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應離和顧煥帶著薑潤山離開後不久, 原本眼紅陸一鳴酒肆的人開始蠢蠢欲動。  再加上上次他將孫掌櫃的事情告訴宋老家的管家,對方並未采取行動,這倒是讓陸一鳴纏上了不小的麻煩。  這一日, 陸一鳴陪著小星星在院子裏散步。  他一手扶著小星星, 一手幫他托著越發沉重的肚子:“再過兩個月, 小玉米就該出來了。”  裴星將半個身體倚在陸一鳴的身上, 看著重新長出來的西瓜,輕輕嗯了一聲:“時間真快, 現在的生活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從小苦慣了的人,一時間讓他享受安逸的生活, 反倒有些不自在, 覺得活在夢裏一樣,心裏總會有一絲恐慌, 怕一不留神這樣的美好的生活就會離他而去。  這一片西瓜地和甜瓜地都是他之前閑得慌一點點種上去的,如今看著碩果累累的院子,莫名有些感慨。  夫君沒進入他的人生之前, 他哪天不是背朝黃土麵朝天,每天吃一頓餓一頓, 想著活著就好。  從裴家到陸家,當初心中極度惶恐的他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 若是夫家不待見他,隻要不是特別難以接受,比如將他賣到窯子之類的, 他都會感激對方,畢竟陸家在他們一家最困難的時候挽救了他們一家。  但事實上,陸阿爹陸阿娘以及夫君對他的好,遠遠超過他想象中的樣子, 一開始非常惶恐,現在卻覺得十分幸福,他時常感謝老天的饋贈,讓他遇到夫君。  夫君對他的好不單單是指生活上,而是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他整個人,對方教了他許多,讀書習字練武,自信自尊自愛,夫君沒有僅將他當做繼承香火的哥兒,反而將他當作平等的人,護他敬他甚至愛他。  如今還有了夫君的寶寶。  想到這,裴星抬起頭,朝四周飛快張望,突然圈著陸一鳴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唇角印上一吻,而後逃也般低下頭,活像是做了什麽壞事。  陸一鳴還在想小星星又在發呆想什麽,卻措不及防被小星星“偷襲”成功,有片刻的怔愣,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  鮮少見到白日裏主動的小星星,以往的倫理綱常束縛著他,所以一旦有開竅的舉動,陸一鳴怎會讓人輕易逃離。  他俯首在兔耳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話輕聲說:“現在小星星都學會白天勾引自家夫君了?”  鮮紅的雲霞飛上臉頰,不待裴星回答,  砰砰砰——  一陣急躁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等陸院的下人去開門,被他調去酒肆裏幫忙的夥計大喊著朝他奔來,臉上的著急之色一覽無餘。  “少爺!少爺!不好了!酒肆出事了!”  “衙、衙門帶人查封了我們酒肆!”  他說話氣喘籲籲的,一看就是一路跑來沒有停歇。  原本還在不喜被人打斷了他與小星星溫馨的午後,聽到這變故瞬間嚴肅起來。  前段時間他就隱隱有些察覺,這應老還沒走半個月呢,就開始對他動手了,當真是摘星酒擋了他們的財路。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後手。  最近摘星酒在江州府太熱門,搶了不少風頭,自然導致不少人紅了眼,幾大酒商聯合一起,散布謠言和暗地裏打壓摘星酒的事情他知道,以前還是背地裏現在逐漸擺到明麵上。  早有預感會有人來找麻煩,但具體是誰,除了一直盯著的孫掌櫃,其他人都在暗處,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麻煩,一個個去找太費力,不如讓人主動來找他。  