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問傅容介一聲明晚有沒有時間,手機裏卻先打進來一通電話。 是安蓉打來的。 賀堇摁下接聽,就聽到安蓉問他新工作適應的怎麽樣、同事好不好相處。 賀堇一一答了,才聽安蓉問起下周端午假期的事。 “會回來的吧?”安蓉說。 “嗯,訂好票了。”賀堇回她。 端午假期從周四開始,連著放三天。 時間並不長,但賀堇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那就好。你弟弟過兩天就從英國回來了,都好久沒見他了……聽說他現在學業不錯,國內好幾家企業給了offer。”安蓉說著就有些感懷,“當初我一開始不舍得你把他送出國,但看到他現在拿的那些獎學金,可能還真沒去錯。” 賀堇順著她的話想起幾年前的那些事。 賀俞中考考上了附中,成績不出彩,但也在緩慢進步。加上品性逐漸糾正過來,周圍也開始有了幾個像模像樣的正經朋友。 賀堇自己是獨生子,難得能有個弟弟,而且還越看越順眼。 所以才在賀俞高三時,為了讓他躲開接下來幾年裏原文裏的一些麻煩事,也為了他自身發展著想,向父母主張將賀俞送出國學習。 賀俞本科隻用讀三年,今年正是畢業回國的時候。 又和安蓉說了幾句日常,臨掛斷的時候,賀堇停頓了一會兒,想起一件事。 安蓉察覺到他的欲言又止,關心地問:“怎麽了?” 賀堇琢磨著搖了搖頭,“沒事,您早點睡。” 他決定還是過段時間再說他交了男朋友的事。 現在剛剛開始,什麽時候就斷了也不一定。 賀堇剛掛了電話,手機上突然彈跳出視頻通話。 他看清了名字——剛剛唇尖還小聲碾磨過的名字,禁不住怔了一下,才接通。 “剛到家?”傅容介抬眸,目光掃過他顯然剛衝洗過的頭發,發梢濕噠噠地貼在臉側,黑白對比極具衝擊。 下頜處匯聚細小的水滴在他的視野裏向下垂落在精巧的鎖骨邊沿。 唇色也在水汽裏顯得紅潤,毫無防備地翕張著和他說話。 “回來有一會兒了。”賀堇看了眼手機右上角的時間。 已經接近十點。 “對了,我正好要問你件事。”賀堇說。 傅容介喉結輕緩地滑動了一下。 他偏過一點視線,“什麽?” “你明晚有空嗎?”賀堇問。 “嗯?”傅容介搭在桌邊的食指翹了下,“有。” “那明晚我和幾個朋友打籃球,你來嗎?”賀堇問道。 傅容介撲動了一下眼睫,看他,“打籃球?” 像出乎意料。 “對。” “好。”傅容介又問,“你們幾個人?” “六個。”賀堇說。 傅容介思忖了兩秒,指腹刮了下下頜角,“那我再拉個人?” “誰?” “一個朋友。”傅容介說,“他很喜歡打,而且他剛好想見見你。” 賀堇愣了一下,應聲說好。 “端午回淮臨嗎?”傅容介問他。 “回。你呢?” “應該也回,你哪一趟航班?”傅容介打開電腦頁麵,“我看看還有沒有票。” . 周五下班時間。 窗外天還是透亮的,日光絲毫未現頹勢。 出發前,因為群裏有人臨時有事來不了,賀堇就跟蔣舜說了一聲,把剛好有興趣的曲岩拉了過來。 據曲岩說,他大一參加過校隊選拔,沒能進,一直有遺憾。 賀堇帶著曲岩走到公司門外,就看到傅容介所說的來接他的車。 是輛黑色賓利。 曲岩有些愣,走過去的時候一直念叨,“你這學弟怪低調的,說開工作室賺了點錢,這叫一點?” 直到拉開車門,才停了聲。 賀堇看向駕駛座上穿著寬鬆的傅容介,打了聲招呼,然後猶豫了一瞬,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曲岩隻得自己坐在車後座。