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便神清氣爽,看世界的分辨率好像都提高了。 但是吧,眼睛好像出了點問題。 他看見一隻普通的小鳥落到窗台上,而鳥的頭頂,居然有一股白色的氣。 是散光了嗎? 不應該啊,這裏又沒有電腦,他更沒有在黑暗裏看手機。 於是又走出房間,看村裏追逐跑過的一群小孩子,這些小孩頭頂也都冒著白氣。 他又轉身,去鄰居家瞅陳姑娘—— 好家夥,都不用看,陳姑娘所在的房間,都散發著濃鬱的紫氣,如果說普通人頭上隻是一縷輕煙般稀薄的氣,這姑娘的氣,簡直像是房子著了火,形成了一個巨大華蓋的程度。 他好奇地走進房間,蒲團上的陳孜抬頭看他,四目相對,一者驚訝,一者有些無奈。 “那斷手都不教你常識的麽?”陳孜歎息,丟給他一麵手鏡,“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 蘇瑤接過一照,隻見他的眼眸之中,有數顆星辰匯聚成河,在瞳孔外圍繞旋轉,充斥著濃烈的動漫風格。 “要是在城裏,你這樣隨便用瞳術看人,少不得被人戳眼珠子。”陳孜搖頭道,“探究修士的底細是大忌諱,你控製好了再用。” 蘇瑤當然也明白,看向斷手:“前輩?這個,該如何取消?” 斷手僵在空中,取消? 怎麽可以找一隻手要取消,那是腦子的事情! 它能寫出法決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啊。第8章 正確選擇 “什麽,你不會?”蘇瑤有點暈眩。 手匆忙地在空中寫了幾個字,有不少生僻字,讓蘇瑤不得不請陳姑娘幫個忙。 這熱鬧挺有看頭啊,陳孜看了一眼,翻譯道:“它說它隻會寫這些,具體怎麽練習怎麽控製,是腦子的事情。” 蘇瑤一時間居然覺得這邏輯很有道理,然後又問道:“可以,你是手,應該用過控製的法決之類的吧?” 手連連搖擺,又匆忙地寫了幾個字。 陳孜笑出聲來:“它說它不會,這功法是萬法之歸源,絕世之玄奧,學會它,能明天地之理,統萬世神朝,可證大道、達彼岸、不死不滅、與天地同壽的鴻蒙級功法,學會了眼睛自行運轉控製,不需要手。” 蘇瑤無奈了:“行吧,我懂了,不能指望你,話說回來,這種自誇之語……反正我親爹是肯定不會寫的。” 陳孜也是樂不可支:“真是太有趣了,真這麽厲害,手前輩你是怎麽把自己弄得隻剩下一隻手的?” 蘇瑤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手一下就急了,還在寫著什麽字。 陳孜微笑著念道:“它說絕無虛假,它當年鎮壓萬古,有著古往今來第一才情,贏得無數美人崇拜相交……噗、咳咳,抱歉,我沒忍住,您繼續寫,繼續寫……” 手越寫越氣,最後幹脆不寫了,氣得不停的撓牆,沒幾下就把牆給掏穿了。 “行了,別丟人、丟手了,這是人家的房子。”蘇瑤上去拿住手,安慰道,“我又沒有怪你,好啦好啦,我相信這是天上天下古往今來第一法門了成不,不要急嘛,不會就不會,大不了我沒弄好之前閉著眼睛行不?” 手委屈了,生氣了,它失去力氣生無可戀地倒在他懷裏,一抽一抽,大受打擊。 陳孜笑得樂不可支,但還是幫了個小忙:“你也不用急,我倒是知道有一種法術,可以遮蔽這種探查之法,回頭我寫給你。” 蘇瑤有些不好意思:“那就隻能麻煩你了。” 他現在最需要識字學法,以後有機會可以回報的恩情,但現在嘛,自然是能學多少學多少,不是客氣的時候。 “小事罷了,我們繼續吧,先檢查一下昨天的作業,把昨天學的字,全默寫出來。”陳孜拿出紙筆,放到案幾上,“我檢查了,再教你新字。” 蘇瑤接過筆,把懷裏的斷手放到一邊,提筆凝神,安靜地默寫起來。 他的筆法神秀,顯示出了多年的功底,學得也非常紮實,按陳孜教學的順序,從頭到尾,沒有一點磕絆地將數百字一筆不落地寫出來。 陳孜拿起紙張,仔細看了看,滿意的點頭:“不錯,全對,如果真的是第一次學,倒是有不錯的天資呢。” 但也隻是不錯了,畢竟他們修仙資質要求一個比一個高,過目不忘並不是什麽太難得的天賦。 “也有你的功勞,回頭等我成為書畫大家,一定免費給你寫。”蘇瑤對自己還是比較滿意的。 陳孜輕哼了一聲:“那我等著。” 然後繼續教他文字,看他學的快,幹脆就加快速度,填鴨一樣,比昨天多一倍的知識量奉上。 …… 學了快一天之後,蘇瑤有些疲憊地走出陳姑娘的房間,而斷手似乎有些尷尬,想挽回一下形像,早早給蘇瑤把鍋放上屋外的土灶,再在陶鍋裏放米,洗米,一幅良家好手的模樣。 蘇瑤開始還讓他別忙了,但隨後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讓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前輩……”他的聲音甚是凝重,讓手不得不駐手,認真聆聽。 “這麽好多天了,您,洗過手了嗎?” 手僵住了,隨後生氣,拉著他又回到了陳孜的麵前,在空中寫寫劃劃,又對著陳孜指指點點。 