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嘀嘀咕咕的聲音傳開,溫樂水充耳不聞,堅定地邁著步伐推開門。  麵試廳裏布置簡單到可以稱得上簡陋,空空蕩蕩,隻有幾台攝影機和坐在桌前的約翰,但是相通的另一個房間裏道具一應俱全。  見到溫樂水自備的小提琴,約翰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很快恢複表情:“請開始。”  溫樂水閉上眼睛,麵向攝像機,熟練地將小提琴搭在肩頭。  小提琴流暢的音符傾瀉而出。  約翰凝滯片刻,慢慢坐直身子。  音樂是藝術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為了紀念希臘神話的酒神狄俄尼索斯而奏響的讚歌,讚美他賜下最隱秘最甘美的享受,感謝他授予豐收的釀酒技藝,吹噓他執掌情、欲的威風。  夕陽西下,諸神的羔羊腳攆葡萄在縱情聲色。  舉杯、飲盡、砸碎  狂喜、苦痛、歡愉  當愛德華把這首《酒神頌》的樂譜推給他表示任他使用時,他簡單掃完樂譜以後便心潮澎拜。  新穎的展現形式,質量頂尖的樂曲。  愛德華誠懇地對他說:“這首曲子送你了,它就是你的,祝你得償所願,祝你……打敗溫茶。”  溫樂水毫不猶豫地收下,因為他太想贏了。對勝利的無限向往驅使著他,像完全交由樂曲支配,瘋狂燃燒自己的**。  一曲終了,他微微喘氣,精疲力盡地睜開眼睛等待結果。  約翰望著他,神色複雜,似乎十分糾結,久久之後在他期待的目光裏說出他期望聽見的那句話:  “哦,好吧,我得承認,你確實讓我動搖了。”第34章 34   房間雖然隔音,但隻隔得住交談的聲音,隔不住樂器那麽大的聲音。  當小提琴的旋律傳入耳中以後,溫茶靜靜側耳傾聽片刻,挑起眉“哇哦”了一聲。  薛青州卻認真地坐直身子,溫潤的臉龐上微翹的嘴角抿成一條直線:“這是他寫的嗎?”  好歹也和溫樂水認識了這麽多年,不是沒有聽過溫樂水之前的自作曲,完全是兩類風格,熱愛小清新的溫樂水怎麽可能創作出如此奇詭華麗的曲子。  “當然不是。”溫茶說,“應該是上回把我嚇到的那個外國人。”  愛德華的個人特色非常明顯,跟打了水印一樣,一聽就能認出來。  溫茶嘖嘖讚歎。  愛德華這廝不老實啊,不好好治他的病,反而時時刻刻不放過在背地裏搞事的機會。  薛青州有了點慍怒:“不是他的?這不算作弊嗎?”  有腦子的人想想就會發現,溫樂水麵試中拿出一手完美契合主題的曲子,還是他人代筆,明顯就是有備而來。  薛青州很少表達自己的喜惡,能讓一位翩翩君子動怒的無非就是原則性的問題。  溫茶安慰他:“表哥,你就是太有底線啦,這種事情可常見了,別生氣呀,表哥生氣了我就難受了,你也不希望我帶著不好的心情去試鏡吧。”  薛青州一時哭也不得笑也不得。  其實他沒溫茶想象的那樣正直,成年人社會裏的潛規則他心知肚明,有時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當事情發生在溫茶身上時,他就再也忍不住好脾氣。在他看來,溫茶是他弟弟,無論幾歲都是弟弟,是應該被保護被嗬護的人,成年世界裏的風霜不應該侵襲到他。  溫文爾雅的君子第一次有了得失心,不希望溫茶的機會落空,不希望選擇權流露到旁人手中。  溫樂水在裏麵的一番表演,有耳朵有點判斷力的人都會把他視為勁敵。