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像是沒有人,沒有任何聲音回答他。 但燈是開著的。 賀堇有點疑惑,往後退了兩步,正要轉過身,門口另一扇門突然嘭咚閉合。 賀俞手裏拿著u型鎖迅捷地將兩邊把手扣上,落鎖的聲音相當清脆。 賀堇回過頭時就瞧見賀俞甩了甩手上的鑰匙,嘴角帶了點惡作劇得逞的笑,“哥,你好好在這待一晚,明天早上你就能恢複原樣了,到時候我就來接你。” 不等賀堇回過神,賀俞躲到牆邊,貼了符畫完陣,拿起包慌手慌腳地跑了。 賀堇匆促地跑到門前晃了晃門。 那門和門鎖看起來結實的很,隻有門框和地麵相接的地方晃出一點空隙。 他朝外喊了兩聲,自然也沒有人應。 賀堇收回手,腦子裏既怒又煩躁。 他一時猜不出賀俞這樣做的目的和用意,但顯然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似乎並不起到什麽作用,甚至迫使賀俞將惡念用在了他身上。 “草。”賀堇深吸兩口氣,抬頭看向破落的圖書室。 不等他看清所處的環境,身後擁擠的書架堆裏忽然響起吱呀聲響。 似乎是有腳步由比對角線更深處的角落裏往外走來。 賀堇一時分不清狀況,隻能繃直了脊背,警惕起來。 “賀、學長?”傅容介從書堆裏漫步而出,就看到了外麵這副景象。 賀堇神經驀地一鬆,看向染了一身墨水味兒的傅容介,他氣質偏向澹泊寡欲,站在這裏意外的並不顯得違和。 “你怎麽在這?”賀堇問。 傅容介搖了搖手裏的書,淡聲解釋:“圖書館的管理員說這本英文原著的舊版在這裏,我就過來找。” “外麵……”他越過賀堇,朝門外看。 他方才聽到吵鬧聲,原本不打算理,因為聲音熟悉才出來看看。 “這門?”他也愣了。 賀堇忍不住扶額,青筋一突一突地跳,一時不想去細想這是什麽緣分。 該說不愧是反派嗎? 興致一來把自己親哥關一夜,還正好能連累到主角??! 簡直是邪了門的八字不合! 不,是相克! “……沒事,我弟弟惡作劇。”賀堇緩了好一會兒,才說,“打電話找人來開門吧。” 他拿起手機,撥電話時看到屏幕左上角信號為零,稍一怔愣。 然後聽筒抵在耳旁,換了幾次號碼,都沒法打通。 傅容介看出端倪,走近幾步,拿出自己的手機,同樣嚐試了一遍,無果。 賀堇不死心,又從運動褲另一邊的寬大口袋裏拿出賀俞的手機。 打開。 他記得賀俞的圖案密碼,或許是因為性格大大咧咧,賀俞對隱私方麵並不太防備,被賀堇看到密碼,也沒有改過。 賀堇畫完圖案的一瞬間就覺得不對勁。 他想起什麽,但已經來不及。 屏幕亮度自動調節,再次出現密切接觸的人體。 身旁的目光有如實質。 “!”賀堇一慌,指節拿捏不住,手機啪嗒落了地。 而後,在昏暗的地上,發出了奇奇怪怪的叫聲,繾綣糾纏。 賀堇:“……”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堇的社死瞬間第12章 “托你的福,他在醫院。” 周六正午。 “什麽事啊,小俞?”手機另一頭的聲音懶懶散散的。 “航哥……”賀俞琢磨了兩秒,就把自己想做的事說了個七七八八。 “你懷疑你哥被附身了?”倪一航顯然被他逗笑了,語調吊兒郎當的。 “真的!”賀俞頓時激動起來,“我特意找人打聽了,他現在成績特別好!尤其數理化,但英語成績下降的很離譜!而且他以前從來不會打我,他這段時間都打我兩回了!” “還有……”賀俞頓了一下,“他現在還特愛笑……除了對我。” 明明以前靦腆到哪怕特意逗也不會笑的。 “好好好,我信你。”倪一航漫不經心地說,“那你就打算拿那符去對付他?” “對。但我還沒想好具體怎麽操作……航哥,你知道一中附近哪裏有荒僻一點的小房子嗎?”賀俞問。 倪一航回想了一下,“有是有……行吧。