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要麽是光屁股的孩子,要麽是歲數大的老人坐在外頭曬太陽。  賀子豐他們一進來,也沒什麽人同他們說話。  很快賀子豐就去找到了紅菊姨,她的年紀跟方氏差不多,有四個兒子,最大的今年都三十歲了,到現在還沒成親呢!  賀子豐自報了家門之後,紅菊姨道:“你都這麽大了?”隨後又說了幾句家常。紅菊姨當年是被媒人騙了,說是條件還不錯,等成親過來之後傻眼了,這邊啥都沒有。距離很遠,她再後悔也晚了,這些年根本也出不去,前年他男人死了。再加上過了這麽多年,日子還過的有上頓沒下頓的,也不好意思回去,怕叫人笑話。  賀子豐隨後問起了他們村的事兒:“聽說你們村年年不交稅,去年還打死了衙役。”  這事兒,靈山村的村長早就下令封口,但紅菊這麽多年才看到一個他們村的青年。忍不住就跟他們說了。  “我們村的地不長糧食,家家戶戶隻好紡織粗布生活,但是家裏的口糧都得用粗布換,實在是沒有錢再上繳了。再繳稅,全村就得紮脖了。去年那幾個衙役說話不尊重,還打老人,全村真急眼了。”打死了兩個之後,全村晝夜不敢睡,生怕縣裏出官兵給繳了,結果隻是來抓了人據說也沒判。  賀子豐隨後跟他們去這附近的山上轉一轉,既說是叫靈山村,倒不知它靈在哪裏?  賀子豐他們村裏也有山,爬山對他來講就是家常便飯,他們這個山,不應該叫靈山村,應該叫石頭山。這邊山上除了一些幹樹,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而且這邊的地大部分都荒在那兒,一看就知道田地不行。連野草都是稀稀拉拉枯黃的。  賀子豐隨後跟謝瑞他們坐車回去了。  回到縣裏,謝瑞受不了得趕緊回去換衣服換鞋,他的鞋底現在都是黃泥。  賀子豐翻閱卷宗,去年的械鬥死傷衙役兩人。抓了靈山村二十個年輕人,都被發配到礦山挖礦去了。賀子豐去找朱捕頭詢問的時候,朱捕頭道:“那些人啊,我帶你去吧。”  隨後跟賀子豐一塊去了,是他們縣裏的鐵礦每年開采都要上繳。這裏可不是他們衙役說的算的,有專門的管理者。  不過這些人都是朱捕頭的酒肉朋友。一聽他們的來意是找靈山村的那些人。這個胖長官立刻就拍胸脯說包在他的身上,道:“我給你找個厲害的,有個叫三順的,是他們村長的小兒子。”隨後讓人把三順給叫過來。  他上半身沒穿衣服,皮膚曬成古銅色,一身的肌肉,手上腿上都是傷痕。腳上穿著一雙草鞋。要是沒什麽意外的話,他這輩子除非死在礦上,否則沒有出去的機會。  朱捕頭去跟胖長官說話喝酒去了。  賀子豐道:“你就是靈山村村長的兒子。”  三順點了點頭。  賀子豐道:“你們的村一直就不長草麽?”  三順道:“一直不怎麽長,但是旁邊的村就很茂盛。”他也很羨慕,曾經也盼著種地就能長出糧食來。這樣他們就不用餓死了。他們村是附近最淒慘的。  本來日子過的就艱難,生活全靠紡布,但他們紡的布隻是最便宜的土布。根本買不上幾個錢,一旦趕上天災人禍,糧價飆升,他們村總要餓死幾個人。  他們村的年輕人都想往外走,很多人走了就不回來了,或者自賣為奴,村子裏的生活太苦了。可是也有的人像他一樣,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邊,他能走出去,可是拋家舍業隻為一口飯的日子,他不願意過。  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賀子豐道:“你們村也是運氣不好,住在風水寶地的邊上。”  三順瞧著真賀子豐和善,並不像其他的衙役一樣吆五喝六的。見他這樣,三順倒放下了心來,認真的跟他說起來,道:“村裏的老人也這樣說,不過真沒看出來什麽風水寶地。能把人都餓死?”  賀子豐道:“靈山應該是陵山的意思。底下說不定就埋了個了不起的大人物。”