他出來之後麵對其他人隱隱提防的眼神,奇異般的重新感受到了軀幹的生機與活力。  被溫茶打壓的太久,他差點忘記了曾經他也總高高在上,享受別人仰視他羨慕他的目光。  他故作不經意地把眼神瞥向溫茶在的位置借機觀察溫茶的反應。  溫茶正眼睛彎彎地對著牆壁做小動物的影子示意薛青州趕緊看,薛青州無奈配合著學習,十分寵溺。  溫樂水原本放鬆的嘴角瞬間垮下來,冷漠地坐回原來。  他倒要看看,一會兒溫茶還能不能笑出來。  “三十五號,溫茶。”  輪到溫茶的順序,他輕快地跳起來,和薛青州揮手道別,走進房間。  溫茶已經是最後一個,結果會在之後通知,試鏡的人早就走得七七八八,隻剩下零星幾個人。  芸姐詢問溫樂水:“要不要先走?”  溫樂水點頭以後,猶豫幾秒鍾咬住唇,站起身走到薛青州麵前:“表哥……”  薛青州的教養讓他不能視若無睹,隻能冷淡回複:“你好。”  仿佛他們是陌生人一般。  溫樂水輕輕呼出一口氣,鼻子有點酸:“表哥好冷淡,好像我們不熟一樣。明明是溫茶提出的公平競爭,如果我能當選,表哥也沒理由生我氣吧,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最公正了……”  薛青州也不明白,為什麽有人身為既得利益者還能得了便宜又賣乖,他沒有心情和溫樂水爭辯什麽,直接承認:“我很偏心。”  一句話澆熄了溫樂水對薛青州的所有幻想。  他在嘴唇上留下深深的齒痕,慘笑道,心一寸一寸的冷下來:“好。”  他們的情分斷了,如果以後薛青州發生什麽,他一定不會手軟。  溫樂水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  而薛青州隻覺得他上來說的話莫名其妙,弄不懂對方奇怪的邏輯。強行按捺住神情裏的不耐,專心致誌等待溫茶出來。  溫茶一推門就見到坐在正中間,神色疲倦的約翰。  可憐老頭子一把年紀了還要經曆數個小時的唱念做打,提出試鏡的溫茶不免覺得有一些對不起他。  也就一些些。  約翰見到他以後提起精神:“cha,總算等到你了。”  因為和溫茶相熟的緣故,他不必繃得那麽緊,氣氛頓時顯得輕鬆愉快。  “自由表演?”溫茶詢問。  約翰搖頭:“不,cha,你隻需要讓我拍幾張照片試一試。”  溫茶揚眉。  “你放心,並不是走後門。”約翰解釋。  讓別人表演是因為他不認識別人,沒有辦法立刻發掘他們的美。於是把機會給到他們,讓最了解本人的自己盡情發揮,吸引住他。  可溫茶不一樣,從風華杯開始,溫茶《蘋果》的視頻被他翻來覆去觀看過不知道多少遍,他用苛刻的眼光無數次描摹他的形象,說句變態的話,他可能比溫茶更加了解自己的身體結構。  而且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本來就指定了溫茶,今天的試鏡就算走個過場,他也心安理得,沒人能夠質疑他。認定的就是認定的,老頭子的倔勁上來以後十頭牛都拉不回。  攝像機前有一張黑色皮質沙發,溫茶躺上去,鏡頭忠實地記錄著他。他的指尖沾上桌邊深紅色的葡萄酒,漫不經心地抹在唇邊,本就豔麗的唇色更加紅潤。  他本以為溫茶會延續糜麗的風格,沒想到溫茶對著鏡頭彎下眼睛,笑得像個天使,唇珠明顯,不小心跑出來的酒窩好像也溢滿了酒。再仔細瞧會發現,他眼中的倒影便是那一杯酒,黑色的眼瞳裏清澈映襯著葡萄色的影子。  不知不覺中,約翰在鏡頭後麵也掛上了爺爺笑:“cha,很好,換個姿勢。”  