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今天花了不少錢,買雞花了五十文。租攤位和放東西的地方,再加上給衙役送禮,買調料等等,他們錢就剩下一百一十七文了,算上秋玉藏起來的一吊錢,全家就這麽點錢了。 以前秋玉做東西是家裏有什麽吃什麽,但現在是做生意不像之前那麽隨便了。要賀子豐去買雜糧,一共三種共五十斤,花了一百文,買完去村頭的碾子那邊花五文錢自己碾的細細的再拿回來,他們現在每一文都得精打細算。 倆人交了一個月的攤位,每一天睜開眼的費用就有五六文的成本,迫不及待的想要早點賺錢。 秋玉要的雜糧是三種不同的糧混在一起的,他去石碾子那邊自己幹,一圈一圈繞到了快晚上了才幹完。麵粉不用過篩都,賀子豐幹活細致,他碾過的麵,風一吹像霧一樣,一點渣滓都沒有。 回到家裏,秋玉已經熬上醬了,又買了很多豆油。 賀子豐進廚房,醬香味越來越濃鬱了,看著就誘人。 秋玉道:“我是在瘸叔那邊買的。” 賀子豐道:“他家醬是不錯。”瘸叔也是做醬的,不比他們賀家的醬差。不過沒萬海這種推銷的手段,名聲不顯,也隻有附近的幾個村裏知道他的手藝好,不過他就一個老光棍。賺那點錢足夠他打酒了吃肉他就知足了。 秋玉道:“瘸叔還給我便宜了,買了十斤送了兩斤。”估計也聽說了他們家裏的事兒。 賀子豐道:“他真是個厚道的人,以後咱們用醬就去他那裏取。”晚上把醬熬好了。把麵揉好。明兒到縣裏方便多了。廚房看著秋玉道:“你在家,明兒我去吧。”反正烙餅的事情他也會,最重要的醬汁秋玉都熬好了,其他的他都可以幹了。 秋玉道:“我也想去。”上次是賀子豐的決定,這次他也參與了其中,要是不讓他去的話,他在家裏更胡思亂想。 賀子豐拗不過親媳婦的磨,道:“那早點睡。” 倆人躺在床上,沒一會兒,然然也跑過來,非要擠在他們的中間,軟乎乎的躺好了,揚起小臉對賀子豐道:“爹,你們去哪兒啊?”為了節省時間,他們已經把出攤要用的東西都放在板車上了。小家夥聰明,此刻小手拉著賀子豐的衣服,眼巴巴的看著。 賀子豐道:“明兒我跟你小爹爹去集市上賣一點東西,晚上回來給你帶飴糖吃。” 小賀然道:“我也要去。”這麽執著的表情跟秋玉如出一轍。 秋玉也在旁邊,道:“然然聽話。” 小賀然看了秋玉一眼,表情都帶著幾分可憐,耷拉下眼瞼的時候,還用胳膊抹了一把,有幾分落寞:“可是,我想跟爹爹在一起。” 賀子豐瞧著兒子心中一軟道:“行,但你不能亂走,不然被縣裏拍花子給抓走你就見不到爹爹了。 小賀然沒想到他爹改了主意,重重的點了點頭。秋玉有些不認同道:“怎麽能讓孩子去?” 小賀然回頭看著秋玉道:“我乖。”一副再不讓他去,就哭給秋玉看的架勢。 秋玉皺起眉頭,小賀然見狀不好,直接滾到秋玉的懷裏,小臉蹭在秋玉的前麵,奶聲奶氣道:“爹都答應我了,不能欺負小孩。” 秋玉瞧著自家兒子,一時沒忍住,道:“你呀,都是四歲的大孩子了,還這麽愛撒嬌……” 賀子豐瞧著秋玉跟小賀然都沒有要睡覺的意思,強製的熄了燭火道:“快睡。明兒爹爹起床的時候你要是能醒,咱們就一塊去!你要是睡著了就不帶你去了。你也不許哭,聽話的孩子晚上有飴糖吃。” “嗯。”兒子的聲音傳來,天色晚了,也沒有把小家夥抱回自己的小床睡,一家三口擠在一起,倒也有一番別樣的溫馨,沒一會兒熟睡的呼吸聲就都勻稱了。 賀子豐惦記著事兒起的很早。他剛一動,秋玉也醒了,外頭的天還是黑的。 賀子豐悄悄的把燭火點亮,果然兒子還在睡覺。不過小家夥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一隻手抓住秋玉的衣襟,秋玉一動。小賀然就迷迷糊糊的醒來了,坐在床上打哈欠。 秋玉把兒子抱在床上,道:“睡一會兒吧。”