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老大,這女人很漂亮耶,你不想放鬆一下嗎?”


    好色的混混從剛才就一直猛盯著梁心倫,垂涎的口水早已淌了滿地。


    為首的混混拿光了他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這才注意到梁心倫。


    “是挺漂亮的,不輸女明星嘛!反正沒人會來這裏,玩一玩也好。”為首的混混臉上也露出淫笑。


    梁心倫發現他們正打著下流的主意,恐懼地猛搖頭。


    “不要!不要這樣,你們要錢,我們已經給你們錢了,你們不可以再這樣!”


    “哈哈!我們答應過你了嗎?就算答應了又怎樣?老子玩你是你的榮幸耶!”他無恥地縱聲大笑。


    麵對這一切,闕禦堂還是毫無反應,依然處於失神的狀態。


    “不——”梁心倫轉身想逃開,但是對方一個箭步就抓住她。


    明白自己徹底孤立無援的她,害怕得哭了出來,再也克製不住地放聲尖叫。


    “不要!不要不要——”


    她的哭喊聲像一記響雷,打醒了一直處於失魂狀態的闕禦堂。


    他神智恢複清醒後,發現三名混混圍著梁心倫,調笑著拉扯她的衣服。


    卑劣無恥的念頭不可言喻。


    頓時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像巨浪般衝向他的心口。


    憤怒戰勝了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恐懼,他可以讓自己受傷害,但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


    三名混混完全當他是活死人,所以當他一腳狠狠踢掉正伸向梁心倫的魔爪時,他們全都震驚得跳了起來。


    “是誰-呃啊!”


    一記虎虎生風的狠拳打歪一名混混的臉,讓他飛了出去,他原本塞在口袋裏的手機飛了出去,掉落在草叢裏。


    梁心倫趁著一團混亂,趕緊鑽進草叢裏去找,已找到馬上撿起來打電話報警。


    “你想做什麽?”一名混混發現她正在撥打手機,嘶吼著衝過來要搶奪手機,但是下一秒,他被人一腳踢開。


    “不要緊吧?”闕禦堂趕過來,將她護在身後。


    “嗯,不要緊了。”她好高興,他能夠恢複原來的樣子就好。


    “我已經報警了,如果你們不想被警察抓去坐牢的話,最好快走!”梁心倫鼓起勇氣高聲嚷道。


    “你這臭女人-”


    為首的混混像衝過來教訓她,但是他的夥伴拉住他。


    “老大,我看她真的報警了,我們再不快走,等一下就會被抓啦!”他們隻想要錢,不想坐牢啊。


    這些混混也沒想到會惹上一個有功夫底子的狠角色,在這麽纏鬥下去,他也討不到便宜,還是走為上策。


    “哼!”他萬般不甘地用力哼了聲,帶著兩名嘍囉,飛快夾著尾巴逃了。


    他們剛逃不久,梁心倫他們就聽到遠處傳來響亮的警笛聲。


    “警方應該能抓到他們吧?”梁心倫擔心地問。


    這種人要是還讓他們逍遙法外,會是多麽可怕的事啊!


    “河堤處空曠,他們要逃沒有多大機會,很快會被抓到的。”闕禦堂回答。


    “那就好。”梁心倫搗著胸口,安心了。


    闕禦堂扶著額頭,腳步顛了下。方才受到太大刺激,後來又力氣用盡,現在他整個人完全虛脫了。


    “禦堂,你怎麽了?要不要緊?”


    梁心倫急忙扶著他的身體,驚慌地大喊。


    “不要緊——”但是才說著,他又晃了一下。


    “禦堂!不行,你要找個地方休息。我住的地方離這裏不是很遠,先到我那裏去躺一會兒,不然就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他立刻反對,他不喜歡那地方。


    “好,那就去我那裏。”


    這時候,梁心倫什麽都依他。


    梁心倫目前住在市郊的一棟單身出租公寓,十幾坪左右的空間除了廚房衛浴之外,還隔出一房一廳的隔間。


    房子整體來說還算不錯,家具不多,所以不顯得擁擠,沒有精致華麗的擺設,但是別具巧思的布置讓房子彰顯出主人的個性與品味。


    闕禦堂脫了鞋,跨進屋內,打量著室內的裝潢。


    “跟你想象得不太一樣吧?我過得其實不是那麽糟,對不對?”


