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應白夜比起飛銀城初見時的應白夜,邪氣更重。  他倚在銀月宗的石碑上,輕笑道:“既然那麽在意,怎麽不跟上去看看?”  謝韞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道:“醋缸……那是我妹妹。”  他走到應白夜麵前,指尖輕輕勾起應白夜的發尾:“瞎吃什麽醋?我操心你都操心不完。”  他實在不清楚這陣法的意義,想來也不會傷及容澄。  一來容澄是日月宗的少主,論關係是師尊的晚輩,二來,容澄與師尊素不相識,師尊無故糾纏容澄幹什麽?  大概是巧合,畢竟目前看來,他和應白夜隻有身份符合推演結果,時間和事件都是混雜的。  容澄的身份大約是隨即安排的,畢竟她原本就是日月宗的弟子,所以在陣法內也被安排在了日月宗的前身。  雖然現在看上去是容澄更主動……  應白夜別過臉,免得謝韞貼上來,唇角卻微微彎起,他比成年版的應白夜好哄得多:“你騙鬼呢?她都不認識你。”  謝韞歪在應白夜身上,他本來就是很能扯的人,和應白夜待久了,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他的身世:“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一段離奇曲折的身世,那個出竅期的小姑娘是我素未謀麵的妹妹,我們十幾年未見,但是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她,終於有一日……”  應白夜:“……”  謝韞道:“我說完了,絕無一字隱瞞編造。”  他挨近應白夜:“那麽,應尊主,你又是為什麽落到如此境地?”  應白夜:“這點不痛不癢的小道消息就想套我的話?謝尊主也該說點有分量的,才能從我這裏換一點等價的東西,比如……”  謝韞接話:“比如《吞日月》,比如……你後背到腰間有一大片日月紋?”  上等功法修煉到極致,往往會在身體上留下痕跡。  元清宗的《上清妙法》修煉到第十重,生出一對金蓮目,《吞日月》之霸道比《上清妙法》有過之而無不及,過了第五重,日月紋就會漸漸從皮膚下透出來,等修煉到第七重,就會完全浮上皮膚。  謝韞是劍修,身體都染了本命靈劍春山倒的冰寒如玉。  謝韞手指抵在應白夜領口:“再比如……明晝?”  應白夜,字明晝,道號永夜。  如今名震三道,尊稱第一魔尊,再不曾有人叫過他的字。  應白夜右手反搭在肩上,魔道中群魔亂舞,爐鼎也好,雙修的魔修也罷,應白夜從不沾染。  誰能知道他背後有一片連綿的日月紋呢?  謝韞:“還比如你以前慣常用橫刀、總是結不好平安結、其實你一直不討厭這些爐鼎……明晝,我知你,如知我。”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小應白夜:你怎麽知道我背後有什麽?  謝韞:我扒過你衣服啊。  小應白夜:???第73章 葬禮  陣法雖然抹除了應白夜所有和謝韞有關的記憶,卻沒有動搖這個人的神魂。說話的表情和小動作,都是謝韞熟悉的模樣。  知他如我這句話……謝韞說得絲毫不心虛。  應白夜保持沉默,他這身衣裳下麵,確實有滿背的日月紋。  他修煉《吞日月》不僅算不上秘境,而且此事可謂是人盡皆知。他有魔尊之位,也無人敢覬覦但他是《吞日月》出世後第一個修煉到第九重的修士,誰又會知道《吞日月》留在身體上的印記呢?  小應白夜臉皮薄不經逗。  謝韞打破過於沉凝的氣氛,伸手捧住應白夜的臉用力揉搓:“凶什麽?倘或我有對你不利的心思,還用得著花時間騙你?”  應白夜打開他的手:“誰凶了?別亂動。”  令應白夜厭煩的不是謝韞,而是他自己——明明謝韞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疑點,他卻怎麽都生不出厭煩。  謝韞:“《吞日月》在編寫當初便有錯漏,你如今靈力盡失,是因為尋找到了解決辦法?”  在入陣之前,應白夜已經漸漸摸到《吞日月》的錯漏之處,隻是還沒有想出解決辦法。  應白夜沉默片刻:“我記不清了……”  謝韞猝不及防得到這個答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應白夜轉過臉,道:“我喪失了大部分記憶,當了魔尊之後的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隻隱約有個印象。”  他雖然別過臉,卻一直留心謝韞的神情。  謝韞完全沒有質疑他的話,反而順著他的話歪頭思考下去:“這樣嗎?”  謝韞雖然經常陪著應白夜研究過《吞日月》,但是應白夜擔心他受到《吞日月》的影響,劍修雖然堅定,但也是煞氣極重的修士,所以應白夜絕不肯與謝韞討論《吞日月》本身,每次討論都是借用其他功法的相似之處。  應白夜在魔道見過的功法不勝其數,隨手就能拈出其他功法作為例子。