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摻了蜜的話,鹿茗卻想起了易才瑾開車時的瘋勁兒。若不是有樊籬幹涉,隻讓樊籬和寧嘉言兩個人湊一起……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乖巧的長相和表性格果然都是假麵具罷了,他就像是一顆不定時炸彈,你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突然爆炸,足以令靠近他的人心驚膽戰,也難怪樊籬會給易才瑾貼上一個危險的標簽。 鹿茗沒搭易才瑾的話,直接問道:“宴會幾點鍾開始?現在來不及做什麽準備了,宴會是什麽性質的,著裝有特殊的要求嗎?” 易才瑾想讓鹿茗陪他去參加一個宴會,這個宴會就在今晚,而現在,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鹿茗一邊拿著手機,一邊來到了自己的衣帽間前。 他沒有特別的去扔原身買的衣服, 再加上自己上次買的,他的衣服並不少。 但是原身和他自己買的衣服裏頭,能穿去正式大場合的衣服很少。 鹿茗視線定格在那幾套比較正式的衣服上麵,等待著易才瑾的回答。 “你真細心。”易才瑾笑了笑,然後和鹿茗說了說宴會的情況。 宴會是某個世家子弟十八歲的成人禮,易才瑾和對方有幾分交情,收了請帖便打算去坐坐了。 由於是年輕人的宴會,所以穿著上要求並未很嚴格……當然,實際情況可能會有點不一樣。 對此鹿茗很有經驗,他明白這種宴會是帶著社交意圖的,著裝上並不能真正的“隨意”,男士還好,女士恐怕是要掏空心思去裝扮的。 若是上一世,他定然會好好打扮一番去參與宴會——男人間也是會暗暗較勁兒的,他不想輸。 但現在嘛,鹿茗在幾套適合的衣服裏選了最低調的一款。 倒不是他現在就不在乎輸贏了,而是他已經沒有了肆意張揚的底氣。他現在追根究底隻是個父母不詳的孤兒,過於高調並不是好事。 收拾好自己,鹿茗下了樓,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忘記告訴易才瑾他搬家了。 易才瑾收到了鹿茗發的消息,才知道鹿茗竟然已經從聞子濯的房子裏搬出去了,他現在需要轉道去另外一個小區接人。 這原本是件麻煩事,但易才瑾心裏不僅沒有半分不快,反而開心得不行。 分居了啊,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消息。 從七號院到鹿茗現在居住的紫苑因著堵車的緣故用了約半小時,然後再去宴會地點又用了約半小時,他們抵達舉辦宴會的酒店時,酒店裏的賓客已經到了七七八八,停車處豪車林立。 易才瑾遞上了請柬,收請柬的人一看,連忙道:“請稍等。”說完他便用對講機聯絡起了別的工作人員。 他們是被交代過的,有些人是絕對的貴賓,待遇自然不同。 在等待的過程中,鹿茗問易才瑾:“怎麽不找個女伴?” 在這個時空裏,華國的同性婚姻已經合法化了,但是與女性結婚生子依舊是主旋律,甚至同性戀騙婚的情況依舊大範圍的存在著,也同樣默認同性戀人上不得大台麵。 像這樣的宴會,哪怕是同性戀也依舊會選擇帶一個女伴前來。 易才瑾之前為了誆聞子濯,不僅完全收斂了性子,外表也做了相應的偽裝,比如以前他的頭發是自然狀態下的卷發,看起來美貌卻又纖弱,現在他把頭發後梳,用發膠固定住,露出了整個額頭,深邃的五官比之前多了幾分華貴和銳利。 他漫不經心的掃視了一眼四周的情況,聞言道:“什麽女人能有你迷人呢?哥,你要正式自己的魅力,我覺得把你帶來是一件很漲麵子的事,我可一點沒吃虧。” 鹿茗想,若是換個同齡人來,大概要被易才瑾給哄傻了。 