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一直蹲在一邊的外國記者突然說了句話,不知哪國語言,三人都雲裏霧裏的。他們知道這人肯定是曉得去哪裏求助,可語言障礙讓他們心裏更加著急起來。  顧簡塵聲音有些木然:“往北五公裏有當地搜救員臨時駐紮的搜救站。”  他們對那記者道了謝,派出一個人飛快朝北方跑去,剩下兩人則跟著顧簡塵準備登山。  可這裏山腳盡是石頭,陡峭嶙峋,並不好爬,尤其是對顧簡塵這種沒有攀岩經驗的人來說。  顧簡塵幾次從一米高左右的位置摔下來,已經起了火。  這時,那位記者把攝像機往一個搜救員手上遞了遞,說了句他聽不懂的話,記者隻好拿相機往顧簡塵方向比了比,指了指自己,比了個拉的動作,又指了指顧簡塵。  搜救員立馬點頭,把相機對準顧簡塵那邊。記者很快跑入鏡頭,利索地爬到比顧簡塵高一點的位置,然後對顧簡塵說了句話,顧簡塵感激地點了點頭,跟著那人的足記往上攀登。  記者攀登手法非常專業,手裏還拿了個小型攝影機,卻完全沒阻礙他的攀登速度。  等他把顧簡塵帶上那個高台,自己飛快地下山,將搜救員手裏的攝影機拿回來,說了句英語謝謝,搜救員這次聽懂了,擺手說不用。  轉而,記者轉頭就拿了攝影機上山,示意剩下兩個搜救員如果需要,就跟上他的步伐。  三人上去,看見顧簡塵已經在刨土了,刨一會喊一聲“陸貅”。  記者知道這次搜任務、山裏的所有人幾乎都是為了這個叫“陸貅”的人來的,可沒有任何一個人像眼前這位年輕人這樣拚命。  他其實是個自然風景攝影師,也算半個掛名記者,工作彈性很高。  隻是路過這裏,隻多瞥了一眼,就感受到這年輕人對找到“陸貅”的強烈的執念,對“陸貅”的強烈的情感。  就像現在,他能感受到這個年輕人的絕望一樣,沉默不語,神經緊繃,身體已經不堪重負,渾身繃著最後一根弦,隨時都能斷掉。  攝像機給顧簡塵的手近半分鍾的特寫,那雙手已經成了泥紅色,泥是土,紅是血,舊泥下去,新泥附上來,很快就又被染紅,他手上的傷口不淺。  記者提醒:“你需要把手上的傷處理一下。”  顧簡塵漠然搖頭。  於是記者把攝影機放到一個可以拍攝全貌的位置,自己也跟著幫忙刨土,一時間四個人手腳並用,將泥石不斷往山下推,泥石很快就少了一大塊,他們腳下的凸起的石頭本身也露出來。  記者觀察一番後,說:“裏麵很可能是個水流侵蝕的凹洞。”  顧簡塵反應了下,機器般的鐵手猛地頓住,他猛地抬頭,眼中還帶著濃烈不不敢置信,用記者的語言問:“你的意思是……”  記者不敢擅自給這年輕人太多希望,隻保守地說:“如果你確定他在這裏,隻要他跑得夠快沒被外麵的泥石流壓住,或許……”記者說著又沉默了,抿唇:“我們加快速度。”  他也是才想起來,他們要找的人在沒有降落傘的情況下從這裏墜落,又碰上山體滑坡,首先摔下來不死就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掉進泥石流裏還能活,那可能或許還有億分之一,但在泥石流裏被埋了幾天,那就根本沒有活都可能了。  就算這個人真能創造奇跡掉到這個高台上,他怎麽可能不受傷?怎麽可能速度快到比山體滑坡還快?即使這人創造了奇跡中的奇跡,躲進水蝕洞裏,幾天下去,沒有食物,沒有火,他也不能活。  而且,新聞報道對方今年……二十三歲……太年輕,根本沒有生存技巧。  拍攝別人的絕望,對自己也是一種精神摧殘。  從日上中天到天色將黑,年輕人孜孜不倦地喊著陸貅的名字。  然而,萬萬萬萬萬萬沒想到,幾人突然聽到一道陌生的聲音,從石頭裏傳來!!!!!  記者當場那個雞皮疙瘩……他無法言述當時衝破神經的震驚。  兩個搜救員更是直接叫了起來。  年輕人立馬從地上爬起來,久跪的雙腿讓他險些從山上載下去,還好旁邊有人扶了他一把。  他扒著山體喊:“陸貅,陸貅。陸貅??”  “小塵?”一道被厚重的掩飾阻塞後顯得無比虛無縹緲的聲音傳來。  顧簡塵慌亂地看著其他幾人:“你們聽到了嗎?不是我的幻覺,是陸貅的聲音對不對?是不是?”  幾個人看他激動的模樣,同樣激動地點頭。  年輕人站立不穩的雙腿又跪了下去,卻更快地挖著土石,急促道:“陸貅,你等等我,等等我。”  “小塵,你在挖土嗎?出口被石頭擋住了,挖土沒用,快停下。”  可實際上外麵隻能隱約聽見他在說話,石壁太厚,根本無法聽清。  而激動的顧簡塵此時也根本不可能冷靜下來聽陸貅在說什麽,他隻想快點親眼看到對方,確定對方的安全。  記者被顧簡塵自毀雙手的機械性動作給嚇到,把自己唯一的手套遞給對方,自己則使用樹枝和腳推土。  