所以謝韞對《吞日月》的了解隔著無數個其他功法,遠不到能為應白夜解惑的地步。不過即便如此,也比此刻的應白夜要好一些。  謝韞沉吟道:“也許是功法反噬,你出於自保,封存了靈力和神魂,這才導致你失去記憶。”  應白夜靜靜看著他,心中幾乎冒出能淹沒自己的疑惑:為什麽要這麽信任自己?連這種雖然是事實,卻聽起來無比敷衍的話都要信?  “我不太清楚《吞日月》的運行,所以可能幫不上多少忙,”謝韞屈膝,半蹲在應白夜麵前,牽著應白夜的手,“但我會在你身邊,直到你恢複如初。”  ……  銀月宗內  容澄雖然是新入宗內的弟子,卻分到了一座單獨的小院子。  容澄打開院門,淡淡的靈藥香氣撲出來,“少主請進。”  容澄引著陸琢玉走進後院,推開一間屋子,裏頭竟然有一汪溫泉,泉水邊養著一叢叢喜好溫暖的靈藥,清淡的藥香氣蓋住了陸琢玉身上的血腥氣。  陸琢玉:“你住這裏?”  銀月宗弟子不多,內門弟子間彼此熟悉,因此都住在一起,院落起伏,仙門宗派倒像是凡間的街巷。  容澄的院落卻遠離其他院子。  容澄坐在櫃子前,一邊拉開櫃匣配置靈藥,一邊回答:“因為我是煉藥師,所以宗主特意辟出特意辟出一塊地方給我。”  陸琢玉衣服解到一半,疑惑地回過頭:“你是煉藥師?”  她背後一道狹長且深的傷口——這顯然是蛟龍爪尖留下的傷口,從肩甲斜到腰側,大量的鮮血染透了衣服,從身上褪下來時牽扯到傷口,勉強愈合的血肉再次被撕開,鮮血順著她的肩背流過腰間。  容澄微微垂下眼睛,不輕不重地埋怨她:“少主隻在意我是爐鼎,怎麽會在意到我是煉藥師呢?”  煉藥師的體質也是特殊的,必然是雙靈根,主靈根必然是雷或者火,副靈根則要是水或者木,正副顛倒也不能成為煉藥師。  陸琢玉:“我……”  容澄微笑:“我知道我知道,少主肯定不是那種庸俗到隻在意爐鼎身份的修士,一定是因為沒仔細看,所以才沒有發現我是個煉藥師。”  陸琢玉果斷順著台階下:“對!”  跟小孩一樣。  容澄失笑,她走到陸琢玉身後,遞上柔軟的布巾和配好的上藥:“請少主更衣的時候也用一點藥吧,這是剛配好的藥。”  容澄放下布巾和藥,轉身退出去,給陸琢玉留下空間。  她一出去,陸琢玉撥開藥瓶,裏頭是清甜的膏狀靈藥。  陸琢玉低頭聞了聞,她常年手上,對這種外敷傷藥,比一些煉藥師還要熟悉。  這瓶傷藥的主藥不過是三品的凝血草和駐靈葉,但是煉化到了極幹淨的地步,沒有絲毫雜質,效用竟然也不比外麵四五品的差。  這樣好的苗子,竟然被宗內白撿進來了。  明明是這樣優秀的一個煉藥師,不論在什麽地方都能得到禮遇和尊重。  陸琢玉抿唇:她最討厭宗門內的弟子被自己爐鼎的身份束手束腳,沒想到她看待宗內弟子時,也和外人一樣隻看到了爐鼎兩個字。  陸琢玉上藥,換上一身黑色的劍服,推開房門。  容澄正站在一小盆羅甸花前修剪枝葉,聽到腳步聲回過頭,見陸琢玉換過衣裳,身上的傷口似乎也暫時止住了血:“少主。”  陸琢玉道:“如果你沒有其他要緊事,接下來隨本座走一趟天香門。”  容澄吃了一驚,連忙放下剪子:“我嗎?”  銀月宗內多爐鼎,因此限製弟子外出,她入宗後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過了。  陸琢玉點頭:“天香門除去兩名死者,還有重傷的修士,勞煩你出麵診治。”  銀月宗供奉的煉藥師,煉藥的水準尋常,架子卻比宗主還大,三催四請未必請得動。  陸琢玉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會陪你去。”  容澄驚喜得難以自持,向前走了好幾步,停在陸琢玉跟前,鹿一樣的眼睛露出明顯的崇拜和驚喜:“謝謝少主!我會緊緊跟著少主的!”  ……  天香門是依附銀月宗的小宗門,門主是個出竅中期的修士,天香門距離銀月宗有一段距離。  謝韞和應白夜一行四人,花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到天香門。  天香門的正門上已經掛上了白幡,連侍立在門前的侍衛都眼眶通紅,和前來悼念的賓客一起垂淚。  修士身死是常事,這場景的哀傷之氣過重,幾乎像俗世裏的葬禮。  作者有話要說:容澄:天真小可愛x  腹黑釣係√第74章 慪氣  修行之人一生漫長,生時未必有舉家同慶,死後也往往無人淚灑黃泉,大部分修士會折損在曆練中,連屍首都收不回來。  謝韞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場麵的喪禮。  謝韞在來的路上得知,天香門是個上下隻有一百多人的小宗門,因為占據了一條小靈脈,盡管大宗門看不上,卻被城內其他小門派覬覦,天香門無力自保,所以才依附銀月宗,每年都會送上一些靈石作為供奉。  對於天香門這樣的依附門派,銀月宗有庇護對方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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