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則拿起武器,駐守各處大陣的薄弱之處,這個時候,沒有人拖後退,大家都知道,魔修一但入侵,那便是生死之戰,容不得半點退讓。  蘇瑤仰頭望天,就見法陣之外,一顆巨大的骷髏頭顱布滿了天空,將星辰遮蔽,那眼窟窿中有魔煙繚繞,它的每撞擊法陣一下,整個大陣便猛然動搖一番,陣內的餘波也引得一些修士在空中站立不穩,他所在的這座高台,都像海盜船一般,在空中來回搖擺。  陳孜看了看天空被遮蔽的星光,再看了看搖擺的高台,最後再看了眼阿瑤凝重的眼神,一時間,臉色陰沉得幾乎滴出水來。  就在那骷髏頭顱又一次撞擊法陣之時,陳孜驟然化為一道星光,衝天而上。  蘇瑤隻來得及在旁邊說了一聲小心,便隻能在下方繼續觀戰。  那一道星光太璀璨,劃破星夜,撕碎黑煙,利刃一般,與那魔影轟然撞在一起。  下一秒,那骷髏頭顱分化為三道黑煙,周圍有點點白光圍繞,若細細看去,便能發現,那都是一張張扭曲的哀號白色的麵孔。  陳孜立於虛空之中,右手一揮,手中便浮現出一枚青色小鼎,麵前的三個魔頭在黑煙之後不言不語,但周圍的護體法器,瞬間就又多了數個。  “暗穀三凶?”陳孜已經從資料裏認出這三個魔頭,不由得冷笑道,“一個不倦城,還不值得你們三個一齊出手,這是衝著我來的吧?”  對麵三魔沒有回答,而是以三角之勢將他包圍其中。  陳孜便不再多話,他仔細回想著資料上的細節,這三魔是最早成魔的幾名修士,最大的優勢就是配合無間,又跑的快,才能在萬人皆敵中存活至今,自己隻有一個人,想要勝的話,就得先打掉其中一個。  下一瞬,手中山河鼎驟然變大,如同山嶽,壓到最前方一位魔修頭頂,那鼎上青光投射,被照住的瞬間,便是天仙也會僵硬一息,從而生生挨這一鼎的撞擊。  幾乎同時,周圍兩魔沒有救援,而是一起出手,直攻陳孜要害,圍魏救趙,打其必救,想讓他招回法寶護體。  但陳孜卻是生生挨了這一擊,拳劍相交,光芒相撞的瞬間,宛如驚雷,照亮天空一瞬又一瞬,但還是漏過一擊,那奇異的攻擊透體而過,一口血跡便噴了出來。  可對方也沒討的了好,那山河鼎一撞,正前方那魔修肉身幾乎瞬間化為一灘肉泥,撒出無數魔息,隻有元神被他操縱著無數亡魂,擋住了那一擊,趁勢逃逸。  陳孜沒有戀戰,招回山河鼎,又是一鼎砸下,但這一次卻沒有成功,在他起手之前,麵前的魔修便化為億萬細小魔頭,四散而去,以至砸了個空。  身後有魔修三號已經又是一手詭異至極的招術,無聲地貼到身後,如影隨形,像水一般試圖浸透他的身體。  陳孜眸中透出厲色,他按住腰間的細盒,準備開大。  就在這時,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陳孜心中一寒,皺了皺眉想起了特別討厭的事情,又將手從腰間放下。  而同時,貼著陳孜的那道魔影也感覺到了不同,那隻手,隻是輕輕一撕,他就被從寄生體上撕下,那輕鬆的模樣,看起來,絕不比撕掉一張手紙麻煩半分。  隨後,那手拎著他,撚了一下,他便為手裏一個紙團般的東西,最後的記憶,是手的縫隙好細,他好像,碎了?  陳孜看著手淡定地捏出一團煙花,倒也沒有意外,當年他也是這樣飛在空中,被一隻手搭住肩膀,還沒來得及問句你是誰,就已經被一巴掌拍死一條命,落在地上,讓阿瑤撿了屍體。  而手似乎覺得這場麵太小,又在空中捏緊拳頭,冒出一點火光,隨後,那天空之上,像升起了一輪太陽。  那是炙熱光,是誅魔的光,是淨化一切、開天辟地的光。  所有在圍攻法陣,迎戰修士的魔修,都在那一瞬間,看到了日出。  然後,化為微塵,湮沒於土。  而迎戰的修士們,大多還沒有反應過來,一臉懵逼,隨後麵麵相覷,看向那輪烈日。  卻見烈日漸漸消退,光芒淡去,化為一點星光,落在天空之上,蘇城主的肩頭。  