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動將這些歸類為地方惡棍混戰後,傅容介捏緊了牽引繩,轉身就要離開,卻聽一陣哐啷聲響,一串鑰匙甩著貓貓頭毛球被一把摔在了他腳尖前。 傅容介頓了一下,彎腰拾起,角落的女生也終於掙脫了另一人的桎梏,抽泣著朝鑰匙摔落的位置跑過來…… 賀堇逮著空剛把那瘦猴一拳擂倒,空出手撐住牆狠踹了另一人一腳,旋即轉過身疾速朝女生的方向奔過去。 身後的兩人爬起來罵罵咧咧地奮起直追。 看女生停下來和人說話,賀堇著急上火,路過時抓起女生小臂就往街頭外的人行道狂奔,“快跑!” “小癟崽子給老子站住!” 瘦猴在後麵大著舌頭喊。 沒跑開多久,身後沒有追喊的聲音了。 賀堇才停下來,呼呼喘氣。 “你沒事吧?”他扶著腰胯,抬起臉問,然後驀地愣住。 他眼前的人喘著氣,冷白的麵頰暈著紅,嗓音是冰層碎裂的清脆質感,此時因為累沾上了朦朧水汽。 “我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聽見嗎?” 豆包從他腿後繞過來,顯然跑的十分開心,亮著圓溜溜的眼睛汪汪直叫。 賀堇低頭看了眼對方被自己緊箍著的勒出痕跡的小臂,“……”第6章 “你訛混混?” 長風拂過發熱的耳鬢,路燈下倒影斜長。 賀堇愣了一瞬,猛地鬆開,燙手似的。 他心跳還有些快,原地轉了半圈,尷尬地不知道作何言語。 他記得他抓的明明是那個女生。 怎麽就抓錯了,偏偏對方還是個見過的。 剛剛他確實聽見幾聲喊,但跑得太快壓根沒聽清,還以為是路人。 “我得回去看看。”賀堇撂下句話就想往回跑。 傅容介及時拉住他,“我剛剛看見那個女孩子朝另一個方向跑了,那兩個人急著追你,沒有管她。” 賀堇怔了下,低眸看著他。 “她的鑰匙我也還給她了。”傅容介繼續說。 所以在伸手遞出去後的一刹那,自己突然被拉住手腕高速狂奔,他懵了會兒沒能掙開,隻能跟著跑。 “現在不要回去,會遇到他們。”傅容介認真道。 賀堇將邁出的腳往回收往後退了半步,應了聲“好”。 遠處的叫鬧聲不絕於耳。 賀堇跑的發懵的腦袋終於清醒過來,掏手機打電話。 傅容介聽到電話另一頭是接警員的詢問聲,頓住腳步等了一會兒。 事情交代的差不多,賀堇重複了一遍地址才掛了電話。 他側目看向傅容介,眼角上揚,“走吧,我報過警了,那邊聚眾鬥毆一會兒就會停了。” 他又低頭看了眼豆包,“它不裝瘸了?” “嗯。”傅容介掃了眼他腰間的校服顏色,問:“你是一中的?” 賀堇挑起眉梢,“對,高三,你是高一的對吧?明天就開學了。” “你怎麽知道?”傅容介有些驚異地問,卻見賀堇已經快兩步走到了路邊一家燒烤店前頓了兩秒,然後扭頭朝他道:“好餓,一起嗎?” …… 等待老板烤好的過程中,賀堇收到了二三十條蕭明策的信息。 先批駁他學壞了居然逃晚自習,又問他到哪玩去了為什麽不帶他一起。 賀堇挑幾個問題回了,想了想,又跟孟輝請了個假。 等他把手機收起來,才瞧見坐在側對麵的男生正對著手機屏思索。 賀堇無意中看見一點,似乎是在看數學題。 店裏人並不多,但吃吃嘮嘮的氛圍濃厚,啤酒瓶碰撞的脆響磨著人的耳朵,蠱惑著人的神經。 在這學習是件看起來很格格不入的事。 店老板將烤好的串放在餐盤裏兜好了遞給他,賀堇伸手接了,將其中一份分給傅容介,又從老板手裏拿過一串沒撒調料烤製的中翅,擼下來喂了豆包。 賀堇自己咬了口羊肉,點開手機看了眼蕭明策持續不斷的騷擾來信。 對方似乎終於發現自己在他錯題本上用鉛筆寫的一些步驟和公式,一連串地問他腦子怎麽開的光,幾下把他記得不清不楚的地方捋的清清楚楚。 賀堇放下肉,回他。 紅礬:-開光不會,開瓢我有一手,試試嗎? 