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影有些驚訝,抬起手看了看衣袖,緊接著似乎笑了下,隨即掃袖,揮出罡風劍意。  冰川頃刻融化,寒流回護謝韞,衝走了大部分罡風,然而那風強悍極了,餘波依然突破寒流,將謝韞連人帶劍摜在墓室牆壁上。  哢嚓——  春山倒碎為六截。  雖然謝韞最後關頭用肉身護住春山倒,但是劍意對靈劍的傷害太強,春山倒撐到最後一刻,依然碎了。  本命靈劍碎裂,謝韞元嬰肉身同時受到重創,劇痛下,謝韞短暫地失去聽覺和視覺,世界漆黑寂靜。  對劍修而言,本命靈劍是和半身等同的存在。  不知道碎了多少骨頭,可能戳穿了內髒,總感覺身體裏也在流血。  謝韞歪了下頭。  他靠在牆上,反正看不見聽不見,渾身都在滲血,全身沒有一處感官支撐他繼續爭鬥,索性不管了。  謝韞摸索著撿起一塊碎片,鋒利的劍刃割破謝韞的手指。  謝韞憐愛地撫摸劍身。  可惜,讓春山倒先碎了,雖然說什麽陪葬不陪葬的,謝韞倒也真的沒碎劍——春山倒這樣好的寶器可遇不可求,與其碎在他手上,不如再尋一個有緣人。  還有應白夜……他這裏瀕死,應白夜恐怕不會好到哪裏去。  謝韞意識昏沉中,感覺有人輕輕拂過自己的發頂,手中的碎片忽然消失,耳邊響起水花聲,像是什麽東西被拋進了水中。  謝韞感覺自己不斷下沉,疼痛逐漸遠去,有人在他耳邊輕輕抱怨,那嗓音懶洋洋的,帶了點調笑的意味:“倒黴孩子也太較真了一點。”  謝韞硬是掙紮著清醒了一瞬:“你才倒黴孩子。”  虛影:“……”  她活了幾百年,實在不曾見過這個品種的劍修。  虛影拍拍謝韞的發頂:收了這個徒弟,想來可以和她天天吵架了,一定很熱鬧。  墓主人等了數十年,等來滿意的弟子,大墓開始向下沉,天地再次顛倒。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謝少主:快樂作死,差點作死  大佬:逗貓,逗過頭被抓了。  頹廢了好幾天,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不適合寫文,但是想想其實也就是寫個自己想寫的故事,大家喜歡就好。  今天的字數還是沒補上,撓頭,給大家發紅包補償一下吧。第29章 血肉  主墓  嘩啦的水聲不時響起, 這地下的墓室內修建了一座水池,亮銀色的“水”灌滿池子,不時翻滾出晃眼的漣漪。  春山倒的碎片沉在水池下, 斷口處隨著浸沒時間逐漸融化,受到損傷的劍靈得以在池中重新凝聚溫養。  謝韞在水聲中逐漸恢複意識, 他身體受損得太厲害, 即便意識清醒了, 視覺和聽覺依然一片混沌。  謝韞感覺自己被困在某個狹小的空間內, 周圍光線晦暗,謝韞本來就模糊的眼睛更加看不清楚。  他伸手摸了摸,四周和頂部都被堅硬的“牆壁”包圍, 身下倒還算柔軟。  是一個……棺材?  謝韞稍微用力,掀開頂上的“蓋子”, 巨響過後, 燭光傾斜而下,謝韞撐著不太清晰的視線看了看——他果然躺在棺材裏。  謝韞手一撐跳出棺材,因為失血太多, 他踉蹌兩步,差點摔在地上。  這個狀態……  謝韞掂量一下, 現在去找應白夜, 不知道是給他幫忙還是給他添亂。  “居然還活著。”  謝韞手指搭在頸邊,手心下血管規律地鼓動,他找出幾顆丹藥咽下去,靈力在經脈內遲緩地運行, 謝韞撐起身體。  不僅活著,他甚至感覺碎裂的本命靈劍正在修複,謝韞順著感應走到水池前, 池前立著一塊碑。  謝韞輕聲念出來:“洗劍池。”  池中水如同融化的銀,隱約能看見底下的春山倒碎片。謝韞試探著一摸,被燙了一手,於是縮回來。  沒有死,春山倒似乎正在重鑄,他這算是被墓主人認可了?  謝韞恍然聽到耳邊傳來虛影的聲音:“寶劍有靈,要它馴服於你,也要你馴服於它。”  謝韞一怔,找了一圈,沒有看到人影。  謝韞思索片刻,向墓室中唯一的通道走去,人還沒走兩步,身後傳來懶洋洋的聲音:“亂動什麽?回來躺著。”  謝韞回過頭,虛影坐在棺材蓋上,人倚著棺材,托著臉看著自己。  還是看不清臉,隻能隱約看出是個女人。  虛影點了點謝韞,用一種溺愛又無奈的語氣教訓他:“我現今隻有一道靈體,沒有靈力幫你療傷,好好去躺著。”  