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曾想,一下山,又遇到妖潮又至,門中師伯正在軍中任職,這才給了他方便,讓他入軍中,隨軍於荒澤中尋找消息,還叮囑他事不可為,就回門派。  可是,不去那荒村查一查,他怎麽能甘心?  那是他父親,從小就為了他的修行,從不休息,不顧危險,辛苦供養他的父親。  如果不是父親傾盡全力,他又怎麽能從一個無家世的凡人,擠身於大派真傳?  若就放任漠視,他永遠都過不去這個坎……  “逃命你還走神,現在的人族,越是越來越不堪了嘶~”旁邊,突然有個聲音說。  顧星沉猛然一震,轉頭一看,瞬間,瞳孔巨震。  一條細長分叉的舌頭,正在他的右邊臉,發出了語音,而舌頭後邊,是長如細絲的一條,看不到盡頭。  那舌頭似乎也懶得的多說,就隨便地一伸,輕輕打在他臉上。  幾乎同時,顧星沉出門前,師尊給他的護身法寶光芒大盛,在與長舍接觸的一瞬間,轟然炸開,發出的巨大的聲響,衝擊波將周圍百米的數木全數轟倒,而那少年修士本人,更是一路撞塌無數樹木,墜到它領地的之外的範圍。  舌頭被震的發麻,懶得再理那個已經有出氣沒進氣的人類,收回遠處的湖中。  一條的巨大的蛇身在水中隱約地翻了個身,繼續沉眠。  ……  又過了好一會兒,一隻巨大的蛾子從林間飛過,在這個已經快涼的生物麵前繞了一圈,回去匯報了新的老大。  又過了一會了,蘇瑤騎著駁來到了這血人身邊。  略做檢查,發現這人身上的骨頭幾乎都斷光了,血也快流幹了,這樣的居然教都還撐著一口氣?  蘇瑤估摸了一下,自己肯定是救不了他的,但是陳姑娘或許有辦法。  於是,他給少年清理了口鼻和臉上的血跡,讓他呼吸更通暢一點,這才扶起他上了飛蛾,飛回了村落。  蘇瑤小心地把少年抱到的正在監工的陳姑娘麵前。  陳孜最近忙的上火,他雖然了解過這方麵的知識,但也真沒想到裏邊遇到的問題會那麽多,而蘇瑤就是個會出想法的,好多事情還是得他親力親為,簡直像上了賊船。  要不是看在他英雄救美和潛力不錯的份上,陳孜覺得自己肯定早就甩手不幹了。  更過分的是才這一轉眼的功夫,又不見了人影,他不知道這工地一刻也離不了人麽?  “阿孜!”身邊傳來了蘇瑤的聲音。  陳孜不悅地轉頭,便見對方抱著個虛弱的美少年,剛把討好的微笑掛到了臉上。  “好你個蘇瑤!”陳孜猛地拍了輪椅扶手,勃然大怒,“我在家裏給你監工畫圖、結算工資、教育小孩,什麽都做了,你甩手就算了,還敢又帶個人回來救?”  這瓜有點大哦,一時間,周圍工作的大小妖怪都忍不住停下手來,都投來了震驚又刺激的眼神。  連草都忍不住爬過來,想聽的更清楚一點:“哥哥居然那麽渣的麽?姐姐真可憐……”第28章 同情一下先  麵對如此情況,蘇瑤微微挑眉,隨即不慌不忙地把手上的身體放到地上,自然地走到阿孜麵前,把已經不由自主爬到扶手上的小草拂開,和顏悅色道:“阿孜消消氣,這不是聽說那邊的有大妖異動,這才去看看情況麽,這少年是順手撿的,隻是看他身上好像有財物,拿回來看能不能撿個屍體罷了,你若看得順眼,就留下,看不順眼,我便差人埋了,必不會礙到阿孜你的眼睛。”  陳孜麵上怒色稍斂,心裏對自己剛剛的沒來由的怒火也有些尷尬,見有台階下了,便揮手讓蘇瑤閃開,打量起那重傷的少年。  嗯,是有大妖出手了,還有半個破損的法寶掛在他脖子上,這東西還算不錯,否則以這少年不過築基的修為,早就成一團血霧了,身上的佩劍是正陽派的製式,護甲是紅甲軍的百將徽記。  不過,現在他道基損毀,修為盡失,沒什麽挽救價值,抬走好了。  “行了,放一邊去吧。”陳孜大慈大悲地把事情放過了。  就這?  周圍的吃瓜的妖怪們大失所望,看兩人的目光都帶上嫌棄,不少小妖還私下裏嘀咕,說這陳姑娘也太好哄了吧,連立威都不懂,難怪製不住那村長,一看將來進門就是要受氣的。  