你這就算不是附身,單純把人關一晚也夠他長教訓的了。” “你記得買一把大u型鎖,再買個手機信號屏蔽儀。不然到時候一打電話幾分鍾就救出來了,哪能關到一晚上……”倪一航繼續道:“你還得安撫好你父母,說你哥晚上去同學家玩,別到時候他們出來找,你忙了一大圈結果白忙活。” 賀俞越聽腦子裏的計劃越清晰,聽到末尾時陡然站起身猛地一拍桌,“就這麽辦!” . 屋外的天空越來越灰暗,濁雲混沌,覆蓋四野,即將傾盆的水墨色四處兜轉。 圖書室內。 賀堇在手機落地的瞬間,頭腦空白了一秒,就飛快彎腰撿了起來,故作鎮定地把視頻滑開,迅速掃了眼左上角的信號欄。 他開口:“都沒有信號。” 傅容介目光從他手中的手機,輕巧地移向賀堇緊張的微微滑動的喉結,“嗯。” 室內由視頻帶來的的旖旎氣氛已然被切斷,卻還散著點兒熱氣在上空遊蕩。 賀堇闔了下眼,側轉過身,並不完全麵對他,解釋道:“這不是我的手機,是我弟的。” 傅容介點頭,似乎並不質疑他的回答,“你弟怎麽會有這個?” 賀堇和他目光相接一秒,看出他的意思,立即否認,“不是我給的!” “哦。”傅容介說。 “……” 這語氣裏的半信半疑明晃晃的,賀堇有點頭疼。 說不清了。 賀堇不想再就這個話題作無謂的解釋。 他食指指節扣了扣太陽穴,緊接著睜開眼,微揚起臉看向四周的環境。 圖書室最外麵的這一間擁擠晦暗,七八排書架上高摞著卷著薄塵的舊書,房間的角落裏滿是堆積的雜物,多是一些生了鏽的體育器材,包括單杠長杆等。 為了避免太陽直射,屋內的窗戶不多,隻在兩麵牆上一邊框進兩扇,最低點高度也有兩米,被豎起的橫幅竹竿等雜物遮擋了部分光線。 “我以為你會喜歡女生。” 賀堇正四處打量,尋找能出去的方法,聽到這句話時動作一頓,看向傅容介,“什麽?” 傅容介搖搖頭。 他淡淡地將那次在三班外聽到有人揶揄賀堇喜歡站在門口的女孩子的記憶拍散了,換了個話題問:“你弟弟為什麽關你?” 賀堇一聽到這句問,苦悶地揉了揉腦袋,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句:“他本來就被慣壞了,又被外校的人帶著一起胡作非為,包括上次砸你那次也是……我後來教訓他,但好像起到了反作用,可能……” “連我一起恨上了。”他苦笑了一聲。 “不好意思啊,還連累了你。”賀堇其實氣得不行,現在隻是當著別人麵有意藏著。 他和傅容介隔了幾步距離,語調帶著點兒無可奈何,朝傅容介說:“你今天上午還幫了我,等我們出去,我一定把賀俞拽過來賠禮道歉。” 賀堇逡巡兩步,從牆沿撿了個生鏽的網球拍。 網球拍的長柄順著他手心的力道急速轉了兩圈,回到他手中,像磨了刃。 “要不是想著他現在年紀小,或許還能掰回來,我早就不管他了。”他低著頭說。 他確實有想過,如果把自己單拎出去自保,不管賀俞包括賀家的死活,其實對他影響並不大。 但就像他對杜高逸說的那樣,他不喜歡在還沒有盡力的時候就放棄,所以才想試一試。 賀堇正磨著後槽牙,小臂上忽然搭上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他低下視線。 “我們先找辦法出去。”傅容介微微仰起下頜,眸光清透,和他對視。 賀堇怔了怔,笑了一下,“嗯。” 他繼續擺弄了一會兒手機,確定確實沒有信號能夠尋求到外界的幫助後,和傅容介分頭找解決辦法。 圖書室地方偏僻,今天周六,幾乎不會有人會往這邊來。 這裏隔音又做的好,朝外呼救的聲音很難被人聽到。 門鎖的嚴實,但好在是玻璃的。 最後如果實在沒辦法隻能選擇把門打碎了出去,事後對損壞學校的公共財物進行賠償。 但這畢竟是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