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玩笑,兩人的矛盾就此化解。畢竟都不是矯情的人,一點小事,誰也沒往心裏去。  “這手機先給導演組,讓他們拿去鎮上修吧。”楚印龍道,“我沒帶工具,不方便拆,不然可以自己處理。”  “啊……”江島一臉糾結,“那我睡覺聽什麽?”  “我的先借你,”楚印龍說著,恰好看到放在床頭的藍牙耳機,笑道,“正好也省得重新匹配了。不過我手機裏沒裝追劇平台……聽電子書行麽?”  “應該行,隻要是人說話就可以。”江島說著,朝楚印龍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楚老師你真是好人!”  楚印龍瞥他一眼:“別裝乖,你裝不像。”  說著喊來導演助理,把江島的手機遞過去,囑咐了幾句。  返回房間,他隨意挑了一本科普電子書給江島播上,然後和衣在床上躺下,抓緊時間補午覺。  江島塞著藍牙耳機,躺在楚印龍身邊,聽著電子書裏磁性的嗓音,幾乎剛一閉眼就沉沉睡去。  然後,他墜入了一場噩夢。  夢境很模糊,沒有任何具體的事物,但帶來的恐慌與絕望情緒卻緊緊攫著江島的心髒,他仿佛在被什麽東西撕扯、齧咬、咀嚼、吞噬……  “小島!”  有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小島……江島,鬆嘴……”  不停地呼喚著他。  “江島……喂!”  過了不知多久,世界忽然一片安靜。  安靜得……仿佛災難來臨前萬獸蟄伏,好似一場大戰後人跡滅絕……  源自靈魂的戰栗把江島從夢境裏拉扯出來,他終於醒轉,猛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皺著眉頭、滿臉糾結的楚印龍。楚印龍一隻手正用力捏著他的下巴,拇指撬進他的牙關。  江島向後躲開,不解地瞪回去。  “我還是第一次見,做噩夢把自己咬出血的。”  楚印龍說著,把手中摘下來的藍牙耳機放在一旁,又問:“不疼啊你?”  聽到這話,江島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嘴唇有些刺痛,口中一片鐵腥。他抬手抹抹嘴,指腹果然染了一片水紅。  “手別碰,我去拿藥。”楚印龍翻身下床。  “沒事兒,這點小傷,”江島伸出舌尖在傷處滑了兩下,“舔舔就行。”  見江島真的不在意,楚印龍也沒堅持。坐回床邊,他問:“夢到什麽了,對自己這麽狠?”  江島閉上眼睛,嘴角勾了一下。  他舒展身體,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然後睜眼看向房梁,語氣滿不在乎:“夢見我被人吃了……”  末了又補充:“這回是正經的‘吃’,剝皮吃肉啃骨頭那種。”  楚印龍:……  他開始根本沒想歪。  這畫蛇添足的糟糕解釋。  時間不早,兩人幹脆也不睡了,起身簡單整理完畢,恰逢祁鵬來敲門。  “準備出發摘西瓜了。”祁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起來準備準備。”  “早醒了。”江島嘟囔著推門出去。  剛打了個照麵,祁鵬就愣住了。  半晌,他皺起眉頭:“小島你這嘴……”說著一臉狐疑地看向屋裏,目光落在楚印龍臉上。  楚印龍就知道有此一劫,滿臉無奈:“他做噩夢自己咬的。”  祁鵬不信:“誰做夢能自己咬成這樣?你真沒打他?”  楚印龍瞪眼:“你還真以為我能幹出這事兒!”  江島聽得直樂,笑著走進院子。  牧導端著保溫杯從屋裏出來,看到江島,怔住:“你嘴怎麽了?”  話音未落,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楚印龍身上。  江島乖巧:“做噩夢,自己咬的。”  楚印龍朝祁鵬攤手:“你看。”  這時海棠翩翩而來,經過江島身邊,驚異道:“呀,小島你嘴怎麽了?”  接著,她皺起眉頭,滿臉責備地看向楚印龍。第20章 這皮兒也太嬌氣了吧  前往西瓜田的路上,眾人還在打趣江島和楚印龍。  甚至,見楚印龍沒生氣,程誌奕也壯著膽子開了句玩笑:“等這期節目播出去,肯定有人嗑你倆的cp。”  嗑cp這個詞,江島不陌生。  原書裏,主角周微和唐曜就是被粉絲們一路嗑cp嗑成真的。中間還有周微跟別人演了銀幕兄弟,粉絲爬牆嗑兄弟cp,導致唐曜吃醋的情節。  