鹿茗提醒易才瑾待會兒不要過火:“我是聞子濯的男朋友。” “除了我,誰知道呢?”易才瑾對鹿茗感興趣,那自然是稍微調查過鹿茗的,他知道聞子濯雖然對外承認了鹿茗的存在,卻幾乎沒有親自帶鹿茗出去見人,這導致鹿茗依舊處於一個不被承認,也沒有太多人認識的狀態。 在這個聚會裏,很可能沒人能認得出鹿茗。 易才瑾嘴角掀起了一抹笑,他逆著光,看起來像個天使一樣純潔無暇,但他的手卻不容拒絕的去摟上了鹿茗的腰。 易才瑾的手剛摟上鹿茗的腰便忍不住心生感歎,好細……不軟不硬極富有韌性,很好抱的樣子。 而他還來不及誇讚鹿茗,便被鹿茗躲開了,沒給易才瑾抱實。 鹿茗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用玩笑的語氣道:“易少,我隻是你的導遊,不賣身。” 鹿茗平時叫易才瑾就是叫全名,隻有兩種時候會叫“易少”,一種是在某些公開場合的敬稱,一種是表達不滿,劃開界線的時候。 易才瑾也明白鹿茗的意思,當即舉起手做了一個投降的動作,笑道:“是我被迷昏了頭。” “我覺得我現在清醒些了。” 鹿茗道:“希望如此。” 這時來接待他們的工作人員小跑了過來,恭敬的將他們帶了進去。 他們沒有和一般的賓客一樣留在一樓,而是被帶上了電梯,電梯直升六樓。 和一樓的嘈雜不同,六樓人很少,偌大的大堂裏隻坐了十來個人,而且一半在說話,另外一半則是安安靜靜的做著壁花微笑不語。 鹿茗一眼看過去,居然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麵孔。 原身在死前參與的那場聚會裏並不是直接得罪寧嘉言、撞上寧嘉言槍口的,而是有人陷害原身在先。 那人誣陷原身勾引某個公子哥,大聲對他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刺激完原身後,那人偽裝成被原身推落水的樣子跌入了泳池。 在爭辯和自證的過程中,原身這才引來了寧嘉言,然後被寧嘉言勒令在泳池裏泡著。 不過說起來,寧嘉言雖然惡劣,卻還是做了件好事,他拿出了監控,還原了真相——鹿茗根本沒有推人,也沒有像那人所說的勾引別人,一切都是那人誣陷。 可惜的是,沒有人給予那人懲罰,寧嘉言也沒有做那個“法官”,他拿出監控隻是好奇,並不是為了主持正義。 原本怯懦的原身忍受得了被誣陷,卻受不了真相大白後眾人的冷漠,於是他提前跑了,也掃了寧嘉言的麵子,導致了後麵寧嘉言緊咬不放的情形。 鹿茗很快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也恰好對上了那兩道熟悉麵孔的眼睛。 其中一個就是當初誣陷原身的那個人,另外一個是原身在聚會見過,被眾星拱月,身份不凡的世家公子。 誣陷鹿茗的人叫郭凱澤,外形白淨纖瘦,和原身氣質有幾分相似,像隻小白兔子,對他稍微大點聲都會把人驚著,可看起來又足夠可愛。 郭凱澤看到鹿茗的時候,堪稱瞳孔地震,整個人像是受驚了一般往旁邊的人身上靠,但是不知怎的,他突然摔倒在了地上,還不小心帶下了一旁的杯碟。 這樣大的動靜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不少人注意到,郭凱澤剛才看到鹿茗時變臉的模樣。第51章 他是聞子濯的男朋友。 易才瑾沒注意一個明顯是玩物的角色,他隨意地瞥了一眼郭凱澤,帶著鹿茗在中心一圈的位置坐下,然後簡單的介紹了鹿茗。 “我朋友,鹿茗。” 然後他也給鹿茗大致介紹了一下其他人,當然,僅限於中心圈子的,旁邊的,他也不是很熟,大家點頭打個招呼就算了。 郭凱澤從摔倒到爬起來都沒人理會,他低著頭,不敢再往鹿茗的方向看,整個人呈現出一股過度緊繃的感覺。 鹿茗倒是留意了郭凱澤,心中生出一抹猜疑。 