    看出他眼中並無輕蔑或批判,她才敢看玩笑這麽說道。


    “唔。”他不是很有力氣地點頭。


    “啊,你人不舒服,先過來這裏坐,我去替你準備一杯熱飲。”他臉色還是很蒼白,不能讓他站太久。


    梁心倫將他拉到沙發前讓他坐下,自己隨即到廚房去了。


    闕禦堂坐在客廳的雙人沙發了,怔怔打量四周,不經意看見旁邊的小茶幾上,擺弄著她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


    真是此情隻待成追憶,這情景是永遠不可能再出現了。


    這是,他好像才開始內疚,自己當初做了什麽。


    如果現在讓他選擇,他雖還是無法將闕氏的資金砸進去拯救梁靜波,但至少可以試著盡力幫忙,或許梁靜波就不會走上絕路。


    梁心倫端著剛泡好的熱飲出來,正巧看到他的視線直盯著她放在茶幾上的全家福照片。


    她淡淡一笑,將整個托盤放在桌上。


    “來,喝點補血益氣的枸杞紅棗茶。我加了點糖,不會太甜,你喝喝看。”


    “你——不怪我嗎?”


    闕禦堂用一種僵硬而冷淡的怪異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她。


    “怪你?不,我不怪。”她搖搖頭,給了肯定的答案。


    “為什麽不怪?”他有些惱怒地質問。


    她在說謊吧?連他都不認為自己值得原諒,她怎麽可能原諒他?


    “我為什麽要怪你?”梁心倫有點好笑地反問。


    不怪他,他反而不高興嗎?


    “我把梁家、你父親還有你害得這麽慘,你一點都不生氣嗎?”他不相信。


    “你害的?我家破產,是你設下的全套嗎?那是我父親自己經營不善,跟你有關係嗎?我父親過世,是你害死的嗎?我明明記得他是自殺死亡的呀,不是嗎?”她故意以輕快的口氣說道。


    “但你父親會自殺,跟我脫不了幹係,他的死,是我間接造成的!”


    這件事或許會成為他心底的另一根刺,會永遠的折磨他。


    “他的死,是因為他無法麵對失敗,隻想選擇逃避,這不是任何人的錯,是他自己的選擇。”她想得很開,也不想為此責怪任何人。


    不管是他、或是那些誘惑她父親投下巨資、時候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的朋友,她都不怪。她父親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決定與選擇不是嗎?他選擇輕生逃避人生,也為此付出生命作為代價。


    如今他人都走了,她也不想再追究留在世上的人誰是誰非了。


    一切的恩恩怨怨,都隨著她父親的辭世,化為灰燼就好了。


    “不過——”


    她擔憂地凝視著他仍然蒼白的麵孔,遲疑了會兒,還是開口問道:“今晚你很反常,好像在害怕什麽。可以告訴我是怎麽回事嗎?”


    他在害怕,絕不隻是遇到搶劫的恐懼而已。他到底在怕什麽?


    闕禦堂訝異地看著她,因為沒想到她竟察覺到了。


    凝視她片刻,他低笑了聲,佯裝不在乎地聳聳肩,道:“其實也沒什麽,隻不是是想起當年那場惡夢罷了。”


    “當年的惡夢?當年——發生什麽事了嗎?”梁心倫小心翼翼地問。


    闕禦堂笑得更大,但也顯得更淒涼。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過是我念小學時,曾經被綁架罷了。”


    “被綁架?”她完全不知道有這件事,交往到分手,他一次也沒提過。


    “那是我小學三年級的事,過程很老套,沒什麽心意,就是一群亡命之徒想要錢,找上了我,有天放學時我被兩名歹徒拿刀脅迫綁走,他們向我父親勒索兩億贖金,否子就要殺了我。”


    “兩億?”梁心倫驚呼著,兩眼瞪得又圓又大。


    以前或許還不覺得什麽,現在對她而言,兩億元無疑是難以想象的天價。


    尤其在二十年前,這樣的金額更是一筆龐大的數目。


    “後來呢?後來怎樣呢?”


