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陸貅變成男一，對茶哥而言，不過是多得點錢的差別。　　劇組檔次低，所以陸貅這個男一也很便宜。　　茶哥在公司地位不上不下，現在把寶押在另一個藝人身上，陸貅幾百年前就被他放棄了。　　他的不重視和偏見直接導致他在陸貅工作上的疏忽，所以劇本問題最大的失誤在茶哥身上。　　陸貅已經佛了，好在他對這位經紀人從不抱有任何希望。　　和茶哥聯係確認後，便開始熬夜看劇本。他一目十行，劇本很開就能看完，問題不大，也就沒有惱火一說。　　那邊茶哥的態度很微妙，似乎是很高興他現在的人氣，又因為某些原因對他酸言酸語。　　陸貅人氣飆升，茶哥看在眼裏，又驚又喜，以為是天降餡餅。　　可惜他在餡餅成型的過程中沒把握好火候，過度的忽視導致他工作失誤，後來想挽回的時候，發現陸貅對他毫無態度可言，直接跟他說要解約。　　他有意晾了陸貅一段時間，沒想到沒過多久就接到上麵的通知——陸貅自己申請，要求換經紀人。　　也就是說這個餡餅不知道什麽時候在他手底下長好了，卻馬上就去喂別人了。　　他一恨陸貅忘恩負義，二怨自己沒把握好時機，三……怨時君源……時君源明裏暗裏下達意思，讓他盡可能地針對陸貅，最好能把他逼退圈……早知道陸貅有這造化，他當初怎麽會為了時君源那點蠅頭小利去針對自己手下的藝人。　　可問題是，那時候他綜合考察過，要氣質沒氣質要品質沒品質要身材沒身材，陸貅明明完全沒有發展潛質。難不成以前他是在有意隱瞞？　　畢竟陸貅的背景那麽雄厚，他家族在海城都是叫得上號的，怎麽可能長成那樣的草包？是自己大意了？　　依舊說不通。　　他現在滿心煩躁，本來事業就不上不下，要是抓住陸貅，他以後乘風而上，事業必然會有質的飛躍，成為公司地一把手也不是沒可能啊！　　他曾在接到更換經紀人通知時就打電話給陸貅，讓他撤銷申請，好話說盡了，到最後甚至明言威脅，連時君源都搬出來了，要換以前的陸貅，‘時君源’一出，他十有八九就被拿捏住了，可這次對麵的人卻巋然不動，從頭到尾聲音都冷冰冰的。　　看來他是真鐵了心要跟他決裂。　　說實話，即使的陸貅真的撤銷申請，經紀公司也不一定會同意讓陸貅繼續呆在他手下——畢竟以陸貅躥紅的勢頭，不是現在的他能掌控住的。　　公司給陸貅的新經紀人是公司的一把手，也是時君源的經紀人，是他們公司能力最強的。　　公司的算盤打得很好。　　不僅如此，他最近因為陸貅的事頻頻遭白眼。　　因為後悔的不隻是他，公司比他更後悔。先前陸貅殺回公司想要解約，當時公司其實也不想要這個惹禍精。最後雙方協商，同意將合約縮減一年，前提是陸貅在公司期間為公司創造一定收益。　　那個時候大家都當陸貅是廢柴……能賺點錢回來就好了。　　現在公司上層正在想辦法長久地留住陸貅，協商合約還有三年時間才到期，現在被縮短了。　　最重要的是陸貅便宜，他們幾乎沒有為他投入什麽，可塑造空間大，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賺錢是分分鍾的事。　　當初那縮短合約的合同還是他負責的……　　但都是上麵授意過的。　　現在上麵的人把責任和損失都推在他身上……　　簽的那些垃圾劇垃圾廣告給的錢太少，配不上現在地陸貅的人氣帶來的商業價值，上麵也是怪他。　　哎，誰也想不到啊。　　