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朕早晚要被你榨幹。第82章 【兩萬評論加更】 薑悟如今作息還算規律,隻要被殷無執纏著休息,定是要睡上個把時辰的。 每次醒來的時候,身上都很清爽,衣服也都穿戴完整。 殷無執如今是比之前還要細心了。 午休醒來,他眼睛還沒睜,就開始喊:“殷無執。” “悟兒,你醒了。”文太後的聲音傳來,她撥開帳子,道:“阿執軍中有事,就讓他先回去了。” 走得好突然,薑悟問:“讓他晚上住宮裏。” “悟兒。”文太後欲言又止,須臾笑道:“你看,殷無執到底是定南王獨子,若一直住在宮裏,難免惹人非議,你就饒了他吧。” 薑悟可不覺得殷無執會在意這些非議。 他道:“朕要見他。” 一隻手重重將茶盞放在了桌子上,文太後立刻回頭,目含擔憂,太皇太後隻好道:“他最近公事繁忙,可能還得出京一趟,都不能再來了,你倒不如趁這段時間好好養身子,明日哀家在禦花園宴請諸位貴女,你有時間記得過來。” 文太後道:“皇祖母的意思是,你也年紀不小,是時候擇後了。” 薑悟自然不是傻子。 他偏頭看向坐在桌前的皇祖母,道:“殷無執何時出發。” “事發緊急,他已經出發了。” “去了何處。” “執行公務。” 什麽公務,不能告訴他這個皇帝。 薑悟道:“哦。” 文太後與太皇太後對視了一眼,雙雙放下心來。這孩子喪也有喪的好,好奇心沒那麽旺盛了,皇祖母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頭,道:“你好好休養,等他回來,皇祖母再跟你說。” “嗯。” “沒事還是要多起來走走。”皇祖母說罷,又道:“罷了,你能盡快擇後,給哀家生個重孫就好了。” 薑悟閉上了眼睛。 他懶得說話,皇祖母兀自坐了片刻,嘟囔了些什麽,但很快還是無趣地被文太後扶走了。 她們剛走不久,薑悟便張開了眼睛。 入夜,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出了宮門,齊瀚渺一邊趕車,一邊忍不住擔憂:“陛下,咱們這樣好麽。” “好。” “若是給太皇太後發現……” “朕保護你。” 齊瀚渺有些感動,他道:“太皇太後也不是不喜歡世子殿下,隻是前段時間殿下的表現著實嚇到了她,當然了,世子殿下也不是故意的,他一定是因為太在乎陛下,所以受了刺激。” 定南王府大門緊閉,齊瀚渺去叫了門,門房看到他吃了一驚,再看一眼平靜地坐在輪椅上的那位,當即打開門先把人放了進來,然後疾步跑去回稟定南王。 “他還好意思來。”定南王妃怒火中燒:“就說殷戍不在,讓他走!” “陛下都親自來了。”定南王神色複雜地披衣起身,卻被妻子狠狠剜了一眼,伸下去穿鞋的腳又一縮,盤腿坐回了床上,他揮手讓管家先去招呼,道:“你何必發這麽大的火氣。” “你現在是怎麽回事,居然偏向起小皇帝來了,你兒子怎麽變成這樣的,你不必誰都清楚?他當我兒子是什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物件嗎?” “這,前段時間陛下不是一醒,就趕緊把阿執叫回去了麽。” “他什麽身份,阿執是什麽身份,我不信他不知道,你看阿執今天回來的時候穿得那是什麽衣裳?他怎麽能這樣糟踐人。” 定南王歎了口氣,道:“也不能晾著不見,那可是陛下。” 常玉秀沉默不語。 定南王看了一樣趴在門口睡覺的大黑狗,後者烏黑的眼珠跟他對上,定南王動了動手指,往某處指了指,大黑狗立刻站了起來:“汪。” 常玉秀一愣,立刻道:“你敢去!” “汪,汪。”大黑狗搖著尾巴,開始叫:“汪汪汪汪汪。” “不許叫了。”定南王妃氣的拿起鞋子,阿桂麻利地跑了出去,很快竄過屋廊不見了身影,定南王妃大怒:“你敢去叫他,我就將你剁碎了包餃子!”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一陣連綿的狗叫,最終還是驚動了殷無執。 他望著床頂片刻,然後從床榻上坐起。 