而蘇城主神色淡然,立於一隻平平無奇的鴿子坐騎上,向陳夫人、陳副城主,伸出了手……  一時間,城中歡呼大起,雖然不知道蘇城主是用什麽辦法退敵,但這並不重要,隻要他打敗敵人,那就是他的本事,當初大家還為一名金丹修士成為靈脈之主、仙人屈居於副位而不解,如今看來,蘇城主雖然修為不濟,但家底,也實在是豐厚了些。  難怪陳副城主願意屈居人下,竟是如此。  ……  雲端之上,陳孜瞪了手一眼,又是這家夥,他明明都準備拿出底牌,大殺四方了,結果居然被這手搶了風頭,你都隻有一隻手了,還秀什麽秀!有必要麽?  鴿子阿瑤腳下懸浮,翅膀都懶得扇,看蘇瑤還伸著手,便道:“已經很晚了,大家早點回去休息,阿瑤別人不想握你手,你就早點收回去,也免得人家尷尬嘛。”  蘇瑤聞言,淡定地收回手,正要感謝一下陳兄,卻見陳兄突然咳出一口鮮血,軟軟地倒了下去。  蘇瑤大驚失色,急忙抱住他:“前輩,我們先回去。”  俊美的仙人虛弱地靠在他肩頭,喘息急促,鴿子在他們身下翻了個白眼,落回了宅院,大草正在房頂曬月亮,同時圍觀了這一場好戲,不由得打趣道:“這傷可真重……”  話音未落,在蘇瑤看不到的角度,陳孜淩厲的眼神就落了過去。  喬縷話語一轉,立刻接道:“這傷有問題,城主你得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不對之處。”  蘇瑤正把虛弱不能自理的陳孜放到床上,聞言,一聲得罪後,解開了他的衣服,果然在胸腹處看到一道詭異還在跳動的黑氣,正在皮下一衝一突,仿佛想要衝出那層皮肉,獲得自由。  “這是什麽!”蘇瑤擔憂道。  鴿子轉過頭,喬縷捂著臉道:“這是魔氣入體,你的真元有療傷之能,先試試能不能把魔氣煉化吧。”  “要怎麽做?”  “你們對坐著,雙手相抵,將真元從他的掌心勞宮穴逼入,循環周天,”喬縷聲音有點沉悶。  蘇瑤當然照做,片刻之後,隻見那魔氣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  陳孜已經閉上眼眸,臉色雖蒼白卻已經有血色,呼吸也已不再急促,似是好了很多。  蘇瑤便向他們表示了感謝,說自己會在這裏照顧,不麻煩你們了。  手比劃了幾下,無人在意,便又鬱悶地落在阿瑤頭上,揉了兩把,又出去了。  喬縷和鴿子一起回到了房頂,一起看月亮,以此掩蓋那上揚的唇角。  “你以為你會說。”喬縷小聲對鴿子說。  “說了惹人煩啊,”鴿子抱著翅膀,“有的人,小心眼,回頭就上眼藥的,何必呢,倒是你,很熟練啊,在哪學的。”  “跟我哥哥學的,我哥以前經常用這招。”喬縷有些小驕傲地道。  ……  遠方城外,一座高山之上,一棵無葉的大樹上,白衣少年遙望遠方,忍不住輕笑起來:“這真是重傷啊,他不用勁阻擋,那魔氣估計自己都要跑出來了。”  隨後他又托起下巴:“難怪晟神不放心讓我來,陳孜這次真的有點假公濟私啊,他是察覺到了什麽麽?在保護那個少年,阿野,你看呢?”  在他旁邊,青年盤膝坐在樹幹上,神色淡淡,一言不發。  喬嵐冷笑了一聲,勾了勾手指,青年身體裏樹枝立即湧動起來,本能的抓住樹皮,才有止住了痛呼與掙紮。  少年眉宇冷漠,他提起青年的長發,拖到麵前:“不要再激怒我了,好嗎,哪怕是對自己好一點。”  “喬嵐,輕一點,”青年眉宇間都是疲憊,“我是沒有力氣,再和你爭辯了。”  少年鬆開他,遙望著遠方,冷淡道:“阿野,你怕我生氣,怕我遷怒那座城麽?大可不必,那是陳孜的地盤,這點麵子,我還是要給他的。”  於野搖頭:“不,我在可憐你,你曾經,也可以擁有那麽多的……”  “你要換這個方式來轉移我注意力麽?”喬嵐輕笑道,“曾經你那麽意氣風發,覺得自己是天命之人,但又有什麽用,西荒的龍脈已經毀了,那裏的修士四散,再也孕育不出你這樣的大能,現在,東荒也會如此,你卻隻能看著,用搖尾乞憐的方式,試圖幹擾我,那條龍脈你放在身體裏,不交出來,就永遠不會死,永遠這樣被我折磨,你說,到底是誰可憐?”  於野垂下眼簾,沒有回答他。  “你說,我抓到你那麽長時間了,也該多生幾個孩子了吧?”  