那山說不定就是挖出來的石頭混的泥土堆成的山,或者是挖空了。  所以莊稼長得不好。  不過就算知道了,村裏人也不會挖。第一是人都在迷信,第二就是冥器當朝人都覺得晦氣,根本不稀罕。  三順一聽賀子豐的說法,恍然大悟,嘴裏還喃喃道:“原來是這樣?”竟解了他多年的疑惑。  賀子豐道:“你們得想辦法,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每個人都麵黃肌瘦的。長期吃不飽飯,他們當地的人壽命短,再加上跟官差有過衝突,要是再來一次,他們的村子怕是都要沒有了。  三順一聽撲通的跪在了地上:“求您,教我。”若沒有這次意外,他本應該是村長的繼承人。賀子豐能跟他說這麽多就是好人。尋常人誰會管閑事兒呢。  賀子豐道:“說了也沒用,你在這邊又出不去。”  三順道:“礦場是可以贖人的,五兩銀子一個人。”說完他情緒反倒低落了,雖然有這個政策,但是沒有人會出五兩銀子贖他。  賀子豐道:“既然你們守著靈山村,不如做一些紙紮,有錢人講究事死如事生,你們可以把紙紮做的精美繁複一點,自是比一味的紡布要強。”  三順咣咣給他磕了幾個響頭,起來的時候含著眼淚,道:“我是出不去了,麻煩您把這個法子跟我爹說一聲。來世我做個大王八,馱著您。”  賀子豐還沒等開口,朱捕頭回來了,道:“怎麽,這個人你相中了?”  賀子豐點了點頭。  朱捕頭道:“這個簡單,我去跟他們頭兒說一聲。”隨後就去找胖大人了。  三順道:“您就是我的恩人,若能出去,您讓我幹啥我幹啥。”  賀子豐道:“出去以後還真有一事要讓你幹,不管你用什麽方式幫村裏賺錢,今年的稅如期交上。”  三順他們跟縣衙的人有很深的敵意,卻很聽賀子豐的話。第57章 賣素菜  胖長官很快就放行了。賀子豐也說了一些好話,  胖長官聽了很高興。他們挖礦危險,每個月都有死亡指標,弄個人出來並不難。  胖長官雖然不知道賀長風的身份,可是見朱捕頭這麽重視他,  也有意跟他交好。  賀長風把三順給帶走,  三順說要跟同村個人說句話,  等出來的時候眼圈都是紅的。  賀長風見他鞋底都磨破了,還有很遠的路,  索性找了個馬車,親自把他送到了靈山村。  路上,  賀子豐問他跟那些人都說了什麽。  三順道:“讓他們等我。”他不能一個人出去。他會多賺點錢,  把人給救出來的。  他幹過礦上的活兒,  知道在裏麵有多危險,  絕不能辜負大家的期望。  賀子豐送他到了村口,  他沒下去,  隨後叫馬車調轉了車頭,送自己回到赤水村。  到地方之後他付了車錢,回了家,就聞到一陣香味。  賀子豐洗了手,  就發現秋玉在院子裏支起了大鐵鍋。賀子豐道:“這個是什麽?”  秋玉道:“小酥肉。”這年頭肥肉難買,瘦肉相對而言沒那麽稀罕。他這是在村口買了十斤的瘦肉,切成手指粗細的肉條,裹了麵糊下鍋裏炸。  他一共炸了兩次,才能把肉炸的金黃酥脆。  賀子豐洗了手,  也不怕燙,拿起盤子裏的酥肉嚐了嚐。  秋玉隨後睜大了眼睛,道:“好吃麽?”他有些期待。  賀子豐咬了一口,  很紮實的一口肉,肉估計是被提前醃製過,吃起來很香。這年頭能大口吃肉的人還是少數,酥肉是大人喜歡的零嘴。  賀子豐剛吃了一口,就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指,要是讓他吃,半斤都不夠:“好吃。”  秋玉已經嚐過了,自從稍微賺了一點錢之後,多用一些油和料,也沒人會說什麽。不過秋玉還是很在乎賀子豐的評價。見他也說好吃,有點開心。  隨後才想起賀子豐中途被手下叫走的事情,道:“沒事兒吧。”  賀子豐道:“沒什麽事兒。”衙門中那點黨派之爭的他不願意說給秋玉,免得讓他擔心。  賀子豐見油鍋溫度太高,見盤子裏還有一些,道:“這些都要做麽?我來。”萬一油點子濺在身上,那可就是一個血泡啊。  