紅袍隨意披在身上,一雙赤腳走出屋門,大黑狗很快跑進屋裏給他叼來了鞋子,對著他狂搖尾巴,還跳來跳去。 殷無執趿拉著鞋,跟著它往外走。 定南王府很大,院子很深,有一重又一重的拱門。 府內每隔一段路便點著一盞石燈,夏日的風一吹,燭火明明滅滅。腳步悉嗦,紅袍衣擺在鞋前飄動,殷無執提著燈籠,慢悠悠穿過重重燈火,跟著大黑狗轉過回廊,一路來到前廳。 廳內點著燈,輪椅上的人喪喪地耷拉著眼皮,似乎正在犯困。 阿桂:“汪。” 薑悟撐開了眼皮。 他坐在廳內,殷無執站在八角拱門後,目光與他遙遙相對。 薑悟反應有些遲鈍,後知後覺地喊:“殷無執。” 殷無執回神,走出拱門,道:“陛下怎麽來了。” “抱。” 殷無執放下燈籠,把披在肩頭的紅袍穿好,這才走過來,雙手把他抱起,薑悟疲憊地抬手,主動環住了他的脖子,臉頰蹭在他肩頭:“困。” “陛下這麽晚過來,就是為了尋臣睡覺?” 他原路返回,燈火照在臉上,眼眸溢出微光。 “有話。” “什麽話。” “很多。” “不怕,醒了再說。” 殷無執房間整潔,床有些硬,薑悟被放在上麵,看他走過去吹熄燭火,道:“要亮。” 殷無執便又重新點燃。 然後走回來,躺在他身邊將人抱住。 薑悟本來很困,但看到他,忽然就不困了。 他原本是懶,懶得追問。雖然殷無執變了,可他知道這個就是以前的殷無執,但今日下午醒來,殷無執不見蹤影,他忽然覺得,不能這麽懶下去了。 他想跟殷無執說清楚。 “為何出宮不告訴我。” “公務繁忙,所以……” “騙人。” 殷無執抵住他的額頭,道:“那不然是什麽。” “皇祖母趕你。” 殷無執沒有說話。 薑悟在來之前,已經傳了齊瀚渺問清楚了,也知道了那天自己失去意識之後發生了什麽。 他道:“那天在樹洞裏,你說想聽故事,我嫌累,沒有說。” “不說也沒關係。” “我想說。” “我聽著。” 薑悟不舒服地擠了一下眼睛,殷無執的指腹擦過他的睫毛,將導致他困倦的罪魁禍首抹去。 薑悟在他懷裏醞釀了一下,才說:“我是鬼,但以前,好像也不是鬼。” 他想盡量精簡一下,但發現刻意精簡好像更費力氣,便隨意道:“反正,以前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因為沒有五感,然後發現自己可能是個鬼。” “我飄啊飄,飄啊……就飄到了一個叫悟道山的地方。” “有一個石頭人,麵對懸崖而跪,那懸崖高高陡陡,所以一直以來,所有人都隻能看到他的背影,而無法走到他麵前去。” “我想知道他長什麽樣,就飄到他麵前去看。” 那是盛秋之時,悟道山上遊客密集,懸崖底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樹梢尖尖,很多人聚在石頭人背後,等著拍照留念。 仗著遊魂之體,他輕鬆地穿過人群,一路往上,來到了石頭人麵前。 就是在那一刻,他的世界忽然之間天旋地轉,再次睜眼,便發現自己穿越幾千年,來到這個世界,進入了在曆史上被評為昏君的薑悟身體裏。 “我知道,在曆史上是你殺了薑悟,便想逼你殺我,走上我認為的,你應該走的道路。” 哪怕沒有刻意精簡,他的懶惰也早已深入肺腑,敘述起來毫無情緒,隻有信息。 “可是我逐漸發現,真正的薑悟,好像跟曆史上不太一樣。而且,我做夢,看到你跟他很好,我不懂,你說喜歡我,到底是因為我占據了他的身體,你始終對這具身體有感覺,還是因為真的喜歡一無所有,憊懶無恥的我。” 他掀起睫毛,直視殷無執:“尤其是,你如今已經,都想起來了吧,想起來,你的皇帝陛下是怎麽死的,想起來,你是否與秋無塵做過一樣的瘋事,所以你現在都不跟我親了,喜歡我的殷無執已經不見了,你如今隻執念於這具身體,是不是。” 殷無執眸色微動。 薑悟的眼睛開始往外放水。 “那個毫無理由喜歡我的殷無執,沒有了。”他問:“是不是。” “不是。”殷無執湊過來吻他,薑悟的身體依舊任人擺布,嘴裏卻說:“不許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