直到他們挖掘的路被一麵石頭擋住,越挖,發現石頭越大。  顧簡塵把整個石頭摸了一遍,最後爬到最上麵,開始從頂部主攻石頭右上角,很快那裏就出現一個洞——這是石頭和突出岩壁之間的縫隙。  記者在下麵不斷說:“小心腦袋,小心腳下。”  他爬得很高,他們生怕對方一個沒踩穩滑下來。  其他兩人則把他刨出來的和蹬下來的泥往山下推。  洞挖越深,不多會,人就全部陷入那個坑洞,隻有兩隻腳掛在外麵,伴隨著源源不斷往外麵扔的泥土。  很快,泥土停了,一聲恍惚縹緲的“陸貅”隱隱順著那個洞口傳到洞外幾人耳中。  記者踩著泥土也爬上去,就聽裏麵又一聲帶著哭腔的聲音:“陸貅,我卡住了。”  記者便把相機掛在胸口,一言不發地把顧簡塵腿周的土往外刨。  突然,記者看到年輕人的身體受到一股外力牽扯,倏忽間滑進了洞裏。  記者鑽進洞裏一看,正看到年輕人被另一個人抱在懷裏,朝著另一邊走了。  洞口太小,記者擠不進去,可攝影師的特技就是無論人怎樣抖,攝影機一定是穩的,於是他就這樣堵在洞口,從鏡頭裏看到兩人迫不及待擁吻的畫麵。  果然如此。  這一幕太過美妙,比他拍過的所有自然風景珍奇動物都美。  他一個外人,竟然感受到兩個靈魂的激烈碰撞,不死不休的纏綿。  他原本還在拱動的身體漸漸放鬆,生怕發出一絲聲音影響了這兩個剛剛曆經生離死別的人的重逢。  可他還沒欣賞夠,腳上突然傳來一陣大力,緊接著他連人帶機子被脫出洞外。  外麵守著的男人緊張地連比帶劃對他說了陣話,好像是因為他在洞裏突然不動了,他們怕他悶死在裏麵。  作者有話要說:算刀嗎?算感情進一步升華吧,光現在這樣甜甜還不能滿足我。  (→_→作者說得對)第91章 靈魂碰撞  洞內,從洞裏掙脫出來的顧簡塵被陸貅穩穩接住,泥人顧簡塵發狠地抱著陸貅,整個人都在抖。  陸貅抱著瘦得脫形的顧簡塵,不斷吻他,誰也沒管嘴裏到底吃進了多少泥,很快兩個人都變成了泥人。  顧簡塵幾乎被陸貅揉進懷裏。  他心疼地喊著顧簡塵的名字,去擦顧簡塵臉上的泥漿,貼著顧簡塵的額頭,心疼得一口氣都提不上來,“你怎麽這麽笨,太笨了。”  顧簡塵臉上被眼淚衝出兩條痕跡,他抽得幾乎斷氣:“陸貅,他們都說你死了,我好怕……”  “我哪有那麽容易死?”  “嗯,嗯我知道你一定在等我來找你。”  這個水蝕洞裏空間非常大,陸貅把顧簡塵打橫抱起來往深處走去。  兩人走過的地方留下一長串泥印。  不久後,洞裏又爬進來兩個人,正是記者和搜救員中的一個。  搜救員:“竟然這麽高,進來了還怎麽出去?”  然而他倆互相聽不懂。  洞很大,很黑,裏麵竟能聞到一股木料燃燒的煙味。  記者開了夜視鏡,卻沒看到顧簡塵和陸貅。  顧簡塵被陸貅抱著朝下走了一段,然後被放在一塊石頭上,陸貅就坐在他旁邊。  而不遠處竟然生著一小個火堆,雖然很微弱,但他們勉強能看見對方。  顧簡塵一直抓著陸貅的衣角。耳邊有微弱的水流聲,同時臉上一涼,一塊柔軟的布正在輕輕擦拭他的臉。  顧簡塵捉住陸貅的手,“這裏有水嗎?”  “嗯。”  “我身上太髒了,擦不幹淨的,我自己來吧。”  “我看看你的傷。”  “沒有。”  “我聞到血腥味了。”  “都是小傷口。”  陸貅脫去顧簡塵濕透了的衣服,非常小心地避開他的雙手,一件件將他的衣服剝下來。  突然,陸貅眼神一凜,將顧簡塵整個攏進懷中,朝後方厲聲問:“誰在那?”  記者反射性舉手,嘴裏說著英文對不起。  顧簡塵說:“他幫了我很多忙,是跟我一起挖洞的,不是壞人。”  陸貅輕啄了口顧簡塵,語氣緩和不少,但聲音依然很冷,“抱歉,我們現在有私事,請暫時回避。”  記者說了句什麽。  顧簡塵翻譯:“他說他是無意的,希望沒有冒犯我們。”  陸貅低低嗯了聲,他當然聽得懂那個男人在說什麽。  他依舊以四肢張開的姿勢將顧簡塵鎖在懷裏,胸膛貼著顧簡塵的背,雙手滑過顧簡塵身體的其他部位,確保沒有傷口,在他耳邊問:“怕嗎?”  顧簡塵搖頭,小聲說:“不怕。”他還抓著陸貅的衣服,隻要陸貅不消失,他就不怕。  可下一刻,陸貅竟將自己渾身衣服都脫光,大森林白天溫度高,晚上氣溫低,但總體比國內的寒冬好上許多,因此陸貅穿得不多,脫得也快。  顧簡塵抓了個空,急促地喊了聲:“陸貅。”  話音未落,他就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陸貅溫聲說:“雙手抬高,抱住我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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