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樓上的沈莊自羅貴離開後,再也克製不住自己的脾氣,揮手推翻了桌上一大疊的文件。 他其實一直都在忍耐,誰叫沈曜是他的兒子……也正是因為是他的兒子所以他才會這麽生氣。 他才多大?就敢亂搞男女關係,欺淩同學,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學好的。如果說性格不好還可以糾,但品行這種東西,真的令他生氣。 發泄了一通脾氣後,沈莊讓自己重新恢複冷靜。 教育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教好的,急也沒辦法。 但他又想到沈曜在家裏對他嘲諷冷漠的臉,他就覺得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全家人都寵他,沈曜也是吃準了這個,才敢這麽肆意妄為。 但他還是決定給沈曜一個機會。 他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沈曜,但電話還沒響過兩聲就被掛斷了。 他捏緊拳頭,又打電話給了葉春湄,他先問:“你在幹什麽?” 葉春湄不知道他剛才打電話給了沈曜,回他:“我在給兒子倒茶喝,你不是不讓他出門嗎,我就讓他在家反省。” 她不知道他的電話剛被掛斷,還想著說好話,早日把沈曜放出去。 沈曜待了幾天也已經待膩歪了,她也很無奈。 沈莊:“他反省的怎麽樣了?” 葉春湄還以為自己說的話有了作用,她輕快地說:“他肯定是覺得自己錯了……” 沈曜聽到她的話,打斷:“我沒錯。” 葉春湄當即有點急:“什麽沒錯,你就是做錯了。” “他憑什麽關著我?”沈曜甚至放大了聲音,像是挑釁著電話另一邊的沈莊。 沈莊覺得腦裏有一神經根線一直在抽,他猛地拍了桌子,發出了極大的一聲“嘭”,那邊葉春湄意識到他情緒不對,連忙問:“怎麽了啊?” “你的好兒子……”沈莊粗糲的手指捏著眉心,“他至今做了那麽多錯事還一直覺得自己沒錯。畢竟管孩子是兩個人的事情,我不想把沒教好他的責任都推到你身上,但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下去他會變成什麽?” 他以後的公司都會是沈曜的,現在就已經這麽不得了了,以後會還能到一種什麽地步,有沒有人能管住他? 他該怎麽辦,他是一個合格的企業家,卻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沒你說的這麽嚴重,阿曜還小隻是好玩了些,我聽媽說你小時候也是很皮……” 能一樣嗎? 如果沈曜不是他兒子,這種“玩”法早就坐牢了,還留的他在家思過,跟他強嘴。 因為是骨肉,所以他無法把自身那一套帶到沈曜身上。 但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他必須要讓沈曜改變。 沈莊:“別把他跟我比,我從來沒幹過他這麽丟人的事情,打不過別人就花錢請人打架。” 葉春湄不明所以:“又發生了什麽事嗎?你別聽外邊小報紙上說的,那些人專門挑著阿曜寫,寫得很過分。” “春湄。”沈莊很少叫葉春湄的名字。 讓一直想為沈曜辯解的她冷靜下來。 沈莊:“我之前是說讓他好好反省,但今天的事情如果解決不好我就讓他滾去國外,看他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葉春湄聽出沈莊的認真,她一下子就慌了,沈曜可是她從小看到這麽大的,他要出國的話就像在她心裏割出一塊肉一樣難受。 “怎麽回事,你們好好說一回話好不好……”葉春湄想像以前一樣替沈曜混過去。 反正不管怎麽樣,沈曜在她心裏都是好的。 “我已經給他夠多的時間了,我等下還要開會,等我開完會處理好事情回家後,他必須給我交代清楚。” “還有,他既然在你旁邊,你幫我把話轉給他。” 葉春湄眉頭蹙起:“什麽話啊?” 沈莊:“你問他,之前究竟做了多少傷害別人的事情,我回去後要他親口跟我說清楚。” 葉春湄還想說什麽,電話卻突然被沈莊給掛斷了。 她對著沈曜說:“你做了什麽事啊?他讓你說清楚做過傷害別人的事,他是真的是生氣了,如果這次你不說好來,他真的不會讓你在國內讀下去。” 