秋玉笑眼彎彎,秋玉是做慣了活兒的,這些活兒對他來講根本不累。可是一想到賀子豐願意幫他,還是有幾分歡喜。  賀子豐一邊幫他幹炸酥肉,秋玉在旁邊看著火候,很快把酥肉下到鍋裏,肉旁邊就被油泡泡給包裹住了。  沒一會兒香味就散發出來,必須用炸油條的長筷子,細心的翻轉著,看著變成金黃色了,就要撈出,不然容易外頭燒焦,裏麵還沒熟。  賀子豐道:“你打算做這個賣?”豬肉那裏給他們斷供了,對他們影響還是挺大的。  秋玉道:“應該不行。”他情緒有些低落,當初買了這些的時候是打算試一試,但是合算下來成本太高了。賺不了幾個錢,最難辦的還是這一鍋熱油。來回拿也不安全。  賀子豐道:“家裏的鹵汁還有麽?”說的是他們每次鹵下來的老鹵,每次多加料進去煮,別人是弄不出來的。而且老鹵越用越香,聽說很多老店的老鹵的年頭更長。  秋玉道:“這倒是有……”他還是沒從那個打擊出來。賀子豐見狀,真的厭惡那些賣肉的屠戶了。獅子大開口想把骨頭賣成肉的價,那些平日裏求著他們買的豬下水如今比肉還貴。  真是把他們當豬宰呢。  屠戶們這麽不厚道,將來別想從他的口袋裏賺一分錢。賀子豐道:“沒肉咱們就鹵素菜。”他們是靠山的,山上光蘑菇就好幾種,還有野木耳。還能去豆腐坊買那種老豆幹。土豆片。還有幹的豆角絲,泡好一炒吃起來脆脆的,這些都是村裏現成的東西。  既是不讓他們弄走葷菜了,搞一點素的也無不可。  秋玉一聽賀子豐說,眼睛亮了起了:“行。”隨後就揣著一袋小米和一把銅錢。在鄉下還是以物易物的形式呢,給錢一般人反倒是不好意思收。  秋玉過去跟方氏說了,方氏雖然回村晚,但她最近編筐的事情弄的風風火火的,又有劉嫂子他們帶她,很快就跟村裏的嬸子們混熟了。  大家也樂意捧她,畢竟賀子豐出息了,將來不一定啥時候就能用到他呢。方氏一聽說包在了她的身上。  很快方氏就張羅來一筐。  蘑菇幹,豆角幹要泡發,這兩樣還得焯水。老豆幹也需要提前跑到鹵汁裏肉味。  煮了一大鍋的鹵汁,把素菜放在裏頭,用外頭辣椒炸出來的紅油一泡,不算辣,但是很香。  泡上一宿,到時候會更好吃。  秋玉現在又充滿了幹勁兒。到了夜裏,躺在床上,滿腦子還是生意經呢:“明兒我要買一些幹豆腐。”比豆幹口感更嫩一些:“鹵一些雞蛋應該也行。”他原來就被葷菜和豬下水之類的給禁錮住了。  被賀子豐這麽一說之後才發現,萬物皆可鹵,就想要豐富豐富品種,心裏也是憋了一口氣。他賣的是手藝,就算沒有葷菜,也照樣能賣錢。省的被那些賣肉的給卡住脖子。  秋玉腦袋中賺錢的計劃可多了。  還越來越精神了,大半夜不睡覺還坐起來了,賀子豐用力的一拉,把人拽了個滿懷,牢牢的抱在了懷裏。  賀子豐沒忍住輕輕的用牙咬了他的頸部。  秋玉敏感的地方被人觸碰了,頓時汗毛豎了起來這才回過神來,人已經被摟住了。  就聽賀子豐道:“小財迷,本來想趁著這個機會讓你好好休一休的。”  秋玉道:“我待不住,喜歡幹點活兒。”  賀子豐道:“既然待不住,那就幹點別的。”  秋玉一時間腦袋沒有反應過來,還問賀子豐幹什麽。  賀子豐回應了他一個吻,長夜漫漫,若無心睡眠,還能有什麽好幹的?  秋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  第二天一早,秋玉都不敢睜眼看賀子豐。也不知他白日要出去忙一天怎麽還有那麽多精力呢。  賀子豐卻像沒感覺似得,總圍著秋玉來回轉圈。要麽做這個,要麽幹那個。  然後偷著跟秋玉貼貼。  秋玉想打賀子豐,但礙於方氏在跟前還不好意思,隻能嗔他一眼。但是倆人有情,就這麽瞄一眼都帶了些愛意。  隨後他們出去擺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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