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兩位主人都沒說話,他是沒有資格出頭的。  “無礙。”許長安擺手讓馮管家退下,免得誤傷了老人家。  他算是明白了,今天這倆人是來故意刁難他的。  許安.邦所說的小妹,便是許大小姐許安棠。  聖旨下來時,因為她不願意嫁給顧爻,跳河溺亡。許丞相必須緊著聖上的旨意,隻能先讓許長安代嫁進將軍府,再去撈許安棠的屍體。  可惜幾番耽擱下來,許安棠的屍體早就不知道被河水衝去了哪裏。  要說責任在誰,許長安覺得自己也是個受害者。  許安棠看不開,你們不怪許安棠,倒來怪我。怪我什麽?怪我沒把河水喝幹,才讓許安棠尋死成功?什麽狗屁道理!  雖然許長安也知道,道理就是,許安棠是正妻所出,而他不是。  他隻是妾室之子。  妾,便是那小的,沒權勢的,不嬌貴的。  而她們的孩子,則比她們更小,更沒權勢,更不配嬌貴。  許安.邦和許安定也是正妻所出,和原身壓根不在一個級別,待遇自然也不同。  自從前些年原身的母親病故,丞相府裏就一直盛傳是原身克死了他的母親,兩個哥哥更是張嘴閉嘴都是晦氣的東西,原身在丞相府的日子更加不好過,怪不得年紀輕輕就能將兩幅麵孔切換自如。  許長安不是原身,演不來兩麵三刀,卻也不敢輕易崩了人設。  他已經在不知情的狀態下崩過一次了,再崩一次不知道會產生什麽後果,得悠著點才行。  風吹多了,本就染了風寒的喉嚨有些發癢,許長安掩嘴輕咳兩聲,低眉順眼道:“大哥教訓的是。但三弟不敢隱瞞,自從阿姊跳河,心中甚是悲戚,確實從未快活過一日。奈何回門之時未到,不敢輕易返家,隻能日夜在屋中祈禱,盼望阿姊是被人救走了,而不是……”  他說著,因為受不住嚴寒,微紅的眼眶顯得像是他真的很難過,一個字也無法再說下去了。  若不是昨日親眼看見許長安與顧子期玩得酣暢淋漓,顧爻都差點要信了。  這個人嘴裏說出的話,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許安.邦聽了許長安的解釋,微微挑眉,又用折扇挑他下巴,“你當真未與這傻子盡人事?”  許長安垂眸,抿唇,用委屈的表情告訴了許安.邦答案。  心裏卻在大罵這他媽是重點嗎?你們一家子什麽毛病,不羞辱人日子就過不去了?等著吧,總有一天我非得把你這把破扇子折斷!  “那還真是可憐。”許安.邦明顯心口不一,瞅見他雪白的脖子上沒有任何痕跡,心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愉快起來,好像許長安的不快樂就是他最大的快樂。  許安定連多看許長安一眼都嫌礙眼,提醒道:“大哥,別忘了正事。”  “行吧。”許安.邦這才收回折扇,又扔了兩顆花生米進嘴裏,“我們今日來,正是為了回門一事。”  許長安安靜地等待他繼續。  許安.邦也不繞彎子,“父親說了,傻子娶你為妻,聖上很是重視,要你明日跟著傻子去上朝,就算是回過門,不必再返家了。”  自從顧爻癡傻後,上朝便免了,聖上再要見他,都會專門派人來知會一聲。  許長安很懂事,“三弟一定謹言慎行,不為父親丟人。”  許安.邦滿意地點了點頭。  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離開時,許安.邦還提了一嘴,“這酒不錯,晚些時候送兩壇到浮水台來。”  許長安不敢不應,待送走兩人,立刻就冷了臉。  將軍府裏珍藏的酒,全是千金難求的好酒,這兩兄弟倒是會占便宜。  馮管家連忙去拿燙傷藥,曾厲害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許長安怪罪自己沒有通報就將兩位公子接入將軍府招待。  可是比起許長安,他更不敢得罪許安.邦和許安定,畢竟這兩位是連許長安都要乖乖藏起獠牙的正妻之子,平日裏能避則避,實在避不開就隻能算自己倒黴。  許長安卻連看都沒看曾厲害一眼,扭頭問顧爻:“你沒事吧?”  剛才那一下猝不及防,他也不確定傷到顧爻沒有。  他有事沒關係,主角可不能有事。  顧爻看著狼狽不堪的許長安,茶水濕了他大半的衣裳,凍得他瑟瑟發抖咳嗽連連,脖頸上的燙傷還泛著紅,卻先擔心起自己有事沒事。  這樣的許長安,還是許長安嗎?  顧爻越來越分不清,眼前站著的究竟還是不是前世的那個人了。  許長安等不到他的回答,隻好自己檢查起來,還小心地注意不碰到顧爻,確認人沒事才鬆了口氣。  馮管家拿了藥回來,正好見到這一幕,憋不住的心疼,“夫人您也真是,那杯茶……那杯茶……”  他說不下去了。  