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父歎了口氣道:“那你是麽?”“謝寅小時候在鄉下住,高中就送出國,回來又......你看兒子人都瘦了一圈,你就不能好好心疼他麽?”他說完,就轉身進屋子裏去了。謝母在門口怔怔地站了一會,才發出極其輕微的一聲。“難道我就不心疼他麽?”她冷著臉上了樓,上樓後她立刻回自己房間,而是走到走廊另一頭房間,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這房間布置簡潔時尚,既有幾分書生氣又難掩年輕氣息,地板櫃子都擦得幹幹淨淨,床上整齊地疊著被子,一看就是平時精心照料的。謝母拿起床頭的一張照片,她眼眶瞬間紅了,撫摸著照片裏的爽朗文雅的年輕人,自言自語:“你說是不是媽媽做錯了?媽媽知道錯了,媽知道自己不對,媽真的......你下輩子投個好胎,別到媽這種人肚子裏來......”房門外,謝家睿:“爺爺。”“噓。”謝父拉著他的手輕手輕腳地往外走:“別吵奶奶。”......謝寅因為要去京海,工作陡然增加,是真正做到了早出晚歸,連周末都不見人。沈寧不敢打擾他,按時定期出門。在藝術領域取得進步的同時,他又重拾起了對音樂的熱愛,他最近喜歡做的時候就是去音像店淘專輯,偶爾碰到一些老式黑膠唱片,也有短暫的驚喜感。這天他剛出門,先在公園大道上散了會步,兩個保鏢緊緊地跟在他後頭。自從上回被季騙走之後,不管是態度還是警覺性都拔高了一個檔次,讓沈寧深切地體會到了國家政要的待遇。這天他行走在公園裏頭,兩個保鏢忽然露出疑色,扭頭朝兩邊看去。沈寧:“怎麽了?”“好像有人在往這邊看?”“真的麽?”沈寧有點興奮地說:“是要暗殺我的人還是我的粉絲?”保鏢沒有理會保護人物的抽風,又觀察了一會,道:“沒有異常。”“是麽?”沈寧有些遺憾地說:“我不夠吸引力麽?”等到了音像店,沈寧在樓下挑選了會,累了就去樓上休息。他要了一杯紅茶,休息的時候兩個保鏢忽然站起來一個。沈寧語氣難掩興奮:“又來了?”保鏢:“風太大了,關下窗。”沈寧:“......”現在開始執行醫護任務了。不過這個異常還是讓兩位保鏢很是警惕,一連幾天,他們身上那種帶著危險氣息的氣場都傳遞到了沈寧身上,沈寧就很有一個疑惑:這兩個人以前到底幹什麽的?這天周末,沈寧在麗姨陪同下去了醫院。檢查之後他需要在醫院逗留一會,他慢步走在醫院外麵的草坪上,忽然間,兩個保鏢忽然停了下來,其實沈寧也隱隱覺得有點奇怪,看到保鏢鎖定方位,他的目光也隨之而去。那是一個類似亭子的設計,假山周圍修飾著各種樹木,此時綠葉蔥翠。灌木叢遮掩亭柱,隻能從影影綽綽的葉子縫隙裏看到裏頭有人影晃動。大約是察覺到自己暴露了,兩聲咳嗽透過山石發了出來,一個人站了起來,走過由草木點綴的小路露出身影。沈寧不覺蹙眉:“你?”“你什麽你。”麵前貴婦穿著一身看不出牌子的服裝,手上拿著一個小包包,與電視中那種豪門貴婦一模一樣。她挑高眉毛道:“好沒有禮貌,對著長輩能叫你麽?”沈寧根本不想跟她爭論,從善如流地道:“謝伯母。”謝母打量著他,這幾天她遠遠地看著他,遠看就覺得他怎麽這麽瘦,瘦得跟根竹竿似得,風一吹就吹走了。現在近距離一看,更瘦了。謝寅為了沈寧每天醫院公司兩頭跑,折騰得自己都瘦了五六斤,謝母但凡還記掛著一點兒子,都會詢問一下。沈寧病情特殊,稍微留心讓人調查一下就知道了。她看著眼前男生,也是心情複雜,不知道是要棒打鴛鴦還是同情這個年輕人,還是能陰暗地高興這個年輕人得了重病,說不定不用自己棒打鴛鴦兩人就散了。但腦中思來想去,嘴巴說出的是:“怎麽每次見你,都是要死不活的,不是在吃藥了麽?”沈寧:哇,你可真會說話,就這水平還好意思說我?“您是有什麽事麽?”謝母又故作姿態地咳了兩聲,道:“謝寅為了你要離開海城去京海,你知道麽?”沈寧:“知道。”“謝先生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謝母本來是想訓他一頓,聞言嘲諷道:“你倒是很相信他。”沈寧平靜地接受了這一點:“謝先生值得被信賴。”他說這話的時候連虛張聲勢的姿態也沒有做,仿佛打從心底這麽覺得。這一幕不知怎麽的和多年前的一個場景重合在了一起,謝母眼中竄過一道紅色,匆匆低下頭。沈寧察覺到她的異常,卻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應對這種場景的經驗,隻能保持沉默。