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不要有心理負擔,我和思博就是問問,他要是覺得傷口不便,或者還想繼續在這裏住一段時間,我們都ok的。”  江偏以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有時候,事情的發展就是這麽不合時宜。  當初他希望林則早點走,三人都不願意離開。現在他不願意放林則走了,可偏偏蔣華主動有了要離開的打算。  “那行,那我們就先走了。”  蔣華見安思博表情有點奇怪,一會兒偷看江偏以,一會兒又去瞥林則房間的窗戶。  她不懂,“你怎麽了?”  安思博察覺江偏以抬起頭,幽暗的目光警告般的注視著自己,他連忙搖頭,“沒什麽,我就看看林則在不在房間。”  “他不在房間能去哪兒?你這人是不是傻了?”  一對小情侶打打鬧鬧的離開了江偏以的家。  餘白聽了個完整,他感慨,“蔣華真是個好姑娘。”  係統,“其實安思博雖然有太多缺點,但他還知道確認你在不在房裏,還活沒活著,說明他還是挺擔心你的。”  餘白心說,是啊,他還會坑我的錢給蔣華花呢。  不過這麽看來,安思博做人有瑕疵,對蔣華還是挺好的。希望蔣華能早點發現男朋友這個臭毛病,好好教育教育他。  蔣華和安思博離開後,江偏以回了屋。  男人推開門,跟少年圓滾滾的大眼睛對了個正著。  林則伸手把頭往被窩裏一埋。  開始裝死。  江偏以低低的笑出聲,“都看見了,別埋了,小心悶死。”  這小瞎子還挺可愛。  “蔣華的話你聽見了嗎?”  江偏以轉身去整理林則甩在桌上的耳機、充電器之類的東西,沒讓少年察覺自己此刻的表情。  林則沒辜負他。  “聽到了呀,”少年用清清脆脆的嗓音回答他,“但是我現在腿還在疼呢,走是走不了啦。”  “那開學呢?”  少年有點苦惱,“開學……開學就沒辦法了,不過你可以來找我呀,我們在學校外麵租個房子,你把奶奶也接過來。”  “然後放寒假暑假,我就陪你回家。好不好?”  餘白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竟然還有點痛痛的,很失落。  因為他知道這些美好,隻能出現在夢中了。  主神大人沒有時間等他們完整度過這輩子,而且再過幾年,這個世界多的是鬼,平靜幸福的生活就像流水,一去再難回頭。  江偏以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走過來,摸摸他的頭頂。  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  董正如案件沒有任何進展。  殺人者顯而易見是個老手,現場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闞修竹又一次泡著咖啡準備熬夜時,突然想到了那天江偏以說的話,他稍微花了些時間,打聽清楚了董正如這些年做了多少惡事,幫忙處理了多少女嬰。  他一方麵怒火中燒,覺得董正如死的太便宜了,一方麵又覺得江偏以這麽清楚內幕,是不是他想要代替法律製裁犯人?  董正如的死,跟他到底有沒有關係?  闞修竹又來暗查江偏以,卻發現男人這些天,都沒有離開過江田村半步。也沒有任何打聽董正如案件的想法。  “真是我多疑了嗎……?”  又查了幾天,警局極度缺人手,闞修竹隻好放下對江偏以的懷疑,轉而向其他方麵尋求突破。  平淡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半個月。  林則的腿傷還沒好徹底,但已經能熟練的支楞著小拐杖,在院子裏撒了歡似的跑了。  這天下午。  天陰沉沉的,似乎馬上就要下大雨。蜻蜓盤旋著飛得很低,它們揮動著翅膀,累了就停在稻田的禾苗上休息。  這時,一輛不起眼的麵包車徑直開到村口,下來了四五個有胖有瘦的中年男人。  “你們是?”  扛著鋤頭剛整理完稻田水渠的村民,躊躇著上前問。  領頭的中年男人是個精瘦高個,他穿著一身不倫不類的卡其色西服,腳上踩著皮鞋,粗糙的黑臉上有一個小指頭大的黑肉痣。  “你們村是不是有一個叫王貴的?我們買了他家的老宅,過來度假。”  