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完結  沒有人比他清楚變成喪屍的後果。  司淮西深深眷念地看了裴昭舟一眼, 密布血絲的紅眸滿是不舍,平靜深沉的對視仿佛跨越時光永恒深刻地留在記憶裏。  然後他跑了。  裴昭舟眼角滿溢的淚水滑落到臉頰,頓了頓身體不由自主地隨著司淮西逃跑的方向追上去, 忽然驚醒喊道:“司淮西,你給我站住!”  任由裴昭舟怎麽努力去追,司淮西的身影還是毅然決然地消失在視線中。  要是司淮西決心要逃走是沒有人追得上他的。  裴昭舟也知道,就是不肯放棄,茫然不知疲倦地追著司淮西早已離開的方向一直奔去。  他不知道方向有沒有錯, 隻是他心裏恐慌,生出一種要是他再不追上去司淮西就要徹底離開他的生命中的感覺。  裴昭舟一遍又一遍地在荒無人跡的野外叫喚司淮西的名字。  -------------------------------------  灰黯的天,絲毫沒有暖意的光線, 照得他徹骨冰冷。  “你去哪裏呢?”  “司淮西……”  裴昭舟眼神無助茫然,一個不注意蹡踉地摔在地上。  石頭上的砂礫磨破了他的手掌心,破皮冒著血絲,依舊沒有注意到疼痛, 明明並不刺眼的日光,卻照得他雙眼刺痛,簌簌掉下眼淚, 仍然不屈不撓地看向前方尋找司淮西的身影。  裴昭舟爬了起來, 繼續找。  殊不知裴昭舟流血的氣息引來了一些野外的東西。  一條喪屍蜥蜴從樹叢裏鑽了出來, 悄無聲息地接近裴昭舟。  然後——  在喪屍蜥蜴距離裴昭舟二十米時,一道無聲的攻擊穿透了喪屍蜥蜴的腦殼, 死得也悄無聲息。  躲在樹後的司淮西目光複雜晦澀,握著已經喪屍化到一半灰黑的右臂,又隱去了身影。  等到曹首領趕來時,裴昭舟已經十分狼狽了。  曹首領眼底同樣痛苦,隻是經過了末世快三十年的時光, 早就習慣了昔日的同伴感染到喪屍病毒後變成敵人。  一旦感染了喪屍病毒是不可逆的,更何況那是11階喪屍王的病毒。  曹首領長歎了一口氣,勸道:“回去吧,司淮西現在一定想自己一個人待著,不想連累我們。”  裴昭舟瞳孔收緊,發澀的喉嚨哽咽道:“不行,感染喪屍病毒而已,肯定有機會能治好的,我們連喪屍王都殺了,沒道理讓司淮西一個人去麵臨死亡。”  曹首領見狀勸說無用,他也是一萬個不希望司淮西死掉,隻是這哪是能夠改變的現實。  他將攜帶的喪屍王精神力晶核遞給了裴昭舟,說道:“這是11階喪屍王的精神力晶核,除了司淮西基地就沒別的精神力異能者了,也不知道給誰用了,你留著吧。”  裴昭舟遲疑了接了過去,望著這一顆剔透如冰晶石般的晶核,就是害得司淮西感染喪屍病毒如今不知所蹤的罪魁禍首。  緊緊地握在手中,用力得掌心發痛,心髒也仿佛鑽心的痛。  曹首領臉色沉重,默默無言了一會也離開了。  留下了裴昭舟一個人,單獨地走在荒野,孤寂得又像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就像最初來到這個末世。  一直走到天黑。  -------------------------------------  沒有找到。  裴昭舟茫然地看著四周。  驟然間就天色黑沉沉的,濃密的烏雲又像要下雨。  智腦銀弧催促著裴昭舟找到地方躲雨。  末世連下一場雨都可能危險致命的,更何況現在是夜幕落下的荒野,隨時都有喪屍出沒。  根據記憶的路線,裴昭舟來到了當初司淮西帶他來的廢棄別墅區,不放棄地一個個尋找。  直到帶著腐蝕性的雨水砸到了裴昭舟的手臂,智腦銀弧忍不住焦急地催促裴昭舟進屋躲雨。  雨下的聲音很吵,又使得屋內格外的安靜。  裴昭舟眸色幽深地看向外麵黑寂的世界,背倚著剝離長著青苔的牆壁。  後頸的性腺發出陣陣灼熱的疼痛,心髒好難受,卻又不抵再一次被拋棄那般心髒被鑽出個空洞,痛到快要撕裂麻木的難受……  原以為有些什麽變了,又似乎什麽都沒變回到原地。  智腦銀弧發出警報;【主人,你的易感期來了,alpha信息素濃度極度混亂!!請你做好易感期的應急準備!!!】  空氣裏彌漫著濃鬱暴躁的香草味信息素,濃烈躁動得就像被淹死在香草田中,馥鬱複雜的氣味遮蓋了任何一種氣味,連呼吸都充斥著這股暴躁雜亂的味道,仿佛逼著人要窒息。  裴昭舟臉頰發紅,疼痛與易感期情||欲在身體交織混亂,咬緊著嘴唇,血絲從唇肉流出。  脖頸都泛著曖昧動情的紅嫩,原本凸起一塊白嫩的性腺鼓脹飽滿得像是等待吮吸的櫻桃,壓抑黏膩的呼吸聲像是勾人的喘息……  因易感期反應格外敏感強烈的身體起了反應。  裴昭舟卻一無所動地靠坐在牆角,麻木地微垂著頭,琥鉑金色眼眸表麵上泛著靡麗□□的水光,眼神深處卻透著冷漠空洞。  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又被拋棄了……  裴昭舟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眼前變得視線模糊。  