過了一會,謝母似乎恢複了過來,抬起頭微帶著過來人的歎息道:“你們都太年輕了,不知道什麽是好什麽是壞。一意孤行不一定都是好事。”沈寧:“......呃,如果你是指謝寅要去京海的決定的話,我說了我相信他,他是商業天才。”他狠狠地給了個大拇指。謝母臉色變了好幾變,似乎對眼前這個不通俗物的人很是不能忍耐。沈寧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她。他還是個孩子吧,他知道什麽?最終,謝母冷嗤道:“你還真是牙尖嘴利。”她恢複她趾高氣昂的態度道:“我依然是不同意你和謝寅在一起的,不過你們都還小,指不定哪天就分手了,我也不必為你們操心。”沈寧內心:沒說出哪天你沒了我就不必為你們操心這話,你已經很努力了。沈寧用帶著鼓勵和讚許的目光看著謝母,讓這位貴婦人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一臉挑剔地說:“還有你也是,雖然謝寅現在心疼你,寵著你。但作為情人,你也要守好你自己的本分,好生照顧謝......”沈寧忽然捂著嘴咳嗽起來:“咳咳咳,不好意思你剛說什麽?”謝母:“......算了,你要是在這沒了我還指不定背上什麽罪名呢。”沈寧無辜地看著她。他現在這個身體,又這麽張臉,扮無辜可憐的時候真是楚楚動人,謝母扯了扯嘴角,像惡婆婆教訓苦命媳婦般教訓完了就走了。等到她人走遠了,沈寧才眯著眼睛疑惑地說:“她到底是來幹嘛的?”沈寧也沒有多深思,身為一個病人,他有足夠的權力不進行腦子運動。沈寧走了一會累了,坐在一個透明玻璃房裏麵休息,一個護士走來:“有一位自稱姓季的先生想見你。”季之遙?沈寧詫異抬頭,說道:“讓他進來吧。”季之遙很快就走了過來,他穿著一件休閑的藍色夾克,裏麵是棕灰色t恤,戴著一頂帽子,和上次見麵相比,看起來開朗了許多。他笑道:“你說讓我坦坦蕩蕩地見你,我現在就來了。這地方可真開闊,看著不像醫院。”他張望道。沈寧:“你有什麽事麽?”“我見你能有什麽事,當然是謝寅的事了。”他看了看沈寧身後兩個守護神。沈寧:“啊,沒關係,如果是對謝寅不利的話,謝寅自己會處理他們的。”季之遙:“......”季之遙開門見山地說:“我見了謝寅。”沈寧淡定地看著他,臉上毫無波動,甚至還有種“你要說什麽盡快說完,說完就走吧”的表情。季之遙失笑了聲,道:“你真是與眾不同,也難怪謝寅會喜歡你。”沈寧不準備接他的話,他沒有生病所以他不會理解的,像他這種得了重病的人誰tm有功夫管這些情情愛愛的。活著不好麽?開心不好麽?“上次我見過你之後見了謝寅,我問了他一個問題,問他為什麽會喜歡你。”“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告訴你我和謝寅的關係,因為我上次見到你,發現你似乎還不清楚我和謝寅的真實關係。”季之遙的確是變了,他不再做任何刻意停留,直接道:“我和謝寅並不是真的情侶,或許你知道他哥哥當年車禍的事情。”沈寧點了點頭。季之遙:“他哥哥的車禍雖說是意外,但或許跟他母親做的某些事情有關,而回國不久的謝寅,為了報複他的母親,就決定找我當他的男朋友,也就是說,他想假裝自己是同性戀。”沈寧:“...........”wft?!季之遙看他一臉震驚的樣子,終於像是詭計得逞般笑了起來。“他想用自己是同性戀這個事情報複他母親,而我一是年紀相仿和他也認識了好多年,二是我家裏也是書香門第,在海城地位不低,謝家也不能拿我怎麽辦。所以謝寅找到了我,要我扮演他的那朋友,然後,就像你可能知道的,我們非常恩愛,謝寅對我非常非常的好。”沈寧一臉驚恐:wtf!我今晚回來就要被滅口了吧。“但我們在一起的兩囔年,他始終沒有越過雷池一步,或者說,他始終沒有把我放在過心上。我從始至終都隻是和他保守同一個秘密的盟友。我想,這或許是因為他是個直男吧。”沈寧:“......”“然後故事就很簡單了,我受不了了,我離開了,離開前我向他表白了,他拒絕了。我以為那是因為他是個直男,直男啊,所以他不接受我,其實我一直都是很看得開的。性向這東西有什麽辦法呢?”沈寧:“......”別問他,他現在就是一個僵硬的微信表情包而已。“所以你可以理解當我看到你們接吻時的心情吧。”沈寧:我懂,就像我某天醒來突然發現自己變成了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