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俞一愣,“……” 賀堇仰起下頜,“沒信心?” 賀俞一臉難色,不自在地偏過頭。 賀堇放寬條件,“那什麽時候進步什麽時候請,今年年末之前總能進步吧?學習上不會的可以來問我。” 賀俞看著他好幾秒,想確認什麽似的,過了好一會兒才連連點頭。 “這回有沒有信心?”賀堇笑著問。 “有。” “有沒有信心?!”賀堇提聲。 “有!” “真有信心?” “有!!” “你跟豬有沒有區別?” “沒有!” 賀俞急匆匆地答完,他聽到問題不一樣就立刻改了回答,一答完就發現中了套。 他一仰頭皺起眉就生了氣,然而怒氣還沒能湧出來就被堵了回去。 他麵前驟然一暗,突然被擁進一個暖和又清爽的懷抱,他嚇得雙眼圓睜。 賀堇鬆鬆地抱著他,雙臂輕攬著,用手拍了拍他的肩頭,“你真正喜歡的東西盡管去做,不影響別人就行,下了功夫總會有實現的一天。” 這是賀堇來到這個世界的初期,很失望難以接受的時候體會到的事。 沒誰能活著離開這個世界。 凡是過往皆為序章,凡是未來皆有可盼。 所以他才想試著改變賀俞。 賀俞難得訥訥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眼前昏暗溫暖,仿佛能給人帶來極大的安全感。 他哥哥哪怕是以前也是沒怎麽抱過他的,總是很害羞。 賀俞下意識揪住了賀堇身前的衣服,莫名地想多這樣待一會兒。 剛下班回家的賀正華一進門就被安蓉拉到一旁,指著陽台上的兄弟倆輕聲笑,“和好了。” 賀俞驕縱,但幾方一教育,早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前幾天道過歉,碰到賀堇動作不便的時候還會幫忙扶一把。 安蓉看在眼裏,也改了自己之前放縱溺愛的教育方式。 賀正華欣慰地笑了笑,將公文包放到一邊,先去洗手了。 賀堇鬆開懷抱,放開的同時餘光掃見賀俞鼓囊囊的褲口袋。 他皺著眉盯著那形狀,趁著賀俞不防備探出手拿出來看,是一包煙。 賀俞還有點暈乎乎的,看到煙被發現,還有點興衝衝的,他從賀堇手裏拿了一根出來,“哥,你試試唄,習慣了之後超爽的!” 賀堇低眸接過,過濾嘴在長直指節的指縫中夾捏著,遞到自己唇邊。 賀俞看他接受了,又有點高興。 他知道男人很多都要抽煙的,應酬嘛,又不是什麽壞事。 賀俞從另一個兜兒摸出打火機,點著了拿到賀堇麵前。 賀堇看了他期盼的樣子一眼,低聲笑了笑,從咬著煙的唇縫裏呼了一口氣,將打火機上燃著的火苗吹滅了。 賀俞一愣,手裏的打火機忽然就被奪了過去,他還懵著,腦袋上又落下一隻手大力揉了揉。 “就你還抽煙!你才初三啊不要肺了?!”賀堇揉了好幾下才解氣。 難怪說學唱歌條件多呢,敢情還想抽煙。 他把煙和打火機丟到一邊垃圾桶裏,合上蓋兒,從手機裏搜出一張照片放到賀俞麵前,眼睫下投落的目光警告性地盯著他,“你抽個十幾年,肺就會黑成這樣,年紀輕輕牙齒都是黑的。” 顯然生物課也沒好好上。 賀堇收起手機,站起身,語氣一貫的利落,“這事我就不和爸媽說了,趁沒成癮,你別抽了。” 他也不管賀俞看了照片有多震驚,走出客廳後就看到了賀正華的身影。 他頓住腳步,敲了下一旁的門框,“爸,你現在有空嗎?” “有什麽事?” “我想和您聊一聊。” “聊什麽?”賀正華回身往前走,示意賀堇跟上。 “我聽媽媽說,公司出了點問題……”賀堇快走幾步,說。 賀正華倒沒有避諱,“質控部門負責檢測溶解度的員工渾水摸魚,發現問題卻沒有上報,導致產品流入市場。已經辭掉了,產品回收處理,罰了幾十萬,當長個教訓。” 賀堇想了一會兒,就聽賀正華回頭看他,“怎麽突然關心公司了?” 賀堇抬起頭,“爸,這是不是說明……公司的體製有漏洞?” …… 月朗星稀,街市如晝。 白石街的小攤販多不勝數,生意紅火,倒襯的臨街的正經店麵有些冷清。 