陳孜六識靈敏,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身邊的蘇瑤,倒也不覺得進門的話這家夥有本事給他氣受。  呸!他這是代入久了,怎麽什麽都這麽有代入感。  陳孜有些不悅地看了蘇瑤一眼:淡定道:“來吧,這個橋遇到一點問題……”  蘇瑤點頭,然後招來不遠處在許工時的阿蘿小姑娘:“那個人,抬到個幹淨的地方,等他咽氣,就把他埋了。”  陳姑娘不救的話,他也是沒有什麽救人辦法的,他也隻能盡人事了。  阿蘿點點頭,去做了。  蘇瑤繼續和陳孜商量細節,還把建築地基的穿山甲妖一家拉來一起討論怎麽解決地基承載問題,需要打多深的樁才能穩固,以及山體鬆散可能滑坡的位置如何加固等等。  穿山甲妖對各種山石地勢如數家珍,立刻提出了三種不同的解決辦法,又一起商量哪種最穩定,至於性價比,不需要,陳孜如今已經完全讚同阿瑤的辦法,要做就做好一點,錢對他來說,從來都不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周圍的打工的小妖們則在一邊聽的滿頭問號,讓他們講慢一點。  蘇瑤便也客串了施工員,給小妖們講解該怎麽做,有些他也隻是想當然,有些工程做出來四不像,又得拆了重來。  不過問題不大,這些妖怪的速度太快了,建起房子就像是建模型一樣快,有的甚至還樂在其中,討論起自己到時修家園的時該怎麽提升舒適度。  一天時間就這樣很快過去,蘇瑤下達了下班的命令後,還有很多小妖討論著新的意見——雖然建設前已經提過一次了,但當時大家不是沒經驗嘛,現在參與度那麽高,有很多想法自然就出來了,他們需要到時匯總給村長大人。  蘇瑤不管這些,他一邊給陳孜推著輪椅回去,一邊體諒阿孜這一天的辛苦,替他輕輕拈起眉梢的一點灰塵,然後便在夕陽下,聊起晚上一起打打牌,下下棋,放鬆一下。  “你還會下棋,怎麽沒聽你說過?”陳孜有些奇怪地問。  “略懂而已,這不是看你自己和自己下,所以略為學習了一番嘛。”蘇瑤微笑道,“還要阿孜指點一二才是。”  主要剛剛的盲盒開到的是棋藝,既然如此,那就現學現用一番唄。  “你倒是心細,”陳孜大感愉悅,“好,那我就看一下你的水平。”  行家一出手,陳孜便略有些的感動,雖然下法有些生澀,似未完全貫通,但卻是認真學了自己的手法,而且學得甚是完整。  別的不說,看來阿瑤這喜歡我的心意還是很真的。  兩局之後,陳孜已經有些疲憊了,他傷未好,最近又忙碌——誰讓建城的感覺這麽上頭呢,休息的不好。  蘇瑤告辭回家,隨便吃了點東西,便開始了讓妖怪們一天最期待的事情。  瞌眼瞬間,少年周圍星辰浮現,衣袂無風自動,刹時,濃鬱純淨的靈氣四散而開,如水波一樣,層層蔓延。  村裏的大小妖怪們頓時進入了醉氣狀態,一個個像是吸了草的貓,在地上、樹上、空中搖擺來回,偶爾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音節,整一個大型聚眾嗑藥現場。  這是它們最幸福的時間了,白天雖然辛苦工作,可隻要有晚上這福利時間,工作一會,又有什麽大不了嘛。  陳孜也感覺到了,就算他不能主動提氣,但胸口那嗑光所有傷藥都無效的傷勢,又愈合了一絲絲,按這種速度,不出一年,他就能完全把這股異種力量拔除,再回到那種可以在荒澤橫著走的狀態——嗯,這次他一定會讓阿瑤管好他家那隻手。  ……  一處小客房裏,癱倒在草床上的少年呼吸微弱。  精神已經疲憊至極,但最後的意誌,卻拚命警告他,不能睡,不能睡,睡了,就再也睜不開眼睛了……  他還要找父親的消息,母親和哥哥們,還在家裏等他,師父對他寄予厚望,還有街坊鄰裏,他們出錢,供他的去了山陽外門,還沒有回報,不能,不能……  突然間,一陣無比純淨的靈氣如水一般,將他整個包裹。  