這個時間對孩子來講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但然然一聽卻不肯,道:“我起來了!”但是伸出手要秋玉抱。 秋玉見兒子雖然睜著眼睛,但滿臉的困意,也不知怎麽好了,求助的看向賀子豐。 賀子豐道:“算了,帶著吧。”隨後他去廚房把大鐵鍋也醬餅之類的都搬到板車上。 披星戴月的往縣裏趕。 秋玉抱著兒子,此刻小崽子大概感覺到了安全,竟在秋玉的懷裏睡著了。秋玉隻好抱著兒子一路走。 四處都是靜悄悄的,隻有風聲刮過林子的聲音時不時的在耳邊回響。 賀子豐推著板車,對秋玉道:“要不把孩子放在車上,把我的衣裳蓋子他。” “沒事兒。”秋玉說著。可是兒子都這麽大了,沒一會兒就累的胳膊酸。賀子豐接過兒子,小家夥就醒來了。賀子豐背著兒子,小家夥抬起頭還看到了漫天的星星:“好好看啊。” 一聽這種孩子話,倆人都笑了。 到了縣裏的時候天剛蒙蒙亮,他們去了攤位前,隻有零星幾個攤位來了。還都是做吃的。有炸油條的,煮麵條的,他們也把攤位支起來了。鐵鍋下麵一個爐子。旁邊擺放一個大的麵板。把醬料和醒好的麵劑子有二十個,還帶了半袋子的雜糧麵粉。他們帶了幹淨的井水。先倒出個小盆洗了洗手,隨後當場揉起了麵劑子。 秋玉擀麵,賀子豐然後放在鍋裏烙,倆人分工明確。 大街上已經有稀稀拉拉的人。還有油條攤的老客人買一根油條一碗豆腐腦在那喝,也有人買完用油紙裹上用麻繩提著回家。 他們是這條街擺攤的新麵孔,有人看了幾眼,但還是沒過來問。 很快第一張餅烙好了。連賀子豐都覺得好,餅有點厚度,外頭的一層從鍋裏拿出來還冒著一點油泡泡,外皮起酥,裏麵還是軟韌的。 對秋玉道:“咱先吃吧。”左右現在也沒什麽人,起大早走了那麽久的路。 秋玉嗯了一聲。 把餅麵刷上一層秘製的辣椒醬,辣椒醬碰上熱餅,一下爆發出了驚人的香味。在等炸油條的客人,都回看了好幾眼,一大張餅,切成小塊。三口人吃上了,醬香餅果然好吃。賀子豐吃飯比較快,三下五除二半張餅就進了肚,秋玉吃的也很香。 賀子豐烙了第二張,就看在那邊買完油條的男人走過來道:“你這餅多少錢?”他越走近就越能聞到香味。尤其是一大早上,人還醒呢,肚子先醒,還頗又精神的叫了一聲。 秋玉道:“六文錢一張。”他們用的是混合粗糧,成本低,沒磨粉的粗糧才兩文錢一斤,算上油和醬料再加上柴火,一張餅能至少賺四文錢左右,吃著一點不差,而且他們做生意實在,這麽厚實的一張餅,一個大男人都能吃飽!隔壁骨頭湯麵還十文錢一碗了,吃餅很劃算。 一看這麽物美價廉,這男人道:“來一張,離老遠就聞到了!可真香,多刷點醬,我口重。” 賀子豐和秋玉都做麵食,沒功夫收錢,就讓客人過了目把錢給小賀然。 小家夥沒想到兩個爹爹給了他一個這麽重要的任務,頓時胸脯挺起來了,一副認真負責的樣子。第24章 受到追捧 客人早起的食欲被醬香餅喚醒,刷好醬料的餅切成小塊用油紙包好,他直接用手挑起一塊吃了:“好吃,味正。”臨走前還道:“明兒你們也在這裏出攤吧?” “嗯。”賀子豐說著:“以後不下雨都出攤。” 那客人一聽笑道:“明兒我還來。” 他買完走了,賀子豐瞧著自家兒子噠噠噠的跑過去,不知道從哪兒搬來一塊方方正正的石頭。隨後站在石頭上麵,雙手按在錢匣上。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來往的人群。 秋玉道:“在這邊是不是沒意思?明兒你就別跟來了。”大人怎麽累都行,主要怕兒子無聊。 小賀然卻拒絕道:“不行。”這般執拗跟賀子豐的脾氣一模一樣。 很快這邊來往人就多了,賀子豐一直在烙餅,烙好就刷醬料,烙好的餅放在麵前擺放著。 “多少錢一張啊?”有一路過的人問這。 “六文錢。”賀子豐說著。 “來一張。”對縣裏的人來講,六文錢不算貴。