陳孜本著看熱鬧的心態繼續當翻譯:“本手修有玄功,百毒辟易,諸塵遠離,為何要洗,再說了,修仙之人,三五十年不洗都是等閑,不信你問——” 萬萬想不到這笑話居然看到自己身上,看著那手指向自己的手指,陳孜猛然打住,冷笑道:“可別拖人下水,我有隨身靈泉,每日浸泡以省吾身,莫要汙人清白!” 手氣得要打人,被蘇瑤眼急手快地按住,後者對著陳孜說了幾聲抱歉打擾,便拖著手匆忙離開。 本來是想在水缸裏洗的,但是裏邊隻剩下一口水了,再想想手這幾天又是掏蛇珠又是挖熊膽,還是去泉眼吧,順便打桶水——他垂下眼簾,悄悄走向村後的泉眼,一路躲著村人,終是成功潛行,先打了水,再把手放小溪中,一根一根的細細的洗了洗。 被蘇瑤一按,手不但不掙紮,反而覺得可以天天洗,難得看阿瑤這麽認真的靠近它。 很滿意,真香。 很快洗幹淨了,正在這時,旁邊有人腳步聲響起,蘇瑤想到自己的眼睛,輕輕抿了下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躲到旁邊的大樹後,三人合抱的千年古木將和周圍的灌木將他遮掩的嚴實。 身後傳來的打水的聲音,還有明嫂疲憊的嗓音:“當家的,這次礦石不夠,下月的糧食就沒有著落,你們又傷了元氣,這可如何是好。” “我已無大礙,”接著傳來的是明村長有些沙啞的聲音,“明日,我去山裏尋幾隻彩蠶,也能換些糧食,至少,把這一關過了。” “你能不能別去!”明嫂忍不住道,“我看那陳仙子出手大方,又對阿瑤另眼相看,能否讓阿瑤去說說,幫我們渡過難關?” “那陳仙子眼裏根本就沒有我們,何必自討沒趣。”村長無奈道,“我們不過是仙城的礦奴,那陳仙子來曆不凡,還是先觀望則個,阿瑤是個好孩子,他知道輕重。” “唉,也是。”明嫂的聲音漸漸遠去。 蘇瑤緩緩從樹後探出頭,看著村長夫婦的背影,微微皺起眉頭。 明嫂的頭上,白氣之中有一縷青色的氣,而村長的頭上,卻是一道灰黑色的氣。 蘇瑤困惑地低下頭,問手:“不同顏色的氣代表什麽?” 手沉默了數息,緩緩指了指他的眼睛。 蘇瑤搖頭歎息:“好吧,我想多了,作為一隻手,你哪能分辨什麽顏色。” 手猛點頭,還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行吧,回去了。” 一人一手又悄悄潛行,準備回到老巢。 就在這時,一個軟萌的聲音響起:“阿瑤哥哥,你在幹什麽啊。” 蘇瑤一抬頭,隻見阿蘿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過來,有些期盼地看著他:“阿瑤哥哥,你上次給我們做的藤球,被老鼠咬壞了,能再給我們做一個嗎?” 蘇瑤對這個開局照顧過她的小姑娘很有好感,自然滿口答應。 他扯了幾根柳條,坐在溪邊,眯著眼睛,飛快地編了起來。 有段時間藝術界興起各種藝術混搭,他挺迷這種,所以會一點編織,編球的同時,他還能分心看一眼一直注視他的小姑娘,阿蘿頭上,是一股青氣,這代表什麽呢? 手前輩的功法要是有個說明書就好了。 阿蘿的目光和注意力完全落在他手上的藤球上,倒也沒注意蘇瑤的打量。 蘇瑤也總算有機會好好看看這功法能看到什麽。 白氣並不是懸浮的,而是飄在人眉心處的一縷,而阿蘿的眉心之處,仿佛水波一樣的花紋,與那青氣相接,有如源頭一般。 蘇瑤不著痕跡的伸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麽,看呆了?” 手指在將到碰觸到那點青氣時,有一點無形的,仿佛磁鐵斥力一樣的感覺,阻止他靠近——他有一種感覺,如果強行突破這些斥力,會傷到阿蘿。 阿蘿咧嘴一笑:“阿瑤快點拉,大家都等著玩呢。” 蘇瑤收回手,笑了笑,他飛快地將小球編完,滿意地拋了拋:“想要啊,叫哥哥。” “阿瑤哥哥!”阿蘿眼睛裏全是小星星,大喊了一聲。 蘇瑤將小球遞給她,滿意地彈了一下她頭頂的小發包。 “哥哥最好了。”阿蘿滿意地給他一個擁抱,蹦蹦跳跳地轉身離開。 咦。 在阿蘿滿意的一瞬間,蘇瑤眼尖地看到阿蘿頭上的青氣更加清晰了——雖然大小未變,但是卻好像分了岔,並不是簡單的一股。 蘇瑤想再摸一把,但看阿蘿已經飛快地跑遠了,笑了笑,算了,反正也不急於一時。 他有些失望地揉了揉斷手:“要是你也會冒煙就好了。” 斷手思考了一下,在他手上寫了幾個字:我沒有頭。 正好,不用翻譯,他都認識。 哼了一聲,蘇瑤拉著它的手走了。 回到家後,手又開始吭哧吭哧的畫起星圖。 蘇瑤瞥了一眼昨天星圖的位置,卻發現那裏已經空無一物,就像是被完全抹去了一般。 “你這是要每天更新麽?”蘇瑤捏了捏手。 手聽不懂,還在很認真地畫圖。 蘇瑤凝視著那張星的星圖,和上一張一樣,看了一會,便覺得困倦了,於是吃了飯,早早的上床休息。 這次,他又做夢了,夢見自己回到了地球。 夢見他和損友一起出門拍攝野生動物,損友對野生大貓各種靠攏,恨不得讓老虎擺個出硬照的姿勢,然後兩人被老虎追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