易感期再加上信息素紊亂的影響使得他的身體狀況十分糟糕,各種身體數值越過了紅線不停發出警報,呼吸變得艱難沉重,雙腿像灌入了水泥。  他能感受到體內信息素在暴動,仿佛他是一條瀕死在岸邊的魚,大口急促的呼吸,卻要被那冰冷入肺的信息素弄得窒息而死。  裴昭舟卻不恐懼他會死,心裏隻想著。  司淮西是不是也和他一樣,躲在一個角落孤獨地等死。  不過以他那樣傲慢的傻子,被喪屍咬了也心甘情願地選擇一個人去死,不拖累任何人,會不會因為孤寂傷心地躲在角落哭泣……  誰要他像個傻逼一樣,避開他。  裴昭舟咬了下嘴唇,眼底是憤憤和不甘。  不顧智腦銀弧的勸說。  裴昭舟搖搖晃晃地走了出門。  離開了擋雨的遮蔽物,帶著腐蝕性的雨水打在身上冒著燒焦的白煙,一步步毅然決然地走進雨中。  走了一會。  裴昭舟頓了頓,驚奇地發現自己身體居然還是幹燥的。  明明雨下得那麽大,他以為走在雨中皮膚會被腐蝕得很痛,卻出乎意外的沒有。  耳邊縈繞著雨聲,唯有他走過的地方是幹燥的。  裴昭舟抬起頭。  雨水本該打在他身上,卻被一個透明的屏障阻擋了。  就像有人為他撐起了一把隱形的傘擋住了所有的風雨,這種感覺是那麽的熟悉……  裴昭舟突然驚醒,睜大眼四周環看,心髒激動鼓噪得令他耳鳴。  除了司淮西,沒有會為他這樣做!  司淮西一定在附近看著他!  裴昭舟心裏燃起欣喜,又緊接著眼冒怒火喊道:“出來!司淮西你給我出來!既然你在附近為什麽不出現來見我,隻是因為怕感染喪屍病毒連累我嗎?!我告訴你司淮西你個傻逼,我本就是會死的人,就算你當初不救我,我也會死於絕症發作!現在你逃走避開我也沒有用,我見不到你我也一樣會跟你死去!”  裴昭舟憤怒地衝著黑寂的雨中宣泄大喊,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會去死那些決絕殘忍的話。  他堅定坦然的神情沒有說謊,眼神對死亡沒有一絲畏懼,卻令隱藏起來的那個男人紅著眼眶心如刀割。  司淮西走了出來,逐漸灰黑無血絲的臉色,血如朱紅的瞳孔,滲人森白的尖牙也意味著他嚴重喪屍化了,隻是靠著意誌力死死撐著僅存的人類意識。  他張開喪屍化僵硬粗啞的嗓子,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說:“你、不、會、死、的。”  裴昭舟看著終於出現的人,眼眸隱下了淚光,嘲諷地扯動嘴角,殘忍不留情地說:“不,我會死的,司淮西我也會死的,隻是因為你我拖到現在還活著。”  司淮西急了,走上前又硬生生停在裴昭舟幾步的距離,收起青黑的指甲,血紅的眼睛裏躍著焦急的弧光。  “治、療、就、不、會、死、了。”  裴昭舟嘴角泛著苦澀,濃鬱壓抑的金眸直直地看著司淮西,刻薄地說:“沒用的,我的病沒有人能治。我的病平時看著沒有什麽反應,可一旦發作隻有惡化下去的結果。就算這個月熬過去,下一個月我也一樣會繼續痛苦煎熬,遲早都會死的。”  司淮西不信,紅著眼眶抱住了裴昭舟,不斷地輸入精神力治療裴昭舟的身體。  就像裴昭舟所說的,他的病發作起來很嚴重。  司淮西都沒想過一個不留神的時間裏裴昭舟的身體就糟糕到這種地步,虛弱的身體在迅速內耗,一邊亢奮發熱一邊變得逐漸虛弱疲憊。  就像一個隨時要奔潰碎裂的脆弱瓷器,不斷地灌入超乎容納範圍的龐大能量,又不堪重負像漏鬥一樣溢出。  司淮西隻能用精神力幫他梳理體內亂七八糟的能量,暫時壓製住裴昭舟病情惡化的情況,要徹底根治需要漫長的時間治療。  因為裴昭舟現在的身體實在是太脆弱了,以往沒痊愈的病痛暗傷隨著這一次病情爆發使得他的身體逐漸奔潰。  他隻能小心翼翼的,就像粘合脆弱的瓷器,一點點用精神力給裴昭舟修複。  隻是……時間不夠了,他來不及在徹底感染成喪屍前治好裴昭舟。  要是他真的死了,不會有第二個像他這樣的精神力異能者,會不顧一切損耗自身的實力也要給裴昭舟治療的。  要是他死了,裴昭舟也活不了多久,為什麽他不早點發現。  裴昭舟突然感覺脖子低落冰冷的液體,抬眸就看到司淮西抱緊他紅著眼可憐地哭了。  感染喪屍後僵硬低沉的嗓聲發出凝澀悲愴的抽泣聲,眼神裏難以抑製的悲傷痛苦,像是比裴昭舟他自己都要在乎傷心他會不會活著。  裴昭舟眸光觸動,心尖滾燙灼熱得快要融化,為眼前這個連自己將要變成喪屍都顧不上卻為了他病情嚴重快死而傷心哭泣暗戀他的呆子。  真以為他看不出來嗎?  裴昭舟雙手抱住司淮西的臉,吻了上去。  冰冷的雨夜抵抗不住兩人呼吸交纏的灼熱纏綿,發燒溫熱的唇瓣貼上那冰冷的薄唇,隨著更深距離的親吻交纏,兩人差距甚遠的體溫親密地融為一體,互相依偎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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