可能要勞煩麗姨給我們送飯。”“沒事沒事,沈先生的營養餐我肯定包了。”“那就勞煩麗姨了,他也就隻吃得下你的飯。”謝寅說完後,重新上了樓,這一晚不管有的人睡不睡得著,總之就是這麽過去了。到了第二天早上,或許是因為剛吵完了一架的緣故,沈寧自覺羞恥,有辱大人風範,態度都乖了許多。他穿著一件高領薄毛衣,從樓梯口緩緩下來,看到謝寅的時候還頓了下,然後才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坐下。謝寅:“今天肯吃飯了。”沈寧:“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飯,跟某個加班忘記吃飯的人不一樣。”謝寅:“嗬。”麗姨笑著從廚房走出來,道:“沈先生起了,正好,我煮了豆漿,這個豆子據說是新的種子,黃豆味特別濃鬱,還加了黑豆紅豆和核桃,你喝喝看好不好喝。”她一把兩杯豆漿端出來,哇,那個味道就豔壓群芳,豆漿顏色特別純正,入口濃滑香醇,比牛奶好喝一百倍,沈寧瞬間把牛奶從自己的飲料排行榜裏扔了下去。“好喝就好,好喝就好。”看著麗姨一臉欣慰的樣子,沈寧覺得挺對不起她的,她肯定前幾天一直在為他們吵架的事情擔心,好不容易吵架停了,又要為自己的身體操心,想想就很對不起她。沈寧說了好幾句甜言蜜語哄她,把人哄開心走了才轉回頭繼續吃飯。“謝先生,你幹嘛這麽看著我。”謝寅淡淡道:“沒什麽,看大猩猩進化成文明人類說人話。”沈寧:“......”你這是在內涵什麽?兩個人裝模作樣地吃飯,吃過了早餐,沈寧才一臉別扭地道:“謝先生,我們待會去哪?”謝寅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你說去哪?”沈寧蔫答答地回答:“那當然是去醫院了,我聽謝先生的嘛,謝先生最大了。”謝寅對著他那陰陽怪氣的表情冷嗬了一聲,命人備車,過了一會就出門了。在出門之前是謝寅最大,在出門到抵達醫院這段時間內,兩人的主次關係逐漸變化,位置輪換,到踏進醫院門時終於完全顛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