那村民想了想,“喔,是王家那小子啊。他爹媽死了以後,老宅就一直空著,得有三四年了吧?你們要住,可得好好修整修整。”  王家老宅是村裏少有的木質建築,已經很多年沒有住人,要是被白蟻蛀穿了橫梁,鬧不好還有生命危險。  那村民離開時還覺得奇怪。  他尋思道:“我們這村也沒什麽名氣,還在深山老林裏,怎麽最近幾天總有人過來度假?”  村裏路又窄又難走,幾個男人把車開到路邊爬滿了藤蔓的樹底下,一人拎著兩個大大的行李箱,進了王貴家的住宅。  他們前往目的地時,剛好迎麵跟江偏以擦肩而過。  江偏以左手插在褲兜裏,右手拎著一籃子野莓,正準備回家。  他像是被什麽東西突然定在原地,回頭去看為首男人的背影。微長額發的陰影中,那雙黑色的眼睛如刀芒般銳利。  那張臉,他至死也不會忘。第101章 世界五  這些人,就是二十四年前,將寧真賣到江田村的人販子團夥!  他們後續又賣來了一些人,那時候江偏以年紀還小,隻見過他們幾麵,但年幼的孩子還是將這些人的臉牢牢記住,一刻都不敢忘。  該怎麽做?  按照江偏以以往的性格,他除了自己解決,絕對不會尋求第二種解決方式。  但這次他罕見的猶豫了。  江偏以絕不可能放這些人一條生路,可如果親自動手,那就跟以往的“殺人”性質完全不同。  以前他殺的是被“魑鬼”占據身體的非人。  可眼前這些中年男人,雖然身體裏也寄宿了“魑鬼”,卻還沒有到完全被吞噬的地步。  如果親手解決掉他們,林則知道真相,還會跟自己在一起嗎?  滿手鮮血、沾滿罪惡的他,還配站在善良純白的少年身邊嗎?  江偏以一張臉冷的如同石像雕塑,他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才動身回到家中。  男人剛進院子,陰沉沉的天就下起了大雨,嘩啦啦的砸在柿子樹葉上,將青色的小柿子漿洗的油光水滑。  餘白抱著一隻乖順的大鵝,站在簷下。  “江哥!快看!鵝!”少年激動的歡呼,“我要吃鐵鍋燉大鵝!”  “從哪兒弄來的?”  從院子到屋簷,短短二十多步,男人的肩頭就被雨水打濕了。  餘白趕緊讓開路,讓他進到堂屋裏。  江偏以把手裏提著的一籃子野莓放在桌上,拿毛巾撣去頭發和衣服上的水珠。  “我在路上看到一個大伯趕著一群鵝回家,就跟他買了一隻,大伯還特意挑了一隻最溫順的賣給我,你看你看,抱著都不叼人呢!”  “嘎嘎嘎——”  那隻大白鵝像失去靈魂的木偶,任由少年擺弄。  江偏以看著他開心的模樣,終於放下了什麽。  他沒必要為了那些人,髒了自己的手。  有些事情,交給警察處理會更好。  江偏以看著渾然不覺自己悲慘命運的大鵝,找來了一根麻繩,“先栓到樹下,明天再處理。我現在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外麵下大雨,你傷口還沒長好,不要亂跑,再摔了以後就真是個小瘸子了。”  餘白垂頭喪氣:“噢。”  少年把鵝交給了男人,眼睜睜看著鵝寶被拴住腳,蔫頭巴腦的蜷縮在柿子樹下。  它旁邊就是一堆雜物,雜物上伸出的木板,剛好可以給鵝寶擋去大半的風雨。但從香香軟軟的少年懷裏,喬遷到這麽一個環境惡劣的地方,鵝寶顯而易見的不高興了。  餘白抱以同情的目光。  但很快,他就把鐵鍋燉大鵝拋在了腦後。  “這麽大雨你要去哪,不能等明天去嗎?”  江偏以回頭,一把抱住了他人生中最後的溫暖。  他不知道那些人販子穿的人模狗樣的過來,是為了什麽,也不知道他們會在江田村待多久,但多年積壓的仇恨,讓江偏以無法再忍耐。  “我很快就回來。”  他又重複了一遍,“你不要出門,把門拴好,奶奶的房間也不要開。”  餘白就笑,“知道啦!再說,奶奶的房間鑰匙都是你保管的,我想開也開不了。”  兩個人又抱了會兒,感受彼此的溫度。江偏以出發時,被餘白塞了把黑傘,頎長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中。  男朋友走了,餘白又吃不上熱飯,他端了個小板凳,坐在簷下,拖著腮問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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