約翰自己也差點想岔了一點,這是一個廣告,你的拍攝得凸出酒而非你自己,否則怎麽向金主爸爸交差。  等他意猶未盡地停下,臉上狂熱的表情逐漸恢複正常,清了下嗓子,重拾起自己大導的做派:“很好,隻是有一個人,我在他和你之間猶豫,那就是溫樂水。”  說這話時,他鼻孔朝天,實際上餘光裏時刻盯準溫茶的反應。  之前推三阻四一直拒絕他,現在也該給溫茶一點競爭壓力挽回他國際名導的尊嚴!  溫茶慢條斯理地拿手帕擦掉嘴唇上的酒漬,比他想象中要淡定一萬倍:“約翰,我呢,最討厭和人比較了,我可以退出的。”  約翰一哽:你怎麽又不按照常理出牌!  “不過。”溫茶拖長語調,“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要是選用溫樂水的創意,大概會成為你導演生涯的滑鐵盧。”  “什麽意思?”約翰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溫樂水那令人驚豔的《酒神頌》有哪裏不對勁,他還打算和溫樂水商量能不能買下他的bg或者在廣告編劇上加上溫樂水的名字來加入類似的靈感。  “約翰,這裏可是華國。”溫茶說。  愛德華那首曲子好是好,但太過頹敗太過糜爛,要配合發出相應的畫麵,那麽酒神祭祀的典禮充滿黃暴,什麽□□狂歡、果奔盛宴、載歌載舞、男歡女愛的,廣電爸爸能看得下去嗎!  “你根本就過不了審。”溫茶義正言辭,給了約翰致命一擊。  約翰啞口無言:就感覺很離譜,又非常有道理。  愛德華要耍心機也不好好做市場背調,這波屬於用社會主義鐵拳戰勝了資本主義的腐朽。  兩個人相顧無言,因為這個有點像冷笑話一樣的理由而陷入詭異的沉默。  “行,回去吧,我知道了。”約翰等著收工,錘了錘自己的老骨頭,率先低頭,表示自己玩不過溫茶。  溫茶起身把手帕疊好塞回口袋中,手握上門把要離開,走出去之前,他想起什麽:“對了,約翰,向你推薦一個人才,名叫愛德華,唔,意大利籍的音樂家,或許你能發現驚喜。”  拋下這一句話,溫茶邁著輕鬆的步伐回到親親表哥的身邊。  “走吧。”薛青州關掉瀏覽的網頁,絲毫看不出曾經和溫樂水有過齟齬,微笑說,“恭喜表弟。”  溫茶沒有問薛青州怎麽就知道,驕傲地仰起臉:“那當然,我就是最棒的!”  別人可不知道溫茶棒不棒,他們隻知道一個名不見經傳頂多算個小網紅的人竟然能夠有幸出演世界名導的電影。  除了競爭對手咬碎牙扼腕的心態以外,其他人大都抱著熱鬧的心情湧入溫茶的微博,不知不覺中他的粉絲量已經快接近千萬:  [打卡!]  [撒花~]  [加油!不要丟華國人的臉]  [樓上放心吧,沒人能長出他那張能以一己之力拉高平均顏值的臉]  [嗚嗚嗚茶寶你出息了呀,媽媽好開心]  [才發現他就是風華杯繆斯獎的得主,而且竟然才十九歲???為什麽我十九歲還在玩泥巴啊]  網絡上的紛紛擾擾暫時打擾不到溫茶,他被打包進入了片場暴君的管控領域。  拍攝的地方在郊區的一個莊園之內,哥特風古堡、豐收的葡萄園以及大片的薰衣草,如同置身伊甸園之中。五星級酒店服務,高檔早餐、高奢服飾、幾層羽絨墊的床墊,溫茶有時候睜眼醒來差點以後自己活在迪士尼或者豌豆公主的童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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