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問的人背後一涼, 瞬間閉上嘴, 不敢再多說一言。  “行了, 陸一鳴是本屆的武解元, 不可輕視,按照此前的分工, 小金負責放迷煙, 我負責刺殺,其他人在馬車周圍戒備, 嘉實我沒有一擊得手, 陸一鳴從馬車內出來, 就一起圍攻他。”  “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覺殺掉最好,若是他察覺,一定要速戰速決, 萬一失敗了,迅速撤離!”  “明白!”  領頭人抹去大樹上的指示標記, 朝著不遠處走向另一處的一堆人打了個招呼,緊了緊手上的刀,向馬車逼近。  隆長的隊伍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陷入深睡,守夜的幾個守衛在靜謐之中昏昏欲睡,不知這黑暗中有人伺機而動。  他們幾人的話清晰地傳到陸一鳴耳中,他聽著指示看向另一隊, 那個方向……陸一鳴皺眉,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是宋胖子他們的休憩地。  隨著人悄無聲息地靠近,陸一鳴回頭望了一眼小星星,再次轉頭時眼神變得犀利無比,嘴角扯出一抹笑。  就像是一頭,黑暗中逮捕獵物的狼。  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不知道這手法是不是還生疏。  外麵的人不清楚馬車裏頭的陸一鳴早就醒來,知曉他們的動作,那名叫做小金的黑衣人繞道馬車的另一頭,將煙管從窗戶送入車廂,馬車巨大的車體擋住了視線,小金的嘴剛貼上管子。  變故陡生!  一條嬰兒手臂粗的藤蔓無聲無息地靠近他的身旁,電閃火時間勒住他的脖子往後拖拽。  煙管掉落在地的細微響動被領頭人察覺,馬車另一頭的人低聲詢問:“煙放了嗎?”  小金被藤蔓拖離原地,他眼睜睜看著陸一鳴從這一處窗口跳出,頂替了他的位置,還冒充了他的聲音:“可以動手了。”  脖子上的窒息感讓他整張臉漲紅,他身體掙紮地更加厲害,眼睛更是瞪得老大,企圖以這種方式告訴老大。  快走!  陸一鳴已經醒了!  計劃失敗了!  但他此時此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的發生,無力阻止。  肩胛處有尖物刺入,小金的視線逐漸模糊,脖子上的手無力垂下,整個人失去意識。  聽到小金的回複,領頭人,也就是黑虎超周圍打了個手勢,其他人戒備以防萬一,他提著刀掀開簾幕。  車板上有一個人的身形凸起,從身高判斷應該是陸一鳴的夫郎,這人明顯占了車廂空間的一半,但此時另一半空間裏卻空無一人。  陸一鳴沒和他夫郎睡一塊兒?  沒道理啊,信息上明明記錄著陸一鳴對自己的夫郎形影不離,萬不可能放他一個人在這。  黑虎的心中略有不安,如今出現了變故,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麽脫離了控製。  他看著躺在車板上的人,轉動手中的刀柄,一點點靠近。  一陣短促的驚呼打斷他的動作:“啊!老大!救我!”  驟然聽到車外小金的呐喊,他顧不得思考更多,快速衝出馬車。  眼前的一幕令他目眥盡裂,隻見他帶來的五六個兄弟全部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悄然中沒了聲息,而陸一鳴手中還提著一個不知死活的人,正是剛才呐喊的小金!  他憤怒到了極點,頭腦卻開始冷靜下來,他一邊盯著陸一鳴,一邊將身體往馬車方向靠近一步,對著陸一鳴說道:“你何時醒來的?”  陸一鳴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手裏的人丟在地上,沉默著朝他靠近。  黑虎被他盯得頭皮發麻,身體甚至僵硬了半分,他突然喜上眉梢,對陸一鳴身後驚喜道:“黑鷹快來助我一臂之力!”  陸一鳴的腳步隻是停頓了一下,並未回頭。  黑鷹的心沉到穀底,看著陸一鳴再次逼近的步伐,他轉身想要重新回馬車,打算以裴星威脅眼前人。  計劃是徹底失敗了,當務之急是把消息傳給大人,陸一鳴根本不是尋常人!  他心下一寒,想到京城的局勢,若是這樣一件大殺器抵達京城,會給如今的平衡造成多大的影響。  應離是三皇子那邊的,如果他也是,那麽……  一定要將消息傳出去!  想到這,他加快了腳步,從馬車邊上掠過,全然不顧地上的人,他放棄拿裴星來威脅陸一鳴的想法,遁入黑暗中逃跑。  現在最急迫的事情是通知城守尉大人!  樹林與官道的分界處,黑虎腳步一頓,發現身後並沒有腳步聲響起,他沒忍住回頭,原本靠近他的陸一鳴,此時佇立在他剛才的位置,朝著他離開的方向,一動不動靜靜站著。  一股比剛才更冷的寒意席卷全身,他敏銳的第六感嗅到了一絲不安。  忽然,黑虎瞳孔一縮。  涼風擺動衣衫,他清楚地看見遠處的陸一鳴朝著他這個方向輕輕抬起手臂。  黑虎的頭皮發麻,因為他看見一條脫離控製的藤蔓在空中筆直地朝他衝過來,速度極快!  恐懼無聲襲上心頭,他扭頭不敢再看,隻知道心中唯一所想,那就是趕緊逃!  極速飛來的枝條接近他的身體,黑虎甚至能聽見它破空的聲音。  怪物!陸一鳴是怪物!  