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已經給我準備好了一名經紀人?”二哥反複閱讀消息,  試圖從字裏行間看出一點經紀人的特征來。  幼崽抱著棉花糖過來,嗷嗚一口,金色的大眼睛裏隻有純粹的好奇:“二哥是不希望有一個經紀人嗎?”  “倒也不是,”二哥摸摸頭,  “就是覺得經紀人就是當個保姆,沒有什麽作用,早知道不和第六娛樂簽約了。”  即將走馬上任的唐小應:……  係統吹了個口哨,  指指點點:[宿主,  你家二哥已經開始飄了。]  他家宿主可是用喪心病狂的方法調教出過七個影帝啊。  他還是先把嗩呐翻出來,  過兩天吃席。  “阿嚏——”唐膳打了個噴嚏,莫名覺得有點冷。  他抱抱裸露在外的胳膊,  摸到一手雞皮疙瘩,  皺著眉頭把幼崽抱起來,向屋裏走去:“晚上風大,  回屋去,  防止著涼。”  公共飛艇不幸晚點,唐膳背著單肩包急速衝向會議室,路上不幸撞到幾個路人,  急匆匆道歉。  據說他的經紀人已經到此處,之前還發來幾個消息催促,唐膳忙裏偷閑看一眼,  匆匆回複幾句,便推門而入。  全場安靜,中心巨大的圓桌周圍已經聚集少說有二十名劇組成員,  看向門口金發散亂呼吸急促的少年,背後的時鍾無情的宣告著這位可憐的男主角遲到了5分鍾。  唐膳整張臉染上羞愧的紅色,摸一摸鼻子,誠摯地道歉,江見山替他解圍:“到了就去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趕緊在座位上坐下,把包放在胸前,雙手交疊在桌上,安安分分,目光剛好和對麵的人撞上,微微一愣。  無他,就算是坐在被譽為神顏的喬鬆身邊,此人都擁有率先吸引目光的奇特魅力。  他留著及肩的銀色長發,皮膚透著冷色的白,淺灰色的眼睛淡淡地看過來,無人能在其中留下影子。  論起五官,這張臉失之於冷薄,但與這一身氣質相匹配,讓人見之難忘。  下方的銘牌上點名他的身份:編劇知白。  江見山打斷唐膳的思緒:“喬鬆,你繼續讀。”  他們正在研讀的是一段下水的戲份,警探麵臨著生死之間的極端危機,幽深的水底蔓延出無數水草,聚集纏繞,一點點將人拖下深淵。  喬鬆做足準備,合上劇本背誦,分毫不差,語氣之間已經開始有足夠的節奏起伏,如同一把把鉤子,引動著人往下聽。  從唐膳的角度來講,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完美無缺,不愧影帝之名。  然而,在他準備好接戲,進入下一階段之前,江見山開口:“卡。”  喬鬆利落閉嘴,目光跟著導演看向旁邊的編劇。  知白慢條斯理放下礦泉水,看一眼還投射在圓桌中心的水下場景模擬,整個特效組開始提心吊膽。  他削薄的唇開合:“晶瑩剔透,如夢似幻,比起生死危機,更像是水下婚禮。”  特效組羞愧地低下頭。  知白轉頭看向身邊人:“還有喬影帝,你還沒有進入狀態。”  江見山點頭讚同:“在經曆了一場搏鬥戲份之後,你居然不需要喘氣。”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又指出二四處錯漏來。  喬鬆趕緊道歉,打開已經翻起卷邊的劇本,認認真真做筆記。  拿著隻看過8遍的劇本,唐膳的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接下來的劇本研讀之中,不僅江導演完全符合傳說中片場暴君的形象,這位編劇也以精準的目光和犀利的評論榮登大魔王的寶座。  就算是作為男主角的唐膳,也沒能幸免,甚至受到兩位額外的關注,喬鬆也帶著點幸災樂禍,在旁邊查漏補缺。  十個小時下來,劇本才被研讀二分之一,唐膳的筆記密密麻麻塞滿字與字的間隙。  好不容易等到散場休息,從辦公室裏走出去的人都臉色蒼白,搖搖晃晃,如同行屍走肉。  唐膳還坐在位子上,思考著最後指出來的幾點問題,就看到桌前落下一片影子,一抬頭,對上知白打量的目光。  他伸出修長的手:“介紹一下,我是第六娛樂給你安排的經紀人,叫我知白就行。”  唐膳目瞪口呆,伸手與他相握:“白哥好。”  叫哥了。  唐小應暗爽片刻,麵上輕描淡寫點頭:“嗯。”  他把劇本從唐膳手中抽出來,拿著筆在背後寫上一串串書單,放回他麵前。  《d世紀禮儀考》《神秘文化探索》《d世紀藝術與文化》《莊園的溯源》《犯罪心理學》……  粗略一數,至少有二十本的工具書。  “針對這個劇本,你首先要把這些工具書閱讀完,在腦海裏建立對整個故事的印象,”知白解釋,“我已經把實體書買好放到你的房間了。”  唐膳欲哭無淚:他一個學渣為什麽要看這麽多正兒八經的書?  知白似乎半點沒看出他的痛苦,繼續加碼:“一個合格的演員,要從多個方麵自我訓練,你需要練習體操,呼吸,演講,需要學習古今各種藝術文化,行為心理學,人體解剖,需要訓練你的精神,去將你的五感展開,去調動你的潛意識。”  唐膳小心翼翼舉起右手:“白哥,來得及嗎?”  “來不及,”知白坦然道,“所以訓練以後說,這部劇,我們見招拆招。”  直白到有些可愛。  唐膳笑起來,金色的頭發熠熠生輝。  拍攝如期開始,首先拍攝的便是在監牢裏的對峙,考慮到唐膳第一次拍戲,選擇的是警探戲份比較重的一幕。  薄薄的晨光透過欄杆的間隙照射進來,率先落在檔案袋上,之後是腰間的馬鞭。  