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豐笑道:“快吃吧,你要是喜歡下次還給你做。” 小家夥還挺謙讓的,非要秋玉吃一口他才肯吃。秋玉咬了一口,小賀然看見滿足的吃了起來。 平常雞蛋他都很少吃的。今天三口兩口就吃完了,然後吃菜團子。 秋玉已經盡量把菜團子做的好吃了。可是粗糧劃嗓子,並不好下咽。小賀然使勁兒使勁兒的咽,才能繼續吃下一口。 吃了半個就飽了。 賀子豐道:“不想吃別吃了。” 小賀然又咬了一口,奶聲奶氣道:“不能浪費糧食。” 看著他們家孩子懂事的樣子,連賀子豐都覺得窩心。 剛吃完飯,就聽到外頭有腳步聲,是小萬氏帶來的兒子,萬海過來了。倆人從小關係就不好,此刻主動來找他。冷臉道:“老二,爹和娘讓你回去一趟。”他跟別人說家裏的醜事讓老人非常不滿。在家說了很多罵人的話,萬海沒給他轉述,反正到家他就能聽見了。 賀子豐已經吃完了飯,想著這事兒早晚得解決。讓秋玉跟孩子在家,他一個人過去看看。 秋玉有些不安,知道渣爹賀東來和小萬氏不是省油的燈。隻能強行壓下所有的情緒,讓他過去。 大約過了一刻鍾,狗兒跑了過來,手裏還拿著一個草編的小兔子,白天賀子豐帶著孩子們玩了一場。看見小賀然軟軟的,比自家弟弟還可愛,剛編了一個小兔子就想給他送去。他去的是賀家大宅卻聽到了一個了不得的消息。 就聽見小賀然叫了一聲:“狗子哥。” 狗子已經七歲了,村裏的孩子懂事兒早,顧不得哄小家夥玩,看著秋玉道:“叔,不好了,他們要密謀把然然過繼給瘸老三。” “什麽?”秋玉的臉色一下子就蒼白了。 狗子道:“是真的,我剛才去賀家想把這個草編的兔子給然然,親耳聽他們屋裏的人說的!不信你去問賀二叔,他也在屋裏。” 秋玉直接就衝過去了,老賀家能幹出來這事兒。不行,他絕不可能把親生兒子過繼出去,這是逼著他去死啊。 賀老三是小萬氏跟賀東來生的孩子,出生的時候就少一截小腿,原本小腿的位置是一截光滑的圓肉。因為天生殘疾,他啥都不幹,每天好吃好喝的養活著,經常在房間裏罵人。眼神陰涔涔的像所有人都欠了他似得。看他一眼後脊骨都發涼。 秋玉跑回去老宅,家裏大門敞開。他還沒走進正廳,就聽見屋裏傳來渣爹賀東來中氣十足的罵聲:“你跟秋玉還能生,這小崽子必須過繼給老三養老。” “不行!”賀子豐擲地有聲的說著。 小萬氏尖銳的聲音在裏麵響起:“這是你欠老三的!不然賀然就是老三的孩子。” 秋玉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推門就進。 卻在推門那刹那,聽到了他男人說出了更讓他匪夷所思的事情:“你們還有臉說,當年秋玉就算沒過門也是我媳婦,想在成親那日灌醉了我,然後偷梁換柱讓賀同去入洞房。要不是我及時發現,秋玉還有命在麽?” 賀同天生殘疾本就不好說親,他們就想出了這麽惡毒的想法。讓秋玉誤以為自己嫁的是賀子豐,卻讓賀同去洞房,到時候生米熟飯,家裏一句搞錯了,就可以讓賀同白撿一個漂亮媳婦。 秋玉推開門聽到這事兒的時候,臉色一片蒼白。他們竟然如此不要臉。仗著他無依無靠就欺負人。若事情成真,他這輩子算是毀了。還記得賀子豐當年跟他洞房的時候半拉身子都是血。賀子豐當年說喝多了摔了一跤摔破頭了,現在想想應該就是賀子豐壞了渣爹賀東來和小萬氏的好事兒造成的。 這些年秋玉覺得賀子豐愚孝,傷心數次,原來在看不見的地方賀子豐護過他的性命。 秋玉一下子眼圈就紅了。對賀東來和小萬氏起了無窮無盡的恨意,若手中有刀,恨不得把眼前這些道貌岸然的人全宰了,哪怕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賀子豐把秋玉拉到自己的身後。看著眼前這些人,一字一句道:“過繼沒得談,這事兒我不同意。” 渣爹賀東來勃然大怒。第4章 優美的語言 渣爹就沒把賀子豐當回事兒,當年偷梁換柱那事兒被賀子豐破壞了,小萬氏沒少在他耳邊哭訴。聽的賀東來邪火旺盛。恨不得剁了這小子。後來是賀子豐伏低做小這才作罷。 渣爹賀東來還沒說話,小萬氏就氣急敗壞的指責道:“老二,這麽多年你對我有意見,但哪次回你爹打你不是我攔的。我不指望你對我好。