    明知道他現在人好好地在自己麵前,可見他後來一定沒事,但她就是忍不住緊張。


    “後來……”


    闕禦堂眯起了眼,掉入從來不願回想的幽暗回憶裏。


    直到現在,他還深深記得當時的恐懼與害怕。


    小小的身子縮在角落,不斷顫抖著,一心隻希望爸爸快點救他出來。


    然而,當被綁匪逼迫的他好不容易聯絡上他父親時,他父親竟然這麽說:“你們要怎樣隨便你,要兩億我沒有,反正我兒子多的是,不差著一個!”


    說完,他父親絕情地掛斷電話。


    當時,不止他震驚不已,連綁匪都呆了。


    他們大概連想都沒想過,會遇上一個連孩子死活都不在乎的父親吧。


    “媽的,搞什麽!”搶匪氣得摔上電話,轉身就一個巴掌甩到闕禦堂的臉上,把他的嘴角都打破了。


    “你是不是哪裏有問題?還是腦子有毛病啊,不然怎麽連你老爸都不要你咧!”綁匪要不到錢,氣吼吼地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闕禦堂渾身顫抖,無法回答。


    綁匪更生氣,開始拿起一旁的木棍猛力打他,並且不斷用腳踢他,當他被打得幾乎斷氣時,腦中隻有一個念頭:爸爸不要我!


    後來雖然他順利被警方救出,但是因為傷勢太嚴重,足足在醫院躺了半個月才出院。而他父親卻隻欣喜不用花一毛錢就能就回兒子。


    被救出後的他,整個人都變了。


    原本熱情活潑的孩子,變得沉默、安靜,沒有笑容,眼神更是冷得可怕。


    出院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求要學空手道,他不再相信任何人的庇護,所謂的家人,對他而言隻是虛幻的名詞。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與家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如今他與家人除了公事上的往來,還有些怎麽也推脫不掉的家族聚會之外,其它時間幾乎不會私下聚會,更別說一起用餐、閑話家常。


    反正我兒子多的是,不差這一個!


    既是經過二十年,這句話依然是他心頭的痛,直到現在,他有時還是會因為做了這個惡夢而驚醒。


    “其實她說得也沒錯,我還有四個兄弟,我父親在外麵的私生子說不定更多,他怎麽會在乎我這‘一個’兒子呢?”他自嘲地咧開嘴,空洞一笑。


    生性風流的父親在外有私生子不是秘密,隻是不知道未浮上台麵的還有多少。


    “不!這不是你的錯,是他們不好,是他們的錯呀!”


    梁心倫猛力搖頭,急忙想洗去他腦中晦暗自貶的想法。


    是他父親的錯!他實在不該以金錢去衡量一個人的價值,更何況那還是自己親生的兒子。


    是她害得闕禦堂陰鬱不快樂,他錯誤的想法,害了自己兒子的一生。


    “從那以後,我人生的目標改變了。我不單單要在家族事業中占有一席之地,還要主掌整個闕氏企業,成為一個對我父親、對任何人都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我要讓他收回自己說過的話!”


    被傷透心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複仇般的倔強與怒氣,他要父親後悔說出那樣的話。


    原來,這就是他一心想要爬上頂峰的原因。梁心倫好心疼。


    他一定很空虛吧?既是創造出不可忽視的傲人成就,他依然無法滿足,因為他的內心是荒蕪的,隻怕即使擁有全世界,他還是感到恐慌。


    一股強烈的心痛襲來,梁心倫想也不想地抱住他,激動的喊道:“不,不需要他的肯定,你已經很棒了。在我心中,你是世界上獨一無二、不可或缺的人!”


    一句話,敲碎了闕禦堂心頭厚重的冰。


    他猛地一震,不敢置信的雙眼直望著她。


    在他那樣對待她之後,她還能如此善良地說出這些話?