陸一鳴扶著裴星在涼亭處坐下,這時候要是讓人回去,依照對方的性子保不準會胡思亂想,反而會因為幫不上忙惶恐不安。  “簡要說說怎麽回事。”  那人歇了一口氣,快速說道:“今日酒肆來了五六個漢子,抬著一個渾身長者糜爛紅點的病人在酒肆門口大肆宣揚,說是因為喝了咱的養生酒才讓人病情加重,成了如今這個模樣,為了自證他還拿著一瓶摘星酒喝了一口,果然手臂上泛起了紅點,甚至頭暈嘔吐。”  “原本店裏喝酒的人湊過去熱鬧,結果這一證實,把店裏的人全都嚇跑了!還驚動了衙門的人,現在正要查封我們的酒肆,徹查摘星酒!唐管家說他先拖著,讓我來稟告您。”  唐坤被陸一鳴調去酒肆當掌櫃,留在這宅子浪費人才,事實證明見過大場麵的人更能勝任這樣突發的情況。  聽到動靜的陸父陸母朝他們走來,了解事情之後。  陸父猛的一拳砸在亭子的石桌上,憤憤道:“簡直欺人太甚!”  摘星酒能害人?  釀製不當的葡萄酒確實會造成人的休克,但他們的酒每壇都是經過嚴格把控的,陸父甚至每次釀製完成分壇,他都會親自喝上一口,確保不會出問題,才敢拿出去,絕不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生。  除非……  “他們定是拿了其他地方釀的葡萄酒栽贓嫁禍給我們!”  居水鎮和五河村少見青葡萄,多是種的紫葡萄,但江州府這麽大的地方,有心去找還是可以找得到的。  葡萄酒的葡萄香味還是容易辨別出的,如果有人想要仿製他們的青葡萄酒,反複試驗可以做出來,但是能不能保證工藝手法正確,甲醇含量低,從市場上沒有葡萄酒售賣就能窺探一二,陸一鳴覺得估計不太行。  更何況,他們的葡萄比較特殊,香味也比較特殊。  “走吧,我和爹過去瞧一瞧,小星星和娘在家等我們消息。”  裴星拉著陸一鳴的袖子不放,晶亮的眼睛明顯在說帶他一起。  後者這一次沒有同意,他摸摸對方的腦袋:“人多,我怕有不長眼的人衝撞了你,若是沒有小玉米,我肯定帶上夫郎。”  大事麵前,被留下的人心情不好受,但孰輕孰重,裴星還是能拎清:“夫君萬事小心。”  ……  “沒想到摘星酒竟然會吃死人,幸好我沒搶購,不然遭殃的可不就是我了?”  “我看你是搶不到吧,不過確實,你說這要是咱不小心喝了,出了事,那可怎麽辦才好?”  “也不知道那些瘋狂搶購的人後悔不後悔?”  “當然後悔了,我就說上次怎麽喝了酒之後上吐下瀉的,找不出原因,沒想到竟是這養生酒的問題。”  “一夜之間風靡江州府的摘星酒,指不定裏頭加了什麽見不得人的藥材,才這麽容易讓人上癮,細思極恐。”  起先不知道是誰帶頭把這節奏帶起來,後來純粹是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自己腦補,說是慶幸實則是在看人笑話。  他們總是喜歡看表麵,偏心於弱者角度,而不是去深入思考,這其中是否有隱情,就算最後是冤案,也隻不過是感歎一句:原來如此,真是可憐。  等陸一鳴他們趕到酒肆時,大門的封條正要貼上。  很不巧,那人恰巧是上次陸一鳴將應老牌子甩給對方的衙役,看見陸一鳴的臉,瞬間想起當日的場景,臉色不太好看。  特別是當陸一鳴表明他是酒肆主人時,突然有種幸災樂禍的心情湧上心頭,心裏這口惡氣還沒出呢,這就趕著來送,他語氣不好地說道:“來人,把他帶走,好好審問。”  邊上的兩個衙役帶著囚鏈朝陸一鳴靠近。  陸一鳴躲開朝他走來的兩人,直麵逼近衙役頭:“且慢,這位大人可有證據表明在下有罪?”  “嗬,”張鬆指著竹板上的人,“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麽好說?”  之前鬧事的人並未離開,很是悠哉地在一旁看好戲,還和一旁的圍觀群眾訴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見陸一鳴看過來,甚至還衝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接著那人完全變了一張臉,看著陸一鳴像是殺父仇人似的,跪在張鬆麵前,撕心裂肺地大喊:“大人,您一定要還我這兄弟一個公道啊!