他說完,突然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下。  回頭瞬間,他看到一隻白皙的手。第71章 新的人生  大戰方歇,蘇瑤在房裏照顧陳孜,大草和鴿子在樓頂說悄悄話,驚魂剛定的城民們討論著這場奇異的戰鬥,還有大量修士在城池周圍收拾戰場。  天空上的黑霧已退,星月之光重新照耀大地。  就在這時,城池西方的一座高山之上,強光突現——那是,比剛剛的太陽還要劇烈的強光,以至於看到的凡人們,眼睛都有數秒的失覺。  一時間,大家心中一緊,覺得肯定是有強敵在周圍窺視,與城主的法寶相戰,就是不知是成是敗,於是,又開始議論紛紛。  蘇瑤出門看了看,鴿子淡定地表示道:“沒事,回去照顧那小子吧,手給你抓了個好玩的東西過來。”  蘇瑤於是放心地回屋。  大草在鴿子旁邊好奇道:“是什麽好玩的東西?你居然也會說好玩,那一定是真的好玩吧?”  話音剛落,一個大物件從天而降,落在院中,將青石鋪就的地表砸出一團蛛網般的裂紋,煙塵四起。  而煙塵散去時,大草嚇得直接從房頂上滾了下來:“哥!??”  寬闊的院落中,一棵沒有葉子的大樹橫臥於地,靠近地麵的那一片已經折得差不多了,像被誰打了一巴掌似的,根須斷裂,樹皮斑駁,淒淒慘慘,看著就是沒救的樣子。  聽到大草的尖叫,這枯樹枝葉抖動,蹣跚地起身,老年人似得顫抖了兩下,這才收縮枝葉,漸漸化成一個和大草長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隻是臉凹進去大半,用手拔弄了兩下,才恢複正常。  “哥,你怎麽搞成這樣子,”喬縷用盡了自製力,神情也是要笑不笑,語氣關懷道,“你不是在抓人吧,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我幫你抽他……”  正說著話,少年身後的肩膀上,爬出來一隻很眼熟的手。  喬縷於是話峰一轉,接著道:“也不太可能,你傷到哪裏沒有,我給你吹吹。”  喬嵐神情複雜,沒有說話,他找了一個靠牆的角落,下身重新化為樹木,紮下根須,倚牆閉目,不說話了。  斷手浮在空中,悠哉遊哉地靠了過去,戳了戳樹魔的肩膀。  喬嵐肩膀上發芽抽枝,長出片片樹冠,開出一樹藍花,層層疊疊,花瓣隨風而落,香氣四溢,光是聞著那味道,就讓人心曠神怡,舒適開懷。  斷手覺得滿意,又飄回了房,正對上兩對在窗戶邊圍觀的眼睛。  窗戶上,蘇瑤扶著陳孜,溫柔道:“你傷未好,熱鬧看完了,便先躺下吧。”  陳孜看了看樹,又看了看手,點點頭,伸手拉上了窗戶。  手頓了頓,進屋,關門,掛牆。  留下大草和鴿子麵麵相覷。  “哥,你是怎麽惹到那隻手的?”見門關上,喬縷瞬間像隻哈士奇一般小跑到樹妖麵前,“那手挺和藹的,平時不惹它你摸它都行,它怎麽突然就過去打你了,下手還挺重的,你鼻子有點歪啊,我幫你正正……”  小草在角落裏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喬嵐目光落了過去。  大草喬縷急忙攔住他:“哥,這草不能殺,它是城主的草,那手是城主的手,你動它,就是動城主,手會揍你的。”  “剛剛,那手打掉了我的三條命,”喬嵐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平靜道,“我在晟神那用氣運買的三條命,都用在這裏了。”  “啊,哥,”大草摸了摸頭,小聲道,“這就是你不識時務了,你看陳孜,當初被打掉一條命,就果斷裝死了,你怎麽還讓他打三次?”  喬嵐不說話了。  大草看他臉色,也不再追問,而是把指尖化成一根藤蔓,想掛到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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