剛拿起茶杯的沈曜微眯了下眼睛。 他這幾天隻吩咐過一個人去做事情。 羅貴! 他粗暴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扔,麵色沉冷地從口袋掏出手機,按出羅貴的電話,打過去。 但頁麵隨之提醒,他被拉黑了。 沈曜沒想到自己有天會被倒打一耙,尤其還是曾經巴結他的人。 這個人還收過他這麽多錢,事沒辦好就算了,結果反過頭來害他。 葉春湄看出了不對勁:“阿曜,你不會真的做出了很不好的事情吧?” 沈曜煩得要死,他本來覺得就快要解放了,偏偏沈莊還來這一套。 不就是隨便玩玩,叫人去打個架,這算的了什麽? 沈曜說:“我不知道,也沒有做錯,他就是看我不順眼。” 葉春湄頭疼,偏偏她老公和兒子脾氣都這麽硬,“你就認認錯,他就讓你接著讀書了。” 沈曜冷笑:“我不認,他有本事就一直別讓我讀。” …… 終於,夜幕降臨,黑色轎車穿過夜色,慢慢停在了別墅前。 沈莊推開車門,徑直走進別墅。 * 作者有話要說:第15章 發酵 瑰麗的水晶吊燈下,暖色調的光溫柔撒在每一寸角落裏,但沙發上坐著的三人氣氛僵硬。 葉春湄瞄著沈莊的麵色,給他倒了一杯茶,柔聲說:“你剛回家,喝點茶潤喉吧。” 沈莊神色不動,他留在公司沒像上次那樣著急著趕回來,是想讓自己冷靜。 他垂下眼皮子,沒有喝茶。 根本沒那個心情。 他有指向地說:“想好了沒。” 沈曜皺著眉,開口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沈莊:“我還沒問你想幹什麽,你先問起我來了?” 沈曜盯著他,胸口的鬱氣幾乎快抑製不住,“你關了我幾天了,就是想讓我認錯?好,我錯了可以吧。” 他從小到大都沒被人這樣按著頭認錯過。 沈莊見他突然站了起來,像是要撇下他們回房的樣子,他沉聲道:“坐下。” 葉春湄連忙抓住沈曜的手臂,把他扯拉回沙發上,“阿曜,你怎麽這幅態度,我之前跟你說的你都忘記了嗎?” 柔和的燈光根本摻不進他們之間的緊張氣氛,沈莊說:“看來你根本沒把我的話當回事。” 沈曜眼睛裏有血絲,他冷笑道:“你就把我當一回事了嗎?隻是覺得我丟人吧,從小到大你沒有怎麽管過我,鬧出了這麽點小事,你又假惺惺過來當好父親管我了,你自己都不覺得好笑嗎?” 果然這才是他心裏話。 沈莊想著,心裏不可避免有被刺痛的感覺,像他這樣堅韌的人有了這種感覺,其實也和普通人一樣,就是被傷透心。 葉春湄被他這一番話嚇得不輕,“阿曜!你怎麽能這樣說。” 沈莊卻說:“你接著說。” 沈曜神情有些扭曲:“不就是這樣嗎,所以你現在有什麽資格管我?不如管你那個公司更好。” “對了,你說讓我想想做了多少傷害別人的事,是有人找你告狀對吧。什麽叫傷害,我從來沒有傷害他們,我隻是在玩而已——” 啪一聲清脆響,沈莊聽不下去,他站起身朝沈曜揮出了巴掌。 他用了大力,打完巴掌後手都有些刺痛,胸口劇烈起伏著,說:“我確實沒盡到父親的責任,但我隻要是你老子,就有責任管你。” 沈曜被打到的地方疼得近乎麻木,好一會,他嗤笑道:“你怎麽管我。” “接著關著我?還是要打我?” 沈莊手指輕微地顫抖,“我放你出去,出國去讀書,讓別人替我管你。” 沈曜麵色頓時變得猙獰,他說:“我不去。” 葉春湄著急著插話:“你們都別生氣,說什麽氣話,阿曜都已經認錯了,你幹嘛這樣。” 說完後,她心疼地問沈曜:“被打得疼嗎?” 沈莊在這一刻覺得她很陌生。 葉春湄本來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人,為什麽對沈曜這樣的縱容,甚至沒了底線。 沈莊已經把心痛的一麵藏了起來,沉著一張臉說:“由不得你。” 他是鐵了心。 葉春湄抿著唇,心裏跟火燒似得著急。 終於,她想到了個辦法,“阿曜出國讀書是大事,我要去問媽怎麽想的,她最疼阿曜了。” 說完後,她甚至不敢看沈莊的臉。 沈莊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他說:“你看看他現在成什麽樣了?你還這樣幫他。” 葉春湄:“他成什麽樣了?阿曜生得這麽好看,無論去哪都有人喜歡他,他隻不過是喜歡玩,為什麽你要這樣嚴格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