本質上講，即使是現在，公司了解過陸貅的人對陸貅依舊不看好，認為他有紅運但沒紅命，他往日的劣跡斑斑讓他成為一顆定時炸彈，不值得公司把資源都砸在他身上，畢竟就算他紅了，以他的尿性，沒多久就會把自己作死，長遠來看，大力捧陸貅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所以現在公司的主要安排是先讓陸貅賺錢，資源會給，但隨時做好了拋棄他的準備。　　陸貅現在拿到手裏的劇本名叫《盛世恩寵》。是部中等水平偏下的古偶，小說改編，世界觀很小，主要看點是男女主撒糖。　　此前，他已經結束了一部惡俗搞笑片裏的乞丐男三，勉強把自己在書上和腦子裏儲存的關於劇組與演員的知識與現實對上號，之後又做了一部小網劇裏的女主跟班，說他是在劇組曆練，不如說是劇組在顛覆他對“演員”的認識。　　現在這是一個新的劇組。　　這個劇組投資不多，導演把時間安排得緊鑼密鼓，劇組時常一熬就是兩個大夜。　　配角都叫苦不迭，更別說臨時晉升主角的陸貅。　　導演那瘋魔敷衍的樣子，看來他自己也知道這是部快消品，是恨不得能半個月就完結這部劇然後趕緊賣錢。　　劇組氣氛沉悶，唯一的樂趣就是幾個人聚在一起比著叫苦，私下對導演的埋怨不少。　　但這些演員中，條件最差、時間最趕、最刻苦、睡眠最少、連一個完整的助理都沒有的陸貅，是唯一一個沒有抱怨的，半句都沒有。　　茶哥原本給陸貅配了一個助理，但助理隻跟了他三天，就被告知要同時兼任公司裏另一個新秀的助理——這位新秀是公司最近力捧的新人，也是茶哥緊緊抓著的王牌，一切資源都往他身上送，現在在同一個拍攝地另一個現代都市劇組中演男四。　　論工作量，和陸貅這個男一相比，隔壁的男四明顯要少很多。　　可助理不知為何，隻要去了隔壁，一耽擱就是幾天。　　茶哥給他的這個助理形同虛設。　　這情況持續了半個多月，陸貅事事親力親為，陸貅要求不高，做事雷厲風行，需要依靠別人的情況不多。後來助理回來想幫忙，反而插不上手了。　　幾天後這位兼職助理才透露，症結在時君源那裏。　　似乎是上次化妝間一別，惹了時君源不高興，現在指使茶哥給他使絆子呢。　　然而陸貅並不在意。　　即使是一些他不方便或沒時間解決的事，他這邊還有個幫手——李大海。　　陸貅從追光少年節目組離開的時候李大海就有要跟著跑路的念頭。　　離開後三天，李大海打他電話，一天五次次次掛機。　　好不容易陸貅接到，李大海話還沒說幾分鍾，陸貅這邊就睡了。　　手機聯係不成功，李大海逐漸暴躁。　　陸貅很累，懶得應付他。　　於是不久後，陸貅再一次看到李大海，是在劇組。　　他那時候暴曬在太陽下，提著一大堆服裝道具，大汗淋漓。看見他直接奔過來。陸貅當時沒理解李大海的腦回路：“你跑這麽遠來幹苦力了？”　　李大海：“失誤，沒想到這個劇組不缺別的，就差一個場務，我想著小劇組應該不忙，邊跟你學習，順道體驗生活來著……”　　於是在陸貅的助理因為各種原因拋棄他後，他找到一個新幫手。　　李大海無償為陸貅承包一切瑣碎小事，還做得津津有味。除了對他媳婦不同，他天性愛自由，學的職業和找的工作都是自由度很高的那種，因為本事夠硬，分分鍾辭職跑路也不在怕的，活不缺、也從不缺錢。　　他掛靠在一個網站，是裏麵的積分大牛，錢不夠用了就接單，刷完一筆單子錢就到賬，光這個網站的收入就夠他養活媳婦了。更別說他還是x站百萬up主。　　至於後期這塊，他是頂頂大佬級別的了。　　他工作很自由，但一行幹久了，熟透了，難免疲憊，緊接著就精神空虛，然後就開始回到基層體驗生活。　　所以在上一個劇組遇到陸貅後他才會撿到寶一樣，蚊子叮蛋似的圍著陸貅。　　