謝韞摸不準虛影的想法,道:“躺不住,我要找人。”  虛影道:“那個陪你一進來的小家夥?”  她起身,眨眼到了謝韞麵前,她沒有實體,半浮在空中,微微低下頭,笑著道:“他不懂事,練了不該練的功法,所以要讓他吃點苦頭。”  謝韞瞳孔一縮,追問:“不該練的功法?你對他做了什麽?”  依照這位的想法,恐怕先前差點要了他的命也隻是“吃點苦頭”!  高階修士不知活了多少歲月,早就忘了自己身在低階時是何等的脆弱。  虛影慢悠悠地繞著謝韞晃了一圈:“那功法修到第三重之後就會心魔從生,每一次修煉,都會逼自己發瘋,自己瘋也就罷了,一個高階修士瘋起來,要叫多少人陪葬?我本來要銷毀這東西,可惜正魔大戰來得太倉促,整卷功法在大戰中遺失。功法遺失前我就在功法上標注了禁止修煉,他還是不聽話。”  這竟然是功法的撰寫人……第一魔尊,陸琢玉。  已經修至大乘期的魔尊,怎麽會出現在墓室中?  “過於追求力量……。”  “並非追求力量,”謝韞打斷虛影,他冷冷道,“他托生於魔修,掙紮於魔道,並沒有選擇的餘地,就如他修煉一卷隻有上半冊的功法一樣,不學,就要死。”  一個說出母親是魔修,所以自己是魔修的人……怎麽會是為力量迷失的人?  應白夜從不曾提起他的身世,原著中對應白夜身世的描寫更是寥寥無幾,隻提到他出身魔道底層門派。  謝韞道:“魔尊身為魔道中人,也是自甘沉淪魔道嗎?您修至大乘期,一生中沒有迫不得已過,沒有求不得的人或事嗎?”  虛影歪頭:“你這麽緊張他?”  謝韞一字一句:“引以為摯友,勞煩魔尊放行,讓我去找他。”  虛影抵著下頜:“真的?”  謝韞不顧經脈的疼痛,讓靈力重新在體內循環起來:“一字不假。”  虛影:“那我是騙你的。”  謝韞一口氣梗在喉嚨裏。  謝少主長這麽大,隻有他氣別人的份,很少有口舌上輸陣的時候:“……您能長這麽大,一定是因為沒人打得過您。”  第一魔尊就是這種人?  虛影讚同:“是啊,我能順利滿周歲主要是因為小時候說話遲。”  謝韞:“……”  虛影輕輕笑了下,“不過你那位小朋友現在的狀態也不是很好,我沒把他怎麽樣,但是墓室中危機四伏,他受傷後被功法反噬,此刻已經喪失理智,要不了多久就會自毀身亡。”  謝韞李績追問:“下半卷在什麽地方?!”  應白夜說過,找不到下半卷他就會有反噬身亡的風險,如果找到下半卷  虛影歪頭:“我不知道。我說了,我是一道靈體,沒有多少自保能力,萬一叫仇家抓到搜魂,豈不是什麽都搜出來了?故而我隻保存了本體想讓我知道的東西,也隻執行本體交代的任務。我不知道下半卷在什麽地方,更不清楚功法的內容。”  謝韞心裏一沉:“他在什麽地方?”  虛影:“他在右側耳室內。“  在謝韞動身前,虛影道:”對了,耳室正下方長著一棵整一千年的靈漆樹,匯聚的靈漆可以暫時洗出修士神魂內的心魔。如果你能活著碰到他,可以帶他下去洗一洗。”  虛影輕輕揮袖,右側門大開,謝韞甩出一柄劍,禦劍穿過右側門。  虛影勾了下發尾,喃喃道:“要不要去幫忙?但是總感覺還不夠,真是睡得太久了,不記得要做什麽了。”  ……  耳室是配在主室左右的房間,擺放著墓主人生前所用的物品,然而右側耳室空無物件,隻有一地的血。  十來具屍體以各種姿勢橫在地上,應白夜站在正中,他垂著頭,手裏拎著刀,紅繩節一搖一晃,那刀刃上映著一片片的血跡。  應白夜聽到耳邊有人低語。  “看,又有人要來殺你了。”  “啊——真是的,為什麽總不肯放過你呢?”  “反正也沒有人來救你,死了也可以吧?”  “你母親是為你而死。”  應白夜順著聲音的指引看過去,隻看見模糊的人形,隱約有一張讓他不能生恨的臉。  他從血色裏抬起頭,向謝韞望過來,那雙眼睛烏沉沉的,虹膜映著血色。  一霎時煞氣翻滾,眼神裏沉浮著一片血海。  應白夜抬起刀,挑起一片血,猩紅的鮮血飛射向謝韞。  謝韞挽起劍花擋住血釘,鮮血在胭脂紅的劍身上濺開一朵朵血花。  謝韞右手顫了顫,他輕輕抽了口氣。  劍修的手本來應該是極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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