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初見時相比, 他的顧顧不再是那副腐朽枯萎的模樣了。 ** 東區內亂不少,加上剛剛出了叛徒的事情,沈顧城要忙的事很多。 一大早起來,把睡得迷迷瞪瞪地小鴨子抱到桌上吃了早飯他就出門了。 而安柯最近變得有些嗜睡, 整隻鴨看上去有些懨懨地,吃了早飯以後又趴回床上。 他好像變得脆弱了,就連原本強悍的力量好像都被抽去了一般,隻能軟綿綿地趴在窩裏昏昏欲睡。 但是沈顧城不在,空氣裏逐漸有些稀薄下來的氣息讓安柯不斷變得恐慌,煩躁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變成了人類的模樣,拉著衣服兜帽坐在地上滿臉煩躁。 安柯長得乖,臉蛋除了張開了後變得更加漂亮精致,因為天生是小型動物的原因,安柯外型並沒有很酷炫。 整個人仿佛是被精心嗬護在水晶杯中的玫瑰,唯有絲綢和鵝絨才能配得上他的矜貴。 “難受。” 安柯半耷拉著眼皮,白皙的足沒入了灰色的地毯中,跌跌撞撞地拉開了沈顧城的衣櫃。 清一色的黑白灰,男人的衣服除了冷色調幾乎沒了別的顏色,安柯從衣櫃裏叼了一件黑色的襯衫,胡亂地就往身上套。 冷白的皮膚因為略高的體溫微微泛粉,在黑色襯衫的遮蓋下,隻露出了一節雪白的脖頸。 沈顧城的襯衫比安柯的偏小的骨架大了一號,鬆鬆垮垮地穿在身上讓小鴨子看起來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唔……” 安柯用力嗅聞著衣服上屬於沈顧城的味道,將焦躁和不安的情緒全都壓了下去,打開窗戶,衝散了屋內有些紊亂的氣息。 等到散去了屋裏的味道,安柯才穿著沈顧城的衣服爬上窗台,從窗戶上輕車熟路地翻了下去。 西區日常時候人並不多,安柯避開了正門,上了樓以後就和在走廊上閑逛的步步碰上了。 “親愛的大人,您今天……” 步步已經成功的在休息室占據了一席之地,它扭著又長大了足足半米長的身體,親昵地朝安柯爬來。 隻是它的話卡殼到了一半,吐著蛇信瞪大了眼睛。 “大人,您怎麽穿著別的人類的衣服呀?!” 沈顧城的氣息太過於具有侵略性,和安柯身上本來的氣味就不同,蛇類嗅覺敏感,對於兩者的不同感應十分清晰。 “很熱。” 安柯垂下了眼眸,這個世界上似乎隻有身上的衣服給他了一點點的安全感,讓他安心。 “我的衣服髒掉了。” 扯了個謊蒙騙巨蛇以後,安柯就坐到了辦公椅上,把自己圈成一團縮了進去。 他不留在家裏,是怕被沈顧城察覺到端倪。 留在西區,他才有時間能弄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奇怪的症狀愈發明顯,他從一開始易躁易怒,到現在敏感脆弱、一直忍不住撒嬌掉眼淚,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確信沈顧城對他的喜歡。 小鴨子抱著自己昏昏沉沉,步步也安靜地守在一邊,困惑地看著安柯趴在辦公桌上又開始睡。 “奇怪哦。” 步步輕輕皺起不存在的眉毛,蛇信碰了碰安柯身上不屬於他的衣服。 “大人怎麽看起來那麽累呀,是不是被欺負了啊……” 但步步就算想破它的小腦瓜子也猜不到原因,隻能慢吞吞地攀到窗戶上,打開窗順著欄杆爬到了隔壁的桂樹上。 它不懂,但是想辦法把冬眠中的大家叫起來想原因,還是做得到的。 屋外冰雪寒天,屋內火爐暖融。 步步爬出去沒多久,屋內的門就被打開了,似乎被計算好了時間一般。 青年的嘴角掛著一成不變的溫柔微笑,拿著手裏的資料走了進來。 他在看到了縮在椅子上睡得沉沉的安柯時,臉上的笑容變得真實了幾分。 秦悅將資料放在一邊後,再不緊不慢地走到安柯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抱著自己熟睡的少年。 小鴨子的臉頰微微泛紅,臉埋在衣服裏,隻有上下平緩起伏的胸膛才能看出他睡得很熟。 平時如果有人靠近,安柯敏銳的警覺性應該第一時間就要醒過來了,而非現在這樣,對外界的情形幾乎毫無所察。 “真可愛啊……” 秦悅站在安柯的旁邊,透過金絲邊框的眼鏡後麵,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興奮。 他低低地笑出聲,伸手撩起安柯耳側垂落的一抹發梢,一寸一寸地盯著安柯如瓷玉般白嫩的皮膚。 “小安安……實在太漂亮了。” 太陽的亮光透過了雲層,照進了屋子裏,外麵的初雪融化了形狀,漂亮少年的睫毛微顫,迷糊地又醒了過來。 秦悅沒有在屋裏留很久,大抵是怕遭人懷疑。在安柯有了要醒之色時,就靜悄悄地退到了外麵。 