見有人牽著條漂亮柯基進了店,燒烤店老板笑容滿麵,“帥哥,又來啦!” 傅容介掀開塑料門簾,應了一聲,從玻璃櫃裏挑了幾樣菜遞過去,自己找了靠裏圈的老位置坐。 燒烤店內裝潢很講究,看著幹幹淨淨,而且寬敞。 這個時間點,坐了一半人,邊吃邊嘮。 隔壁幾個聚餐的女生多瞧了他幾眼,目光又很快被他身旁的柯基吸引,亮著眼睛小聲地發出愉悅的誇讚。 豆包扭頭衝她們憨憨地笑。 其中一個女生彎下腰想逗逗它,忽然見幾個街痞晃晃悠悠地從門口走進來,頓時收回手,老實吃自己的燒烤。 “航哥,老邦那夥人這段時間都不敢出來了,上次那事可還沒收尾呢,就這麽放過他們?” 倪一航踢了一腳過道旁的凳子,找了張空桌,“早晚要解決的事兒,別著急。上次那個報警的查到了沒有?” “沒,不好查啊,當時亂,又沒監控。”二毛坐在他對麵,拉著身邊的黃毛小弟坐下,“八成是找不著了。晦氣,害的我派出所一日遊!” 二毛支使一個小弟去拿菜,斜著肩膀問:“小魚不是說他也幫忙找麽,有沒有消息?” 倪一航抬起眉,擠出兩道抬頭紋,“他沒跟你說?他不跟我們幹了。” 二毛一頓,俯低身子,“真不幹啦?我以為他隻是初三家裏管得嚴……他可跟著航哥你屁股後麵跟了一年了……” 倪一航往嘴裏丟了個脆香的花生米,“我也鬱悶呐。本來還打算明年我搬走之後,就把手頭這些事兒交給小魚。他家有錢有閑,人又聽話,潛力大。誰知道不行,嘖。” “他哥的進度呢?”倪一航揉了把頭上紫色的短毛,問。 “沒逮著空。”二毛抓了把花生米,在手裏慢慢數著,搓開皮,一臉鬱悶,“他一出校門就有車接。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麽搞的,一中突然管嚴了,沒穿校服不是老師的,進出一律要問,還得打電話自證身份,我就沒進去。” 倪一航從他手裏捏了幾顆沒皮的,斷眉皺著,“這麽麻煩。你速戰速決,免得被發現。” 又補充:“尤其別讓小魚知道,這幾天我找他聊聊。” 二毛發著愣,“怎麽速戰速決?溜進去套麻袋還是……” 二毛正琢磨著做法,一側的桌子角突然被敲了兩下。 二毛順著那隻素白好看的手往上瞧那人,一時愣住。 他記得這人剛才就坐在他們後麵那張桌,背對著他們。 現在一看正臉,他突然想起來,這不是上次跟賀堇一塊兒的那個嗎! “你有事?”倪一航抬起一條腿架在椅子上,懶散地抖著肩問。 他認出來這個是誰,饒有興致地看他的反應。 一旁的黃毛站起來嚷嚷,“知道我們是誰嗎就來你大爺麵前耍!” 傅容介掃了他一眼,將自己的手機翻轉過來給他們看,“你們剛剛說的話我錄了音,音頻發給賀俞了。” “我草你x!你有病吧!”二毛一鼓勁猛站起來,衝著他罵。 說老實話,他和倪一航都挺喜歡賀俞,賀俞人也大方,一大夥人出去吃飯,經常被賀俞搶著付款,家夥什兒也幫著置辦。 他們可沒想和賀俞真搞出什麽矛盾鬧掰。 傅容介乜著他,沒聽到他的惡言惡語似的,“給你個機會。” 他點開語音通話,“你們解釋一下剛剛說的話,要收拾誰?”第16章 “什麽符?為什麽寫了我的名字?” 片刻後,電話接通。 賀俞前兩分鍾還在奇怪傅容介怎麽會突然發消息給他,他一邊點開音頻,一邊嘀嘀咕咕,“什麽事啊,我不是道過歉了嗎?還送了兩大袋狗糧,還不夠?” 嘀咕完才認真去聽那長達一分多鍾的音頻。 …… “小魚?”倪一航對著手機說,狹長的眼睛卻盯著傅容介,鷹隼似的凶狠。 “嗐,都是說著玩的,你別當真啊,你知道我從來不搞兄弟家裏人的。” “怎麽?你跟你哥和好了?”倪一航假模假樣地笑。 電話掛斷,二毛剛試圖搶傅容介手裏的手機被躲過去,現在又伸出手要扯他的胳膊。 傅容介退開一步站定,問倪一航,“你叫什麽名字?” 倪一航仗著自己人多,也不怕他手裏有證據,讓二毛坐下之後,語調輕佻,“為什麽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