因為那杯茶本來傷不到許長安,可許長安若是不推開顧爻,此刻受傷的就是顧爻了。  許長安笑道:“沒事,我不疼。”  顧爻卻記得他之前分明疼得倒抽冷氣。  馮管家化心疼為動力,打開藥瓶的蓋子,“夫人請往這裏坐。”  許長安便乖乖坐下,“有勞了。”  總算是艱難地維持了人設,許長安一邊由著馮管家為自己上燙傷藥,一邊打定了主意這個仇絕不能過夜。  他心裏正盤算著怎麽出這口惡氣,就見下人們小心翼翼地起出了兩壇酒來,頓時靈機一動。  “且慢。”許長安叫住他們。  那幾名下人便停下了動作,向他行禮,“夫人好。”  許長安喚道:“曾四。”  總算想起懲罰他了嗎?  曾厲害正要跪地求饒,卻聽許長安繼續道:“去買兩壇烈酒和幾斤巴豆回來。”  想喝將軍府的珍藏,他們還不配。  曾厲害:???  許長安又道:“記得挑藥效最烈的那種。”  曾厲害呆愣半晌,茫然應道:“……是?”  他惶惶不安地慢慢離開丞相府,卻直到看不見許長安,許長安都沒有叫住他。  三公子這是……轉性了?  曾厲害捉摸不透,想起許長安讓他買藥效最烈的巴豆,眼珠子一轉,總算明白了這是許長安給他將功補過的機會,步伐飛快地走進了藥鋪。  最烈的美酒和最烈的巴豆,許長安親自將兩者融為一體,聞著還有點香,下意識想嚐一口味道如何,還是曾厲害及時攔住了他。  曾厲害壓低聲音道:“使不得啊三公子,這藥一口下去就能要人命的。”  許長安後怕地放下勺子,心說自己真是被燙傻了,下了藥的酒都敢饞。  到了約定的晚些時候,許長安拿了一套下人的衣裳換上,又精心化妝掩蓋住原貌,再三確認就算原身親娘在世也認不出來他是誰,才滿意地放下了銅鏡。  一轉身,坐在後麵的顧爻早已目睹了他變裝的整個過程。  “……”  許長安尷尬地笑了笑,招呼他上榻,“你先睡,我一會就回來了。”  顧爻沒想到這人竟會易容之術,而且還使得如此出神入化,明明前世就連描眉畫眼的手法都很生澀,一張清秀的臉也能折騰得不忍直視。  他的視線落在空空的另一半床榻上,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問許長安:“你要去哪玩?”  “不是去玩。”許長安忍俊不禁,“是去看惡人的惡報。”  顧爻似懂非懂,許長安也不多說,拎起兩壇酒就出門了。  過了一會,約莫許長安已經出了將軍府,顧爻才坐起來,利落地換上一身黑衣,又蒙了麵,從窗戶跳出去,暗中跟上了許長安。第9章 許安棠是殉情  浮水台是永安城裏出了名的瓦肆,雕欄玉砌,富麗堂皇,可容數百人同時看戲。  最絕的是,裏麵的角兒不僅戲唱得好,隻要銀兩給到位,夜裏還能服侍得更好,因而很受達官貴人的喜愛。  許長安一副下人打扮,佝僂身子提著酒壇,還沒進去就被守衛先攔住了,“幹什麽呢?知道這是哪兒嗎?悶著頭就到處亂撞。”  許長安卑微道:“我是將軍府的下人,來給許丞相的兩位公子送酒,勞煩您行個方便。”  顧爻才跟許長安成親,癡傻戰神娶了位男妻的事情鬧得滿城皆知,守衛看這形式,心知許長安才過門就開始往自家送東西了,隻怕以後將軍府也是姓許的說了算了。  但無論是將軍府還是丞相府,他都招惹不起,立馬就放了人,“二位公子在樓上左轉第三間湘雅閣,你放機靈點,別進錯房擾了其他客人。”  許長安連連答應,走進浮水台,月色下的人們都化了獸,上麵唱戲,下麵淫靡,教人難以直視。  他心中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聽,迅速從樓梯上去,找到了左轉第三間湘雅閣,然後敲了敲門。  許安定的聲音傳出來,“誰啊?”  許長安壓了壓嗓子,“將軍府的下人,來給二位公子送酒。”  門被推開,裏麵有很多人,許長安不敢亂看,放下酒就要離開。  許安.邦卻道:“站住。”  門邊的人立刻伸手將許長安攔住。  許長安心裏一咯噔。  不會吧,難道被認出來了?  許安.邦似乎有些醉了,“轉過來,讓我看看。”  不會的不會的,許長安,要相信你沒事在家瞎捉摸的易容技術。  許長安深呼吸一口氣,轉身看向許安.邦。  屋內男男女女都有,許安定身邊美女環繞,許安.邦身邊卻都是些男子,一看就很生澀,畏畏縮縮的放不開。  “不像。”許安.邦卻隻瞥了他一眼,就自顧自地繼續喝酒,“他從不敢這般直視我。”  許長安一聽這話就知道許安.邦認出自己了,頓時後背發涼,好在許安.邦又敗給了自己與原身截然不同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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