遇到陸貅前，他對自己的職業已經喪失了激情，遇到陸貅後，他甚至不敢說自己懂自己的職業，不敢說自己懂電腦。　　什麽大牛？陸貅麵前他隻是個初級學者。　　李大海暫時不想搞後期，作死接了個沒有涉及過的領域的任務，現在在自己設計一個遊戲的分服，是個大單子。　　接單子不是他的目的，借這個單子鞏固他的技能、反饋他的問題、找借口讓陸貅幫忙指點，才是他的終極目的。　　——　　劇組的人都被折騰得精疲力盡，可陸貅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每次出現都幹幹淨淨一絲不苟。　　盡管不一會就會被雜亂的劇組毀掉。　　那天遇到陸貅之後，李大海當天就辭掉了場務的工作，借陸貅助理的名頭留在劇組。遇到問題就去蹲陸貅。　　這天他搬著平板，抓耳撓腮地等著陸貅完工。　　他才看到陸貅，就見劇組工作人員拿著道具“黑泥”往陸貅身上撒，而陸貅要做出一個保護女主的動作。　　好幾滴泥點子都濺到陸貅的嘴角，李大海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連忙拿出手機十二連拍。　　等陸貅這場戲結束，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今天的拍攝人物告一段落。　　李大海飛快收起手機湊上去，急切又好奇：“哥，你不潔癖了？？？”　　陸貅反問：“潔癖還拍什麽戲？”　　“那你？”　　陸貅極其冷靜道：“我不能賦予角色以我的特質，嚴格來說，戲中人隻是戲中人。”　　李大海嫌棄：“你這不阿q嘛，精神大法好啊。”　　陸貅睨他一眼，道：“分離本人與角色對我而言很容易。再則，我厭惡肮髒，不代表不能忍受。”　　李大海連連點頭：“嗯嗯，有道理，”李大海見識過，陸貅是個超級能忍的人，他一直懷疑陸貅是不是痛覺不敏感。　　李大海：“那你也太難了，不喜歡還要硬忍著。嘖，哥，我說你幹啥不行，非要來趟這趟渾水。”　　“……”　　“哥，你走偶像派吧。”　　陸貅走得很快，李大海快步跟著，語速隨著腿速加快：“你現在身材比我那模特哥們兒還好，長得又帥，我要有你這臉，光鏡頭前賣笑就夠我養老婆了。”　　李大海依稀記得，當初審查嘉賓信息的時候，陸貅從照片上看，妝容奇特，雙目無神，發型殺馬特。身高181，但衣服寬大，襯得他又瘦又小一副得了大病的模樣——可能是藝術，但他欣賞不來。　　這樣說對他哥太不尊敬了，他也就敢在心裏想想。　　他看著前麵鬆柏似的挺拔背影，問了句：“哥，你是不是長高了？”　　他有180，陸貅181，怎麽可能高他足足一個額頭？　　“要沒事，路上讓我靜一會。”導演大吼大叫的聲音還響在他耳邊，女主的浮誇演技讓他頭疼。　　他本以為這個劇組能讓他學點東西，沒想到整個劇組從導演到演員都如此拉跨。　　“有事有事，哥，我今天去你那，你幫我看看這個。”　　陸貅：“節約時間，先說說情況。”　　李大海聊起興趣就立馬拋棄八卦，開始滔滔不絕把自己的疑點講出來。　　路上，陸貅取出一隻藍牙耳機放在右耳，一半大腦在顧簡塵空靈的聲音中獲得短暫休息，一半卻分出來分析著李大海的問題。　　晚上，他媳婦又敲他，要陸貅的照片。　　自從他媳婦知道他喊陸貅作哥，對他態度好了不止一個度！　　他還為此酸過，但每次見到陸貅真人，又酸不起來了，有的人實力太強大，強到讓人生不出嫉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