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經理路過白南時,拍了拍他,“小白,你今天狀態不行啊。” 白南隻是笑笑,“沒辦法,對麵太厲害了。” 邵經理瞟了那幾人一眼,歎氣,“確實,年輕就是不一樣,這個傅總,就一吸分黑洞,坐辦公室都委屈他了。” “還不是有我同學配合他擋拆……” 白南又和他說了兩句,起身垂著頭往一旁的辦公樓後門走。 這個時候的一樓廁所空無一人,靠近後門的走廊上都是空空蕩蕩的。 白南放了水出來,對著鏡子洗手,再抬眼時便瞧見鏡子裏多了個人。 “你居然會主動來找我。”白南甩了甩手上的水。 “兩年沒見,你防守變這麽髒?”賀堇冷聲道。 白南沒回他的話,自顧自道:“以前都是我們倆配合擋拆的。” 賀堇壓根不理他的話,隻揪著自己的疑問,“你是不想談合作,還是故意針對人?” 白南轉過身,看了他一眼。 風揚起青年的發梢衣角,和從前一樣好看,卻也多出很多差別。 “我這不是……沒辦法嘛。”白南摘下自己的眼鏡,扯著衣擺擦了擦,再重新戴上,“咱們談合作,但你們傅總狂拿分,這還是我們公司主場,總不能輸的太難看。” 賀堇譏諷地低笑一聲,“你應該看的出來,他為了給麵子,已經被迫不那麽主動了。你撞他那兩下,他也沒點出來跟你計較,這還不夠?” 白南扶了下鏡框,看著他,“怎麽,你心疼他?那你來我這幹嘛?” 他走近兩步,帶著淡笑,“你不去討好你的新情人,卻過來批評我,還是說,你是來計較前塵往事的?” “……過去的事該計較都計較過了,我不至於還拿來惡心自己。”賀堇跳過他不適當的措辭,冷嘲道。 “你說惡心……”白南望著他沒有一絲往日笑意的眼睛,踱著步,“如果你是介懷賓館那次,不管你信不信,那次我真的沒有碰你。” 賀堇半垂在身側的指骨微微繃緊,“你還知道是那次?” 大三那會兒,他已經因為白南莫名其妙地親他而斷絕了往來,但恰巧班級集體外出實習,他和白南分到了同一間雙人間,入住時白南百般保證自己不會再做那樣的事。 他後來才知道,是班委以為他們倆鬧矛盾,多管閑事地想促使他們和好,當時還拒絕了他調換房間的要求。 賀堇逼視他,手指漸漸收攏,“換成是你,半夜醒過來,看到床邊有個人對著自己手衝,你能對他有什麽好印象?” 逼得他那晚不得不立即收拾東西另訂了房間。 白南頓了一會兒,忽然泛開笑,“你瞪人的樣子真的很討人喜歡。”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賀堇。但你油鹽不進。”白南始終語氣輕鬆,步子卻不斷邁近,“但凡你給我一點機會,我們都不至於會那樣。” 直到逼至身前,賀堇身後隻剩下牆和透著光影的窗戶。 白南盯著他,眼神逐漸幽深,目光落在他鼻唇中間的輪廓線,忽然道:“你猜我會不會再親你一次?” 賀堇愣了下,稍側角度,極快地從那狹仄之地抽出身。 他絲毫不受影響似的笑,“你膽子肥了不少,我猜猜是誰給的膽量……” 他慢了一拍,才揭秘似的說:“是曹總?” 白南神色陡變,方才模糊隱秘的氛圍驟然散盡。 “我以為你當時搬出宿舍,還算有點骨氣。原來那就是你僅剩的骨氣了?”賀堇淡淡半垂著眼皮,接著問。 “……你怎麽知道的?”白南手指收攏進掌心,捏緊了。 “你說被包的事嗎?”賀堇背著手瞧他,“你得罪的人不少,那人以為我是你前任,特意來告訴我的。” 也就半年前的事。 白南僵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整理表情看著他,“我不覺得這跟骨氣有什麽關係,我跟曹總各取所需。我家境不好,她願意給我每年兩千萬零花,房車不包在內,我又不吃虧。” “那你呢?”