他等了一會兒,聊天頁麵上的“對方正在輸入”掙紮似的跳動兩次才斷了聲息。 賀堇重新拿起串,移動眼珠的間隙裏瞧見傅容介吃了兩口,又看起了題。 “在看什麽?” 傅容介一愣。 被聊天消息荼毒的不止賀堇一個,傅容介滑著屏幕上那道題,聽到問話時,抬眼的同時下意識將手機屏翻給他看。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都有點意外自己的不設防。 或許是因為眼前人的目光幹淨澄亮,似乎沾染不上半點暗澀汙穢。 他正要把手機拿回來,手背筋骨處忽然搭上幹燥溫熱的觸感。 賀堇按住了他撤回的手。 “這道題,這個解法錯了,答案倒是對了一部分。”賀堇用自言自語的音量說著話。 傅容介在睫毛的垂影裏,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聽他說這道題的症結。 賀堇兀自說了大半,側目看了眼傅容介,終於淺淡地意識到什麽,鬆開了手,然後笑了一下說:“有不會的可以問我。” 他看男生似乎還在思考剛才的題,想了想又繼續說:“高中的數學書都學完了嗎?” 傅容介點了點頭,“嗯。” “那好。”賀堇揉摁了下後脖頸,“聯賽加油。” 傅容介看了眼自己手機裏那道寫著某年聯賽題的題標,明明一直訥訥少言,卻突然有了想問些什麽說些什麽的念頭。 警笛聲滴滴嗚嗚地從十字路口處拐過來,被振動壓迫的焦灼由遠及近。 傅容介思緒中斷,下意識地看向不遠處紅藍閃爍的光。 白石街裏聞聲騷亂起來,驚惶地跑出許多人。 有人破口大罵是誰多管閑事報了警。 “學弟。”他聽到賀堇清透的帶著點疲懶的聲音。 “你先回去吧。” …… 片刻後。 傅容介回頭駐足,看向那道清瘦的跑向警察的身影,又因為豆包滴溜溜地繞著他轉低頭看了一眼。 手機又震動了幾下,他拿起來看完聯賽群的群消息,摁下語音鍵。 “你那道題我看了,這道題不能套這個解法,我現在有……兩個解法,都可以試試。” 夜色漸深。 樓道裏的燈接連亮起。 傅容介站在門口散了會兒身上的味,才拿鑰匙開了家門,彎腰將豆包的牽引繩解開。 豆包立即四腿跑動,搖著尾巴啪嗒啪嗒地奔去了主臥。 主臥隻亮著盞床頭燈,昏黃的燈光層層暈染。 “媽。”傅容介端了杯溫水,拿了藥進來。 床上半倚著看書的婦人將手裏的書扣在身前,接過水杯,先潤了潤幹涸的唇。 等吃完藥,蘇妙才抬起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溫聲問:“怎麽出去那麽久?” 傅容介:“不認識路,繞遠了。” 蘇妙笑了笑,咳了一聲,“身上還有孜然味……你應該不會自己跑去吃燒烤的,遇到朋友了?” 傅容介無奈地看了蘇·福爾摩斯·妙一眼,“遇到一個學長,他碰到點麻煩,那地方有點亂,就陪了他一會兒。” 蘇妙不讚同地抿唇,“你還牽著豆包呢,也不怕給自己找麻煩,你大伯就盼著你出點事。” 傅容介把她按回去,重新把床上的病後護理書塞回她手裏,“你剛出院,別想這些費神。” 蘇妙被迫看書,依舊說著話,“你爺爺要是早點好起來就好了,他們又不讓你回去探望……算了不說這事,你明天開學,早點休息。” “嗯。”傅容介幫她掖好被角,就出了主臥,輕輕帶上房門。 兩個月前,他還住在傅家的別墅裏。 別墅統共住了三代人。 爺爺,他,和大伯一家。 他父親早亡,母親近幾年生病住院,自己沒人照顧,才被爺爺接去了大伯家裏。 但如今爺爺病重,自顧不暇。 明麵上,傅家是因為傅容介上了高中,為了方便他上學才讓他出來租了學校附近的房子和病情好轉的母親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