但江島萬萬沒想到,這個詞有一天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代入一下小說裏的情景,他和楚印龍……噫,還是算了,場麵太驚悚。不管是他還是楚印龍,應該都不會“大腿緊貼著對方互相喂飯”或者“趁對方睡著偷偷親一口”……  江島縮了縮脖子,抖掉一身雞皮疙瘩。  一路說笑,抵達瓜田。  節目組談妥的西瓜田位於半山腰,品種是果實較小的吊秧瓜,西瓜成熟也不過三四斤重。  “咱們下午是幫村民丨運瓜去鎮上裝箱,所以摘一顆瓜隻能賺一塊錢。晚上夥食怎麽樣,就全看大家能摘多少瓜了。”  祁鵬代導演組叮囑各位嘉賓:“瓜上係紅繩的是已經熟的,沒熟的別碰。摘完之後,要用泡沫網包住放筐裏,背下山,用船運走。瓜皮不能破,有破損不算錢的啊。”  “知道了。”程誌奕點頭,接過祁鵬遞來的剪刀,指著瓜田深處,“我們從裏麵開始摘?”  祁鵬交給安哲一隻竹筐:“去吧,你們兩兄弟一起。”  然後他把另一隻竹筐丟給楚印龍,指指瓜田的另一邊:“你帶小島去那邊摘瓜,我去看看船準備好沒。”  倒不是他不愛幹活,而是節目安排,將大部分體力勞動交給年輕人和飛行嘉賓來做,每一期才會有新的焦點。尤其是炒cp這種噱頭,導演組絕不會放過。於是,原本讓程誌奕帶江島、安哲帶楚印龍的計劃,臨時改成了“兄弟組合”與“同居人組合”。  雖然導演組沒有明說,但楚印龍隱約有些猜測。至於江島,完全沒意識到他被娛樂圈套路了。  帶著攝像來到瓜田深處,江島抄起剪刀開始悶頭幹活,剪下一顆西瓜,遞給楚印龍,由楚印龍從竹筐裏取出泡沫網套上,然後一顆顆整齊地碼進筐裏。  全程,兩人沒有一句對話。  攝像扛著機器,額頭開始冒汗。良久,他戰戰兢兢、細若蚊蠅地提了一句:“您倆說句話唄?”  江島扭頭盯著他。  攝像:“……其實不說也行。”  江島樂了。  他再次剪下一顆西瓜,聞了聞瓜蒂斷口,朝楚印龍笑道:“這瓜肯定好吃,還沒打開就聞著一股清香……你聞聞?”  說著,他單手托著西瓜遞到楚印龍鼻子下麵。  楚印龍配合地聞了一下:“是挺清香的。”  江島掂了掂西瓜,裝作調皮:“要不咱倆開一顆,嚐嚐甜不甜?”  楚印龍挑眉:“你知道這瓜多少錢一斤?”  “多少?”江島隨口問。  “市場價五塊錢一斤。”楚印龍道,“一顆就是十幾二十塊錢。咱們背一整筐西瓜下去,可能還換不了這一顆瓜。”  聽到這話,江島捧著手裏的西瓜默然垂眸。  原來,即使在物資不那麽匱乏的世界,還是有他吃不起的東西……  不對,他吃得起!十幾二十塊錢的消費自由他還是有的,隻是受限於節目要求,他在錄製期間不能用自己的錢買食材。  一臉不舍地將瓜遞到楚印龍手裏,江島誇張地歎了口氣:“等錄完節目回去,我買它十個八個的。”  楚印龍接過瓜,笑道:“行了,幹活吧。如果效率夠高,說不定能賺夠買一顆瓜的錢。”  很快,竹筐裝滿。  掂量了一下兩人的體能,江島沒爭,協助楚印龍把盛滿西瓜的竹筐背到背上,然後陪同他一起下山。  祁鵬準備好的船還是上午那艘小舢板。  見江島和楚印龍運了西瓜下來,他趕緊上前搭了把手,隨口道:“咱家就倆筐子,等小奕和安安他們那筐下來,咱們得先運過去一趟……小楚你和小島就別跟著了,上去繼續摘瓜,堆在那兒等我們回來直接裝船。”  估計又是導演組的安排,江島和楚印龍沒有提出異議,返回瓜田繼續工作。重複性勞作乏善可陳,攝像也不再催促兩人互動。  直至下午五點出頭,江島才把這片瓜田所有係了紅繩的瓜全部摘完。  “祁爸說最後一趟了,讓你倆送下去,我哥在船上等著。”  安哲顯然累壞了,麵對楚印龍都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害怕和緊張,將手中的竹筐遞過來,擦了把汗:“我回去幫海媽和牧導了。”  “去吧,好好休息,這兒有我倆就行。”楚印龍朝安哲擺了擺手。  江島接過竹筐,將最後一批西瓜分裝進去。  結果,分到最後,兩隻竹筐裝得滿滿當當再也塞不下,地上還剩了五個瓜。  “算了,這一筐你也背不動,少運點兒,剩下的留在這兒吧。”楚印龍掂了掂兩筐瓜的重量,無奈道,“也不差這十來塊錢,山路不好走,別把自己弄傷了。”  江島蹲下身,試著把竹筐背起來,以他如今這具身體的能力,的確有點勉強……但也並非完全背不動,若是隻走瓜田到碼頭的這段距離,咬咬牙還是沒問題的。  隻是可惜,地上剩下的五顆瓜,有點難辦。  “算了,留下吧。”楚印龍道,“一晚上也放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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