白南扯出一抹笑,“你不還是一樣,跟那個姓傅的搞在一起……” 他話未說盡,突然側臉一陣麻,整個人不受控地朝後方摔過去。 賀堇捶完這一拳,舒展手指鬆了鬆勁,“我跟他是正經戀愛。” 白南後退好幾步才避免跌在地上,此時抹了下臉,笑:“也是,你養尊處優的也不需要。” “說起來,我還挺後悔,你都開始談戀愛了……”白南撇了撇唇角,盯著他,“你說我那晚怎麽就沒真做點什麽……” 賀堇瞬間黑了臉,收緊了拳,繼續抬腿橫踢。 白南這次有了準備,堪堪避開後,反將人逼至牆角,伸手強按住了賀堇揮過來的拳頭,抬膝抵住他的腿。 賀堇幾次掙紮和進攻,擊中過兩次,但卻仍舊被壓在牆上。 後腰處被磨得生疼,再一次掣肘對抗時,賀堇咬牙大幅度地動作才終於躲開。 但剛脫離牆麵,一聲衣料撕裂的尖銳聲同時在耳畔響起。 賀堇盯著剛剛緊貼過的牆麵愣了下神。 那裏原先有個宣傳欄,牆麵還留有舊時的形狀,下麵兩角的釘子沒有拔除,突出釘帽和一小部分釘身。 賀堇下意識將手探向自己背後,此時的後腰處空落微涼,上下兩縷布料垂墜著,中間咧了個小臂長的口子。 “……” 離譜。 好在沒受傷。 白南也怔了兩秒,噗嗤笑出來。 但他隻笑了兩下,就沒了聲。 他看到從走廊拐角處找過來的傅容介。 那人斜向他看過來時,短暫的視線相接,冷得懾人。 他漸漸斂了笑,聽傅容介跑過來問賀堇怎麽回事。 “……他做的?”傅容介看著不自覺扯著背後碎布的賀堇,朝白南揚了揚下頜。 神色已經冰到冒著寒氣。 賀堇發現自己下意識地遮擋,愣了愣,鬆開手說:“釘子劃的。” “嗤——” 白南出了聲,抱著胳膊說:“傅總這問得顯然對我有惡意啊,我都還沒解釋呢,就安罪名。” 傅容介乜著他,“你想說什麽?” 白南嘲諷地笑,“我能說什麽。” 他覷向賀堇,“奪妻之仇不共戴天,但您喜歡當然是讓給您了。” 賀堇沒忍住爆了句粗,咬著牙就要上前再揍兩下,“顛三倒四。” 傅容介及時將人攔抱住了。 賀堇掰著他的手,冷著眉眼,“他是故意氣我,居然下頭下到我頭上……” 是他以前脾氣太好,早該一開始就把這廝打醒。 傅容介下頜骨聳動了兩下,顯然也在忍,他拉起賀堇的右手遞到唇邊,當著白南的麵親了親中指指根處的指環。 “別把人打壞了,這是在別人家公司。” 這嗓音貼在耳邊,難免讓人酥軟了一些,賀堇深呼吸,迅速喘勻了氣,才示意傅容介鬆開手。 他沒再給白南眼神,轉身離開。 傅容介緊跟其後,同樣沒有去反駁白南的話,仿佛剛剛遇到的隻是一灘空氣。 離開辦公樓,微風繞膝而過,賀堇稍稍卸了思緒。 他知道傅容介攔他才是對的,自己反而因為過往的事衝昏了頭腦,有些不理智。 賀堇很快平複下來,借和側後方的傅容介說話來轉移注意力。 “我忘了時間,是不是讓他們等久了?” “嗯,所以我來找你。” “這合作還談的成嗎?白南臉上被我打出紅印了。” “沒關係,合同還沒簽,對這項目有意的公司還有兩家。” 賀堇接著問了兩句,傅容介卻逐漸變成遊離似的隨口應。 “傅容介。” “嗯?” “我剛剛說什麽了?” “……” “我們剛剛路過的是什麽樹?” “……” 賀堇轉過身,“你別回頭作弊。” 見傅容介被抓住小動作似的扭回頭,瞳孔微縮,賀堇狐疑地打量他,“你在走神?” 傅容介單手握拳在唇邊輕咳了一聲。 “你剛剛在看什麽?”賀堇問。 傅容介看著他,視線緩緩垂落,飄向他隱約露出的緊致腰線。 那一片白,實在很難不吸引人的注意。 “對不起。”他說,“我色迷心竅。” 賀堇:“……” 傅容介低笑一聲,“怎麽弄成這樣的……” 一邊伸手幫他攏緊了衣服。 賀堇張了張嘴,“白南說,我被你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