一根枝條衝破衣物和大腿血肉,把他釘在地上,他看著一點點逼近的人影,身心上的折磨讓他再也忍不住慘叫出聲。  “啊——”  然而這淒慘的悲鳴並不能阻止陸一鳴靠近的步伐,他忍著劇痛拚命挪動右腿想要將自己的身體抽離,但比他更快的是陸一鳴的人。  腳步停在他的耳邊,黑虎抬起頭看著來人,莫大的恐慌將他淹沒,他看見陸一鳴手中生出一根藤條,尖銳的一端戳向他的眼睛,堪堪在距離眼睛一寸處停下。  樹妖,陸一鳴一定是樹妖!  一聲輕笑從他嘴邊泄露,陸一鳴是輕鬆了,但他卻更加驚恐,他發現了對方的秘密,等待他的隻有死路一條!  “晚上好啊,遠方來的朋友,是誰派你來的呢?”  見人沒有回答,陸一鳴慢條斯理地逗弄手中的藤蔓,一個名字一個名字試探過去:“是劉家酒樓的?還是孫家酒肆的……”  一個都沒反應,陸一鳴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一雙陰霾密布的眼睛:“難道說是城守尉大人?”  黑虎的心髒劇烈波動,但麵上卻看不出神情,豈料還是被陸一鳴發現了異常:“原來如此,他為什麽要派人殺我呢?與他兒子打賭讓他損了臉麵?”  黑虎自知難逃厄運,但又怕自己的身體反應泄漏秘密,他狠下心,當即咬下藏於牙縫的毒藥,打算自盡。  等了半天並未毒發身亡,他不禁有些困惑。  陸一鳴蹲下身,帶著強烈的壓迫感:“想死可沒那麽容易,至少你還有點用處。”  “所以為什麽城守尉要來害我?”  黑虎的目光逐漸呆滯,內容脫口而出:“若你是應離所說的神醫,怕你到了京城替皇上解毒。”  “城守尉是誰的人,在江州府有什麽目的?”  “大人是大皇子的人,若是登基失敗,大皇子將退居南方,以江州府為中心,自立為王……”  小苗致幻劑的劑量下的重,等陸一鳴問完,這人也差不多廢了,他朝著小苗擺擺手,讓它處理掉,自己則返回馬車。  剛才的那聲慘叫已經有不少人被驚醒,若是嚇醒小星星,對方醒來看不見他,又該著急了。  不像陸一鳴這邊局麵一邊倒,宋胖子那邊被一群人壓製,皮膚東一塊西一塊都是滲血的傷口,整個人看著很狼狽,若不是其他護衛軍被驚醒,他差點死於這場無聲的刺殺中。  “你還好吧?”  陸一鳴遞給他一瓶藥膏,宋胖子沒有猶豫,伸手接過:“暫時死不了。”  蹲了一會兒見人隻不過是累癱了,不存在致命傷,他起身離開。  “小星星醒了?”  裴星朝他輕輕嗅了嗅,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夫君受傷了?”  說著便要去扯他的衣襟,亂動的手被陸一鳴製止,他把人抱在懷中,感受到了什麽的裴星一動不敢動。  陸一鳴簡單將今晚之事說給對方聽,不過瞞下大皇子打算退居江州府的事情,他捏了捏對方的手心,有些慶幸,若是真到了那般地步,將小星星他們獨自留在江州府會發生什麽事,不敢多想。  “所以說是城守尉大人遷怒夫君,才痛下殺手?這手段也太卑鄙了。”  “嗯,宋胖子也受襲了,宋家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陸一鳴沒說的是,他讓小苗主藤悄然離開,前往城守尉的府邸,給人下慢性。毒藥,這人還不能死,若是引起背後之人的驚覺,定會懷疑到他身上。  現在頂多是認為他武藝高強,讓人有去無回而已,不過恐怕這一路不會太平了。  隔壁的小玉米許久不見陸一鳴和裴星,突然哭了起來,裴星將小家夥抱到他們的馬車,哄著對方入睡。  馬車周圍的人和物都被清理幹淨,陸一鳴接受有郝永世在內的護衛軍搜查時,一點兒不慌,反倒饒有興趣地看著對方,企圖找出一絲破綻。  標記的事情,大概是他動的手吧?  裏應外合,倒是一出好戲。  郝永世離開前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過多情緒,仿佛這一切都不過是按規矩辦事。  等人走了之後,陸一鳴上車鑽入被窩躺下。  小玉米被哄得睡著了,但小星星還沒有,陸一鳴伸手把兩個人都圈在懷裏。  剛才出去了一趟,暖和的被窩已經有些冰冷,小星星的手和腳也沒有之前那般暖和。  秋末初冬,最容易生病,陸一鳴拉過對方有些冰冷的腳放到大腿上,把對方的手放進他的胸口處,替人暖和。  裴星顯然被這滾燙的觸感嚇一跳,指尖瑟縮想要離開,但被陸一鳴強硬按著,動不了。  “別動,熱氣散了,你的手腳暖得慢。”  溫熱的鼻息噴在耳邊,裴星敏感的耳朵動了動,身體卻逐漸軟下,這一次沒有再抽離。  陸一鳴被他乖巧的模樣蠱惑,湊近在他嘴唇輾轉了半響,等人失了力氣才放開。  裴星的嘴角流了一絲晶瑩,他剛要湊近替人擦去,忽然間察覺有些不對。  他垂下眼朝著胸口看去,小星星橫著的手臂下,小玉米那雙滾圓的大眼睛在黑暗中不知何時睜開,正好奇地看著他們的舉動。  這模樣也不知看了多久。  明知道小玉米不知事,他還是眉間一跳。  總覺得那雙輕輕轉悠的眼睛仿佛在說,你們在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被孩子看到親熱場麵,該如何處理?在線等挺著急。]  昨天碼到一半睡著了的蠢作者,早上給大家奉上另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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