郭凱澤和他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今天的主角叫李宣,和易才瑾的外形氣質不同,他剃了一個平頭,氣質硬朗得像個軍人,和易才瑾坐在一起,風格迥異又莫名和諧……能成為朋友,自然都是一類人。 李宣對鹿茗有些好奇,他問易才瑾:“你這是什麽時候交上的朋友?之前也沒帶來一起玩兒過。” 易才瑾道:“這次回國經朋友介紹認識的,我這不就把他帶來了嗎?” 一個坐姿豪放,穿得花哨的年輕男人插嘴道:“鹿茗看著有點眼生啊,難道不是我們燕市人?” 鹿茗相貌濃烈銳利,像一支帶刺的玫瑰。雖有刺,但美得極為奪目,哪怕鹿茗一句話沒說,也沒人會忽略他。 有人起頭,其他人也饒有興致的聽了起來。 易才瑾挑了一下眉:“你又沒見過所有燕市人,你眼生的人多了去了,就那個樊籬你見過嗎?” 穿著花哨的鄭子真一拍大腿:“樊籬?那我還真見過!” 他道:“樊籬他跟我爺爺下過棋,我還跟他說過幾句話呢。” 易才瑾見鄭子真說起和樊籬說過話時那明顯得意的語氣,疑惑問道:“不就說過幾句話,你得意什麽?” “我是他粉絲,開心唄。”鄭子真想起易才瑾常是在國外念書,很少回來,解釋道:“樊籬是國內的大編劇,得過獎,很厲害的,他的作品都很好看,簡直是國內的一股清流。” “國內還關心幕後工作者?” “不,樊籬是例外。” “為什麽?” “因為他太帥了!” 易才瑾腦海中浮現出樊籬的容貌,不得不承認,樊籬的確是挺帥的,就算是進娛樂圈當藝人這個外形也會很吃香,因為外形被關注到也不奇怪,就如他,他在社交軟件上的人氣來源,目前也多是外貌多於作品。 鄭子真又道:“而且我哥不是開了家影視公司嘛,他經常跟我念叨樊籬怎麽怎麽牛逼,特別想跟樊籬合作,但是樊籬這人不大好相處,平時見不著人,想約出來搞搞關係都沒辦法。” 易才瑾對樊籬不熟悉,隻大概記得,樊籬身上的確有一股疏離感。他隨意道:“想合作直接砸錢不就好了。” “樊籬不缺錢啊。樊家比我家都有錢……” 李宣不認識樊籬,插嘴道:“不是說著鹿茗怎麽你們又說起樊籬了?” 鄭子真擠眉弄眼道:“這得怪易哥故意轉移話題了,怎麽,易哥,藏著大寶貝不讓人看呢?” 易才瑾被識破了也麵不改色,道:“我隻是把人帶來玩兒,你們問那麽多幹什麽?” “這不是想和鹿茗交個朋友嗎?以後一起玩兒唄。” 易才瑾看了眼鄭子真旁邊的人,道:“他跟你旁邊的朋友可不一樣。” “他哪兒算得上是我朋友?”鄭子真瞥了一眼身邊的青年,笑裏帶著無聲的輕蔑:“我可不隨便亂交朋友。” 青年聽了鄭子真的話,表情有些僵硬,眼裏有無法掩飾的難堪,然後偷偷的瞪了一眼鹿茗。 鹿茗沒有躲閃的與對方對視,青年咬牙轉開了視線。 “那行,不過你得問過正主的意見。”易才瑾看向了鹿茗。 易才瑾以為鹿茗會拒絕,但鹿茗沒有,隻見鹿茗晃了晃手上的手機,道:“加個好友?以後可以一起開黑打遊戲。” 鄭子輕蔑的笑容轉變成了純粹的開心和躍躍欲試,他拿出了手機掃碼,一旁的李宣也跟著拿出了手機湊了過來。 不僅他們兩個,鹿茗的手機裏很快把在座人的好友都給加上了。 鄭子真旁邊的青年叫薛彥,鹿茗不認識他,但是他其實認識鹿茗,前些日子的那個派對他也在場。 他目睹了鹿茗的狼狽,也認同他人私下對鹿茗的編排——鹿茗自稱是聞子濯的男友,但其實隻是聞子濯的金絲雀而已。 薛彥把鹿茗看做是和自己一樣的人,所以他特別不忿鄭子真對鹿茗的態度。 都是婊子,憑什麽你就更高貴? 薛彥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要多事,這些少爺難伺候著呢,他要謹慎行事。但是鹿茗現在風光的樣子實在是刺眼極了,也令人嫉妒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