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和賀堇坐一起。 “再等幾分鍾。”傅容介轉過肩朝他們道,“還有一個人。” 賀堇了然。 應該就是傅容介說的要帶來的朋友。 也是這個公司的? 他們等了五六分鍾,才看到公司裏走出來一個人。 那人難得穿了件休閑裝,坐進車後排的時候還笑嗬嗬地道歉,“不好意思忙事情來晚了。沒辦法,賺得多就得幹的多。” 齊思初一說完就發現氣氛不太對,首當其衝的就是自己身邊的小朋友震驚又忐忑地搓著手,還不停地看向副駕駛的賀堇。 賀堇也有點驚訝,轉過腦袋看,“齊總?” 齊思初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別緊張,我和小傅是朋友,一聽說要打籃球我就來了。” 傅容介點頭道:“他這段時間壓力大,正好放鬆放鬆。” 傅容介看賀堇仍舊有疑惑,將他拉近了一點低聲說:“齊總算是我的貴人,他人很好。” 賀堇點頭表示知道了,重新坐直。 曲岩還在後座不知所措,一轉頭就聽見齊思初在問他,“你也是新來微度的吧?工作適應的怎麽樣?” “嗯,還、還行。”曲岩像突然被班主任揪住了提問,臉頰漲紅,想捋順思路都十分困難。 齊思初問了幾句就被傅容介打斷。 “關心下屬可以換個時間,齊總。”傅容介瞥了一眼車內後視鏡,調整方向緩緩匯入車流。 齊思初笑了兩聲,“也是。” 他重新問曲岩,“那你平時打球都打什麽位置啊?最高能得多少分?” 曲岩:“……” 他真的,後悔來了。 好在路並不遠,齊思初話也並沒有那麽多。 幾人在a大門口下車,穿過熙攘的人流進了校門,徑直找到籃球場。 場內,蔣舜和另外兩個男生已經先到了,指尖轉著個球在閑聊,看見他們來,就招了招手。 雙方各自介紹過一遍握了手,蔣舜挑眉瞧了一眼對方隊伍裏大概得有三十歲的齊思初,聽說是傅容介的朋友,也就沒有多問,倒是拍了拍據說曾經被他們隊篩下去的曲岩的肩,親切道:“別害怕,我們都很溫柔。” 曲岩擠出兩聲笑,沒信。 他又不是沒在球場上看到過他們打球時的狠勁。 蔣舜說完,才轉向傅容介,這回仔細看了兩眼,拉著他的胳膊碰了一下,“學弟?賀堇的男朋友?” 傅容介沒想過賀堇會和別人提他們的關係,當下微驚愕地挑起眉尾,目光落在身側不遠處接過球的賀堇身上,笑著應了,“對。” 蔣舜看著他的反應,“那今天,你可別讓我失望。” “當然不會。”傅容介直視著他。第23章 這是見家長急於表現的打法。 賽前熱身的時候, 齊思初走到傅容介身邊,一邊伸展手臂活動筋骨,一邊看向不遠處正和對手四人聊得密切的賀堇。 “這小孩確實長得不錯, 那雙眼睛的辨識度討巧的高,我記得他業務能力也很好。” 傅容介揚眉就要讚同, 齊思初拍了下他的小臂,打斷他,“但是,我看他眼裏好像沒你啊。” 對誰都笑得好看。 剛在車裏, 和傅容介也沒有說幾句話,兩人像隻是尋常朋友。 這要說是剛在一起的戀侶,誰會信? 曖昧期都沒見過這種心如止水的。 傅容介摁了一下頸後, 短發發尾在風裏拂動,掩住了眸光, “會有的。” 現在這種情況, 已經比他預想的要好得多。 另一邊。 賀堇和蔣舜聊了兩句, 忽然一個背轉身運球繞過蔣舜,在內線猛一後仰跳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