它的濃度是那麽地高,以至於不用主動吸收,就可以湧入身體。  就像是快渴死的人,少年的身體本能地開始地吸收這股純淨的靈氣,它似乎帶著一種生機,開始彌合體內斷裂的筋脈和骨骼。  不隻如此,他甚至震驚地發現,重新生成的筋骨天然帶著一縷金色氣機,讓他那比天靈根更高一級的幸金劍體都有了進階的趨勢。  這,這怎麽可能?  師尊說過,幸金劍體已經是正陽派百年不遇的優秀體質了,是將來正陽派登天台的希望,可,這股靈氣,怎麽會有這種功效?  少年整個人都混亂了,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讓年少衝動的他,完全理解不過來……  一夜過去,天將破曉,阿蘿前來收屍時,就看到昨天那個已經快沒氣的少年,已經坐在床上,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雖然還是神色慘白。  “啊,你詐屍了?”小姑娘眼睛閃閃發亮,點興奮地問。  “我不是,我沒有。”顧星沉連連擺手,“我隻是體質還好,熬過來了。”  “哦,”小姑娘失望地看著他,“你是誰啊,怎麽來了我們村?”  村?  顧星沉瞬間就清醒了,向小姑娘問起他父親的事情:“你知道我的父親嗎?他前兩個月過來收礦稅,長這個樣子。”  一邊比劃,他一邊向小姑娘拿出一卷畫。  畫中人的臉小姑娘不記得,但那身衣服小姑娘可有印象了,瞬間鼓起了臉頰:“啊,你就是那個壞人的兒子啊!”  “壞人?”少年一呆。  “他可壞了,明明我們村遭災了,他還要交雙倍的稅,蘭姑都讓氣哭了,為了交上稅,明叔去挖彩蠶,頭都沒有了,他還要我逼著我們去挖,就不把我們的命當命 !”阿蘿生氣地叉腰。  “對,對不起。”少年麵紅耳赤,他想起父親走之前,說讓他不要擔心舉薦的事情,他會買到入內門舉薦的機會,卻沒想到父親居然是找的這種辦法,“都是我的錯,我是普通平民,進門派內門考核需要打點管事,不過現在我已經進去了,父親差你們的錢,我會還給你們的。”  隨後,他又有些氣短地問:“那,那後來呢?”  “後來,”小姑娘思考了一下,“後來他就去礦山查什麽人頭,再沒回來,哼,好在沒回來,不然我們村就慘了!”  這是當時那道人消失後,蒼蘭對村人說辭,村人當然就信了。  “礦山,人頭——糟了,這地方在哪裏?”少年焦急地問。  “我知道,但是很遠,你傷好後,自己去吧。”阿蘿對少年沒什麽好感,但看他虛弱的模樣,還是輕哼道,“你餓了吧,我給你端碗米粥。”  “那,那謝過姑娘了。”少年有些臉紅,“我姓顧,叫顧星沉,小姑娘你叫什麽?”  “才不告訴你。”小姑娘高傲地走了。  見她走了,顧星沉這才低落地靠著牆,悄悄抹掉淚水。  父親不該去查那礦山的,師尊說過,那裏是數千年前一位天帝的頭骨,就算被封鎮了,也不是他一個練氣修士可以去查看的,這麽久了,也不知還能不能找回屍骨……  -  “你說,他沒死,還活了過來?”蘇瑤聽這話時,正接過草剝好了,遞過來的雞蛋。  “是的,他還是那個收稅修士的兒子,來找他父親的。”阿蘿憤慨地道,“早知道,我昨天就直接把他埋了。”  蘇瑤笑了笑:“沒事,沒死就沒有死唄。”  “可是阿瑤,村裏現在這個樣子,他不會發現什麽不對吧?”阿蘿有些擔心地問。  她雖然小,但也知道那些修士,最討厭的就是妖怪了,他不會在村裏大開殺戒吧?。  “沒事,他沒傷人就沒關係,罪不及子孫嘛,村裏妖都能住,沒理由人不能住啊,”蘇瑤喝著米粥,淡定道,“有我在,沒有誰能搞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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