警探的眼窩深陷,數日奔波的疲乏留在臉上,腳步沉沉,忽然停下來,看向漸漸亮起的一線天光。  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獵物終究逃不過獵人的槍口,屈服在這一方小小的空間之中,等待著最終審判。  他站在牢籠麵前,天還沒有徹底亮,牢籠裏隻有黑乎乎的一個影子。  這並不影響他宣告真相:“卡洛斯,你不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你不是一個四處漂泊的魔術師,你曾經有一對父母,還有一個妹妹,生活在莊園主的陰影之中。”  警探將證據一一掛在牆壁之上:“莊園主看上你五歲的妹妹,於是你們收到一具被淩虐的慘不忍睹的屍體,你的父親想討一個公道,所以死於礦場爆炸。最後你們家付之一炬,你的母親被活生生燒死——在你的麵前。你僥幸逃出一片生天,於數年後回歸,化名為卡洛斯的魔術師,表演了一場烈火中的魔術。”  “我們需要的不是驅魔大師,而是要抓捕隱藏在人心中的魔鬼。”他看著自己列出來的證據鏈,表情是似悲似喜。  上司隻給他七天時間,務必要找到害的一名尊貴的伯爵死亡的犯人,否則,他將失去微博的可憐卻足以維係生存的薪水。  警探成功了,卻已經動搖。  “卡洛斯?”他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對,頭微微向右後方側去,收獲到一片寂靜。  警探意識到有些事情已經發生,刹那間顯露出來的感情稍縱即逝,猛然轉身,以餓虎撲食之態衝向緊縮的牢門。  啪——  燭光亮起,幹涸的血跡在整個牢籠裏四處噴濺,卡洛斯四肢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弧度,頭軟綿綿的向後仰倒著,渾身上下都是深可見骨的傷口,邊緣粗糙,像是被不知名生物啃噬過,滴落下綠色的粘液。  警探麵如寒霜,屏住呼吸,一隻手向後搭在手槍上,一小步一小步謹慎地靠近,低下頭,對上一張驚恐的臉。  手快於大腦一步抽出手槍,雙手持槍,牢牢對準屍體。  唐膳睜開眼睛,與警探對視一眼,刻意放輕聲音,用以營造神秘感:“祂在注視著你。”  警探原本堅不可摧的信念終於被種下一顆動搖的種子,他的瞳孔有片刻收縮,緊接著是急切的咬牙與毫不猶豫的開槍。  鮮血迸濺裏,他後退一步,不堪重負地喘氣。  卡洛斯死在了牢籠裏。  “卡!”江見山突然開口。  燈光大亮,各種工作人員上前重新整理背景,訓練有素的主演們瞬間從戲中脫離,唐膳從椅子上翻身坐起,拿著布把臉上的鮮血一抹,快活地轉了一圈:“好累呀。”  “都這樣,”喬鬆掛上熟悉的溫和笑容,忽而壞笑起來,“看導演的樣子,你還得再躺一會。”  唐膳沿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導演正坐在小馬紮上,手裏拿著劇本,四周都是光屏,如實傳遞回納米攝像機從各個角度拍攝的演員的神情動作。  他沒有開口解釋,隻是皺著眉頭,把之前的戲倒回卡洛斯出場的部分,反反複複看了二遍。  不知何時,原本站在場外的知白也已經走了過去,形狀姣好的眉皺起。  唐膳臉上沒了笑意,乖乖坐回椅子上,規規矩矩,有一種即將挨訓的直覺。  果然,江見山沉吟半晌,開口:“你過來看看。”  唐膳一路小跑過去,他們兩人的對手戲在大屏幕上呈現。  “發現什麽了?”  “好像,”唐膳微微皺眉,“這一出戲,警探比卡洛斯更像主角,是因為警探戲份更多嗎?”  緊接著,他就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測:“之前試鏡的時候,卡洛斯的戲份也是最少的,但是和此時一樣,卡洛斯的感情其實更強力,更富有感染力。”  江見山看著他發掘的璞玉,起了雕琢之心:“你是個很優秀的演員,天生就掌握對肢體的良好控製能力,可以有力的去表現情感,但是這還不夠,你所塑造的角色必須是獨一無二,打動人心。”  “你塑造的是一名青年,很真實,但是——他隻是千千萬萬青年一員,任何青年都會像他一樣故弄玄虛地說——祂在注視你,但是,這不是主角卡洛斯。”  唐膳再度回顧這出戲。  觀眾可以從戲裏,看到警探的沉重和動搖,以及努力壓抑的恐懼。完整的情感曆程剖白給觀眾,輕易可以博取所有同情和好感,他是活生生的,在權貴間,在社會底層,狹縫求存的警探。  對比之下,卡洛斯像個傳統懸疑故事裏的俗套反派。  這就是影帝表現人物的細膩和層次感嗎?  唐膳剛剛踏入演藝之門,就一眼看見橫陳在麵前的大山——  他被壓戲了。第33章 尋找  “卡!”江見山再一次開口,  冷酷無情地打斷演員的演繹。  這是第十三次,盡管按照現在的科技,這種反複拍攝對經費的損耗已經降到最低,  但是所有演員和工作人員也不可避免地感受到疲憊。  唐膳翻身坐起來,接過布,大把擦去臉上的血腥,等待工作人員過來為他上妝複原。  他低垂著頭,  雙手撐在膝蓋上,輕輕喘息著,壓力如一座大山壓在他肩上——還是沒有辦法比肩喬鬆的演繹。  喬鬆也沒心思笑了,  坐在旁邊,  半闔著著眼睛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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