    哪怕隻是安慰他,他也感動得想哽咽。


    突然的,他伸出手用力抱住她,將她摟得好緊好緊。


    “禦堂,好、好痛喔……”她皺起被他的胸膛擠扁的小臉,語音模糊地抗議。


    闕禦堂聞言立即放開她,但梁心倫隻得到一秒鍾的自由。下一秒,他再度將她抱緊。


    這回,他渴切的唇在她臉上急切地搜索著,尋找那甘甜誘人的唇,迫不及待想品嚐它、占有它。


    “不行……禦堂……”她也被突然襲來的激情惹得一陣頭昏,但她沒有忘記他們目前的身份。


    他們已經分手了,況且他還有女朋友——“我想抱你!隻要一次就好,拜托……”


    他的心口因為她的話發熱、發疼,此刻他迫切地想擁有她,那種強烈的渴望,快要將他逼瘋了。


    梁心倫閉上眼,投降了。


    她也好想他,分手至今,她從來沒有忘記過他。


    “好。”她紅著臉,小小聲地回答。


    她知道他們不該,但哪怕會被全世界的人唾棄,她也無法阻止自己奔向他。


    他們滾到床上去,此刻他們忘了全世界,就隻是熱切擁吻著彼此。


    “好久了……”闕禦堂抵著她的額頭,重重地歎息。


    天知道,他有多懷念這一切!


    梁心倫主動吻住他的唇,封住剩餘的話。


    他們熱情又絕望地擁抱著,因為他們都知道,彼此沒有未來……隔天清晨,梁心倫睜開眼,發現身旁的床位已經空了,地上床上也沒有他的衣物。


    “啊?”他走了?


    她愣了愣,慌忙擁被坐起,轉頭搜尋。一轉頭,又被嚇了一跳。


    他在那裏。


    闕禦堂衣著整齊地站在門前,用一種複雜的眼神,靜靜地看著她。


    “禦堂,怎麽了?”梁心倫柔聲問道。


    他的模樣看起來有點怪怪的。


    “昨晚——很對不起。”


    他一開口,梁心倫的心涼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不該再那樣做的。”


    梁心倫閉了閉眼,忍住心痛,假裝不在乎地笑著道:“沒關係,我自己也願意的。”


    “我不希望你誤會,以為我們有可能——複合。”


    他道:“你的安慰我很感動,但是很遺憾,我的想法依然沒有改變。我要掌控闕氏的大權,我不要再讓自己落入孤立無援的境地,所以我需要強而有力的企業聯姻,來幫助我達到目的。”


    而她,很顯然地對他的事業毫無幫助。


    “我知道,我很清楚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價值。”梁心倫沒有天真到忘了自己已經一無所有。群聊獨家製作“你別這麽說!”闕禦堂皺起了眉頭。“你很好,糟糕的是我,我無法擺脫過去的陰影。但是我真的想要成功,我要爬上世界的頂端,——讓任何人都碰觸不到我,也無法再左右我的命運。”


    “爬得那麽高,你會很寂寞的。”她半開玩笑地提醒他。


    她真的很為他心疼,能擁有今日的地位,已經很不容易了,但他依然連自己都不肯善待。


    “無所謂。”他很早以前就忘記“幸福”這兩個字怎麽寫。


    “我的想法沒有改變,所以我不希望你誤會,以為我們還有再開始的可能。”他殘忍地說破。


    “我明白,我沒那麽想過,你放心。”


    大概是他的眼神看起來很焦躁,她還反過來安慰他。


    “那就好。”話雖這麽說,但他一點以沒有安心的樣子。


    “今天還要上班吧?你還要回去換衣服嗎?那快點出門吧,要遲到了。”她看看時鍾,起身披上睡袍,準備送他出門。


    她替他打開大門,闕禦堂走了出去。


    停在門前、神色複雜地望了她一眼,他默不作聲地轉身離去。


    她沒說再見。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不想說。


    或許不說,就可以假裝他們未曾分開吧。


    送走了他,梁心倫關上門,難過得落下淚來。


    畢竟是自己深深愛過,而且至今仍一直眷戀的男人,即使早已分手,她還是忍不住心碎難過。


    抹幹淚,她強擠出笑容。


    他離開了,她的日子還是得繼續過,即使悲傷流淚,還是得堅強起來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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