他還沒娶親,這模樣讓他如何是好!”  “查封!”  “查封!”  “查封!”  一群看熱鬧隻需一張嘴的人,在這個時候就特別團結,腦子都無需動,跟著人群一起喊就行。  那位滿身潰爛,臉色蒼白昏迷的人還躺在地上,邊上蹲著一位拿著藥箱的老大夫。衙門在陸一鳴來之前讓人去請大夫來診脈,確定中毒是因為這葡萄酒才下了查封令。  陸一鳴沒有理會周圍的起哄聲,看著張鬆平靜說道:“容我替自己伸冤。”  噗嗤——  也不知道是誰發出一聲嗤笑:“大人趕緊將人帶走關押,免得禍害了咱們老百姓。”  張鬆雖然臉色鐵黑,但秉持著職業精神,還是讓陸一鳴把戲唱完,他倒是想看看對方還能從何辯解。  見人沒有意見,陸一鳴走近那位還留在現場的大夫說道:“我有問題想請問這位診斷的大夫。”  雖然很詫異對方事到如今看上去還十分鎮定,但作為一名老大夫,他也算是見過不少大場麵,自然猜到陸一鳴問的內容肯定是與診斷結果有關。  然而他對自己的醫術非常自信,容不得對方質疑,見人隱隱有懷疑自己醫術的傾向,他語氣不善:“你問。”  “您老是如何斷定這人中毒與摘星酒有關?”  “老夫也算見多識廣,醫治過不少自釀葡萄酒中毒的人,一眼就能得知這人是喝了葡萄酒又飲食了過敏物才看上去這番嚴重,但那位隻喝幾口酒便有頭暈嘔吐四肢發麻此中毒症狀的人,罪魁禍首定是那摘星酒!”  自製葡萄酒喝的人還是有的,但容易出事,所以平時在酒肆根本不敢賣,陸一鳴的葡萄酒一出原本還有不少人心有存疑,但見不少達官貴族都搶買,便將信將疑,買了再說。  喝上去之後並未發現異常,反而皮膚變好,睡眠質量提高,這麽好的功效,摘星酒不火也難。  老大夫沒喝過,他也不會喝。  百密一疏,當時得知市麵上有葡萄酒流出,他就知道肯定會出問題!  老大夫看陸一鳴的眼神變得冰冷,若這人是知道有問題還大肆售賣……  “大夫說的確實如此,普通人自釀葡萄酒確實容易讓人中毒。”  陸一鳴肯定的話讓現場看熱鬧的人倒吸一口冷氣。  摘星酒,居然,真的有毒……  就在他們忍不住罵人時,陸一鳴繼續淡定開口:“但如果控製釀製手藝是完全可以排除後患的。”  圍觀的人一片唏噓,顯然不相信他的言辭。  “那你倒是說一說,你是如何做的呢?”  這混雜在一片唏噓中的提問顯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他們的眼珠子轉溜一圈,這便宜可以賺:“是啊,那你倒是說說,你的摘星酒怎麽做的。”  魚兒上鉤了。  陸一鳴不動聲色地將製作葡萄酒的過程說了一遍,周圍的人才將信將疑。  他說完看著快步離去的幾人,掩下眼底的笑意,葡萄酒也是有品種之分的,畢竟,有對比才有傷害嘛。  虧錢的事情,怎麽能怪他呢?  陸一鳴收回思緒,見張鬆叫人記下葡萄酒的做法,作為取證的一部分,他轉頭對著老大夫說:“況且,您老第一步推斷糾錯了,你是如何得知這裏裝的是我們酒肆的摘星酒?靠瓶子嗎?”  陸一鳴沒在意其他人,他邊說邊靠近那名拿著摘星酒壺的人,三兩下將酒壺從對方手裏奪過來,那人看著空空蕩蕩的手,突然升起一絲的驚慌。  他朝著衙役大聲:“有人想要毀屍滅跡!”  “屍”當然是酒瓶。  在眾人沒反應過來時,陸一鳴已經先一步走到張鬆身旁。  後者有些緊張,因為他突然想起,這人可是本屆的武解元,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打得過對方的,所以他這是打算對自己做什麽?!  比起張鬆緊繃的神情,陸一鳴顯然放鬆很多,他讓管家去酒窖裏拿一壺葡萄酒過來,把兩個酒壺舉高,讓張鬆仔細看瓶底。  原本還以為陸一鳴要砸他呢,嚇得他眼睛差點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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