賀同是你的親弟弟啊,你就忍心看著他一輩子打光棍,連個孩子都沒有?你怎麽這麽狠心呢!” 渣爹正在滿屋找鐵鍬要拍死賀子豐。小萬氏坐在地上連哭帶嚎,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萬海平日就瞧不上這個繼父家的弟弟,他跟他娘是一條心的。這會兒看見他娘跌坐在地上,哭的心都要碎了。對賀子豐道:“老二,你看給咱爹咱娘氣的,還不快來認個錯。” 萬海的男媳婦徐也在跟前,但他不關己事不開口。 賀同跟賀凡也沒在房間。 賀子豐道:“我膝下就這麽一個孩子,肯定不能過繼。倒是大哥有三個孩子,大哥跟賀同也是兄弟。為何不讓他過繼?” 話音一落。大嫂徐立臉色就變了,道:“爹娘說的是你。”三個孩子可是他的掌中寶,自是舍不得過繼給老三那個瘸子,一輩子都要給老三當牛做馬。 萬海也有些怒了:“老二,你這是什麽意思?” 渣爹賀東來也跟著幫嗆:“徐立是村長的兒子,那能一樣麽?” 秋玉氣的發抖了,他這明晃晃的欺軟怕硬。就是看秋玉娘家人都死絕了,沒人幫襯就肆意妄為了起來。像過繼這樣的大事兒。渣爹並不是在跟他商量,就是在通知他們兩口子。 欺負人還要怎麽欺負?這是吃他們的肉,還剜出心肝來下酒。 原本萬海是攔著渣爹賀東來的。自從賀子豐說了讓他們兒子多之後也有了火氣,壓根不攔了,賀東來立刻找到一根拳頭大的木棍,輪著就要往賀子豐的腦袋上的打。這年頭爹打兒子是天經地義的!就是打死了也沒事兒。 周圍的小萬氏非但沒勸阻,反倒在拱火:“老二,你平日裏說孝順你爹,可實際上呢,你爹這些年都沒氣成這樣過?老三沒有孩子,讓你給一個給怎麽了?虧得老三小的時候跟你這個二哥最好。我替老三寒心啊!” 賀子豐看著在場眾人的模樣,眼裏沒有一絲的愧疚:“呸,老三從小沒叫過我二哥。先是算計我媳婦,現在又來搶我的孩子。一點小聰明用不到正地方。他還有臉叫屈?果然什麽娘養什麽孩子,這般不知廉恥。” 小萬氏年輕的時候就狐媚風騷。一輩子沒吃過苦,帶著孩子都能嫁的好,現在兒子成了村長的姑爺。她在村裏走路帶風,萬萬沒想到平日裏任人宰割的賀子豐這次倒變了。她是當奶奶的人了被這麽羞辱,一軲轆從地上爬起來。道:“我跟你拚了。” 渣爹賀東來道:“你起來讓我掄死他,反正我是他老子,老子打孩子天經地義。”他氣的不輕,架勢恨不得殺了他。 賀子豐讓秋玉離遠一些,隨後就見渣爹舉著大木棒子過來,聽起來還有破風的聲音。 這要是當頭一棒,人都能打沒氣了。萬海眼裏有些不忍但沒有阻攔。徐立更是把臉別過去了,怕甩身上血。 秋玉想要上前救夫,可是距離太遠。就在他滿心絕望的時刻,一個悶棍聲伴隨著一聲慘叫。這慘叫是賀東來的聲音。 在場的人都錯估了賀子豐的戰鬥力,從小就開始以一當十幹活的人,在場沒有一個是對手。以前渣爹賀東來打他,是因為賀子豐忍讓。要真對上了,十個渣爹也比不上一個賀子豐。 賀子豐在千鈞一發的時候搶過了棍子,重重用力一懟。棍子直接捅到了賀東來。當場渣爹就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這一下子像是把心髒給捅破了,生生的疼。手裏的棍子被搶走,虎口震的酥麻。除了剛才那一聲喊叫竟再也沒說出一句話。 賀子豐把棍子扔到了一邊,隨後走向小萬氏。就這個老妖婆最壞。換//妻,當子。她也是當娘的,怎麽會有這麽陰毒的想法?小萬氏一陣尖叫。他大兒子萬海在旁邊又怎麽能讓賀子豐打小萬氏,結果賀子豐把萬海一頓揍。 拳拳到肉發出悶聲的疼痛。 萬海不到一刻鍾就被打的鼻青臉腫,旁邊徐立跟小萬氏要衝過去跟賀子豐廝打。秋玉衝了過去攔住了她們。 賀子豐打的他們出氣多近氣少了,才停下手來。 賀子豐的臉上有血跡,一臉不好惹,所有人不敢說話。 賀子豐用袖子隨便擦了一把血,那血不是他身上流的。上一世他就是魔怔了,非要拿自己的短處跟萬海的長處比,處處比人矮一頭。如今倒有一個比萬海厲害的長處就擺在眼前。比起打仗,這些加起來都不是對手。 野狼拉磨是因為他善良,要真把狼當狗一樣的訓。早晚會狠狠的咬他們一口。 賀子豐起了身,看著一臉恨意的萬海和有些膽怯的渣爹賀東來,還有混亂中被秋玉怒扇了幾個耳光的小萬氏。