在那邊吃一碗麵條還要十文錢呢。 “給我也來一張。” 小攤子很快聚了不少的人,烙一張餅要一會兒,能等的人就可以買剛出鍋的,但要是不能等的可以買烙好的餅,還是溫熱的。 很快賀子豐烙好的那五張就被人都買走了,後麵來的人隻能在旁邊幹等了。 都是早上路過買東西,打算回去吃的。 這餅賣的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快,秋玉已經開始揉麵了,之前準備的二十張都賣光了。後麵還有幾個想買的,可是看這邊還需要重新和麵,都散了。 和麵這是需要力氣的,賀子豐索性熄了火。他把這個活兒給接了過來,他揉的麵很有韌性。幸虧多戴了幾個大盆,一口氣把半袋子的麵都給揉了。變成五個碩大的麵團,然後再細分。 像他們這種新攤子需要等客人來。 小賀然是頭一次來縣城,東瞅瞅西看看,隻覺得哪裏都新鮮,眼看日頭上來了,大街上的人也稍微多了一些,其他擺攤的人有不少都開始叫賣了起來。 “胭脂,上好的胭脂。” “賣,豆包嘞。賣豆包……” “省城的胡瓜,又甜又脆的胡瓜。” 小賀然看的目不轉睛的,吆喝聲很有特色。小賀然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兩個爹爹。隨後,道:“爹,咱們也喊吧。” 秋玉是萬萬喊不出來的,他這人性子靦腆。至於賀子豐也不會喊,就他的兒子才四歲卻很有雄心壯誌。 倆爹爹鼓勵他道:“要不你試試?” “恩恩。”小賀然答應的還挺快,可是鼓起勇氣的時候,卻發出很小的聲音,奶聲奶氣道:“賣餅。” 賀子豐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這聲音小的,估計除了他們兩口子周圍沒有一個能聽到的。 小賀然臉頰有些發熱,害羞似得從石頭上蹦下來,跑到秋玉旁邊把臉埋在秋玉的懷裏:“爹笑我。” 賀子豐連忙跟兒子解釋道:“爹沒笑你,然然做的很不錯,比我們都勇敢。” 小賀然一聽這話又回到了原來的石頭上。估計是剛才他爹給了他勇氣,這會兒聲音更大了點:“賣餅。” 小家夥的聲音很清脆,說完就看著賀子豐。 賀子豐道:“我兒子真厲害。” 小家夥胸脯挺得更直了,隨後高興道:“賣餅嘞。” 很快還真有被兒子吆喝來的客人,是個中年鏢師:“你這餅怎麽賣。” “六文錢一張。”秋玉介紹說著。 “來三張。”這個中年鏢師豪爽的說著,一身的腱子肉,但國字臉看起來很正派,道:“你先在這邊烙著,我去油條那邊買豆腐腦。”還先付了錢。 “十八文。”小賀然奶聲奶氣的說著。 這中年鏢師瞧著小寶寶有幾分討人喜歡,驚訝道:“這麽小都會算賬了。” 小賀然心虛的看了賀子豐一眼,這些都是他爹告訴他的。小孩子學習能力塊,現在五張以下的餅他都會算了。 中年鏢師長得健壯,都嚇哭過別人家的孩子。 可是小賀然非但沒怕,還義正言辭的跟著他道:“我不是小孩子,我今年都已經四歲了。” 這中年鏢師哈哈大笑,道:“好,你不是小孩子,是男子漢。” 話音一落,寶寶的胸膛挺的更明顯了。 這鏢師隨後過去喝豆腐腦了,押鏢是個很賺錢的生意,更何況他還是小頭目。豆腐腦這種東西他一次都喝五碗,喝完這邊已經把醬香餅給弄好了,他提著就可以走。 回到鏢局回去吃,拆開油紙,雖然熱餅被油紙這麽一捂沒有外頭那層酥脆的皮了,不過醬香味已經完全深入到這個餅裏了。 吃一口軟韌厚實的餅皮,很耐嚼,而且吃起來還有一股特殊的糧食香味。最奇特的就是這醬料微辣,吃起來又香又提味,吃了一口還想吃。而且他買了三張,連他這麽大食量的人一頓都吃不完。 很快香味就把其他弟兄給引誘出來了。 “謔,劉哥吃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