安柯醒來後先是坐著發了一會兒懵,視線落到了窗外的暖陽上。 他看著窗外的陽光,慢吞吞地打開窗戶,從窗台上迅速翻出去,順著旁邊的桂樹跳了下來。 直到腳底傳來冰涼涼的感覺,小鴨子才發現,自己爬窗戶爬得快,鞋子留在室內沒有穿出來。 白生生的足底踩在積雪上,安柯懶得再回屋子拿鞋了,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地上的雪花,朝外麵跑去。 他輕車熟路地繞過一棟棟建築,跑到了人家東區的地盤上,再順著空氣裏彌散了許多的味道,在街上慢慢地走。 直到最後,他站在路邊,表情有些迷茫地看著來往的車輛。 而沈顧城就坐在車上,手中處理著詳細的任務報告,兀然抬頭朝窗外一瞥,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 沈顧城猛地眼皮一跳,表情巨變,對著司機大喝道,“停車!” 他揉著有點發疼的眉心,再朝著路邊看去,就看見安柯穿著不合身形的寬大襯衫,可憐兮兮的站在路邊。 至於為什麽說可憐,大概是少年臉上懵懂茫然地表情,像個被拋棄的小動物一樣惹人心疼。 “怎麽弄成這樣的?” 沈顧城內心說沒有一絲波瀾那是假的,畢竟安柯的神色看上去真的委屈壞了。 少年上了車以後就縮在角落裏,用那雙鹿眸般的黑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他。 沈顧城:“……”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陰沉,表情都變得冷硬了幾分。 “安柯,說話。” 沈顧城當然知道安柯是西區的人,但至於地位如何他並不清楚。隻是安柯現在這副模樣,難免讓他生出幾分怒氣。 若是西區的人照顧不好安柯,那就沒必要讓他繼續留在西區了。 “……要、要抱。” 小鴨子一出聲,語氣裏就帶了點哭腔。敏感脆弱的心理下,他受不得來自雄性的一句重話。 他身上屬於顧顧的味道幾乎散了,才會急於跑來東區,渴望得到對方的安撫。 這句話一出,整個車廂裏都安靜了下來。坐在前排的司機更是大氣不敢出,總感覺自己聽到了什麽秘聞。 沈顧城的視線落在安柯身上,一寸一寸地盯著他看,最後視線落在安柯穿得皺巴巴的襯衫上。 黑色的襯衫顯得少年皮膚更白,但顯然不是安柯的衣服,更像是身材更為高大的男性。 他覺得這襯衫有點眼熟,隻是下意識將側重點放在了,少年穿著一個男人的衣服在大街上的事情。 “衣服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不穿鞋?” 沈顧城自覺放緩了聲音,壓抑住自己心底湧上的不悅,但問問題的時候難免帶上了一分質問。 即使外型不同,但是安柯平日就是被沈顧城各種嬌慣寵溺著的,做事更是由著性子胡來。 “你、你抱不抱……?” 小鴨子的眼淚吧嗒一下就跟水龍頭開關了一樣往外流,沈顧城的口吻讓安柯覺得慌張,揪住了自己身上屬於沈顧城的衣服。 安柯的狀態很明顯不太對,眼神有都些迷離,和沈顧城平日見到的完全不一樣。 他盯著安柯看了兩秒,彎下身看著眼眶裏蓄滿眼淚的少年,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影子盛滿其中。 “……過來。” 車窗的擋板升了起來,安柯落入了男人充滿侵略性氣息的懷抱裏,夾雜著淡淡的煙草香,他舒服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沈顧城抱著身體有點發燙的少年,手不動聲色地貼了貼安柯的後頸,感受到了偏高的體溫。 “你發燒了。” 他輕蹙眉頭,對於安柯生病還到處亂跑的行為有點不悅。 “楊叔,開車回東莞。” 他總算知道安柯今天一切不符合往常的行為到底是什麽原因了,抱著縮在他懷裏的少年明顯意識都不太清醒。 估計燒得不輕。 沈顧城暫時無暇去想為什麽安柯會是穿著別人的衣服站在路中間,他的視線落在少年光|裸的足尖。 白皙的足部沾上了沙礫和灰塵,像是雲端跌入汙泥般讓他覺得刺眼,腳裸處劃了個口子,溢出了點點鮮血。 東莞就是東區的總部,頂層休息室裏有床,安柯蜷縮在床上,連耳朵尖都開始發紅。 他大概是真的開始發燒了,難以舒緩的煩躁和體內紊亂不馴的力量弄得全身血液都感到灼熱。 “醫生來了嗎?” “先生,還、還沒有,林醫生才剛剛從診室出來……” 沈顧城看著安柯身上還穿著的衣服就覺得不爽,伸手把人摟在懷裏,一隻手去解安柯係錯了順序的扣子。 安柯雪白的皮膚暴露在空氣裏,連關節處都泛著粉紅,仿佛玫瑰被揉碎出了汁水,唇紅齒白,茶蘼誘人。 “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