所有人都不像之前那樣輕慢了。 賀子豐看著萬海嘲笑道:“繡花枕頭一包草。”打他跟打沙包沒什麽兩樣。 隨後目光轉向大家發現所有人都有些瑟縮發抖,賀子豐冷哼了一聲道:“從今天開始我們分家。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誰要是再惹我一下,絕不像今天這麽好說話。” 渣爹賀東來又氣又急,顧不得胸口處的疼痛道:“你居然敢這麽對你爹?你個不孝子。” 賀子豐道:“我爹死了!” 他這一句話把渣爹氣的一口氣上不來,一下子暈了過去。第5章 沆瀣一氣 賀家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秋玉的臉色也有些慘白,要真是賀東來出了問題,他們就攤上大事兒了。 賀子豐趁亂帶著秋玉離開了這裏,秋玉的手指都是冰涼的。賀子豐給他暖了暖,道:“你怎麽來了?” 秋玉看著賀子豐,像是第一次看他似得。他都不知道成親那天曾經有一個大陰謀,幸虧有賀子豐,不然…… 賀子豐摟著秋玉道:“好端端的怎麽哭了?”隨後在他耳邊輕聲的安慰:“好了,都過去了,不怕。” 秋玉也不知道自己哭了,慌忙擦了擦眼淚,現在都是大家吃晚飯的時候,外頭幾乎沒人,他道:“回去吧。”他還是有些不安。 等回去的時候,狗兒和小賀然在房間。狗兒看著倆大人回來鬆了一口氣:“賀二叔我回去了,家裏已經叫我吃飯了。”說完趕緊走了。 小賀然手裏拿著一個用野草編的小兔子,兩隻眼睛哭的又紅又腫的,秋玉有些心疼孩子。小賀然從小就是極聰明懂事的孩子,很少哭,更別提哭成這樣。 賀然看了一眼賀子豐,哭的抽抽噎噎的:“我隻要爹爹,不要給三叔當兒子,他罵我,還打我。” 賀子豐立刻把孩子抱在懷裏,小家夥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兔子。一個勁兒的往他懷裏鑽。生怕倆人不要他。 秋玉當年生產的時候,小萬氏大概記恨著成親沒有偷換成功的事,並沒有請穩婆。賀子豐手裏沒有錢,好不容易求了一個有生產經驗的人過來瞧,又被小萬氏打發走了,最後是賀子豐不顧規矩親自幫媳婦把孩子接生出來的。 小賀然是兩個爹爹拚盡全力帶到人世間的。瞧著兒子哭成這個樣子,他的心裏也像被捅了幾刀。 賀子豐道:“告訴爹,三叔怎麽欺負你了。”說話的時候掏出手絹給孩子擦了擦臉。 小孩子的皮膚嬌嫩被淚水一泡都紅了。哭時間長了會皴,眼淚流過的時候沙沙的痛。 小賀然時不時的抽噎了一下,看起來分外可憐。兩隻小手摟住賀子豐的脖子,道:“三叔總踹我,還用手掐我腿,打我的後背,還說我是個賠錢貨。” 賀子豐一聽,連忙讓秋玉檢查一下。果然小賀然身上有幾道紅腫的瘢痕。 秋玉氣的渾身發抖:“那個畜生,欺負孩子算什麽本事。” 賀子豐眼神也冷了下來,道:“然然還小,爹是可以養活你的。倒是你三叔,那麽大人啥事兒不做,他才是吃幹飯的。以後誰要是欺負你就打回去,爹給你撐腰。” 小賀然似乎不敢,可是又不會反駁賀子豐。 賀子豐道:“然然記住,衣服遮住的地方都不能給人看,更不能被打。誰欺負你了,跟我或者小爹爹說!你是爹的寶貝,爹不會把你送給別人的。” “真的嗎?”小賀然的睫毛上還掛著亮晶晶的水汽,像是尋找安慰似得。 “真的。”賀子豐說著。 小家夥這才放心:“我會撿柴火,等長大了還能給爹爹幹更多的活兒。” 賀子豐道:“今天你跟我們睡在大床上。”小家夥從一歲多就分床了。聽到這個消息很高興,再加上剛才一直情緒波動有點累了,去床上還非要躺在中間。 秋玉自從看了孩子的傷之後,有些自責。他並不知道他兒子被欺負過,要不是這孩子害怕被送走,現在還不肯說呢。 賀子豐看著睡著的孩子,眼神冰涼一片,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轉眼到了第二天。 賀家人一宿都沒睡著。 昨夜渣爹賀東來昏迷一刻鍾就醒了,喋喋不休的怒罵著賀子豐,全家鬧個不停。 賀子豐從前對他爹可謂是言聽計從,現在可是通了螞蜂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