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頭沒點成算的,滾出國去清醒清醒再回來。” 龍頭拐棍重重一聲砸在眾人心頭。 “是,爸爸。”老大咬牙應道。 老三和老二麵色陡然肅穆起來,穩當的應了。 老三媳婦是位遊於交際場的聰明的夫人,知道蔣崇身邊缺少一位‘母性角色’,溫柔細雨體貼入微,席間盡力把自家不成器的兒子往前推,希望和顧鈞搞好關係。 上一輩蔣家有過兩位夫人,所以到了蔣崇父親這輩,三人關係實在不算太和諧。 原本老大繼承家業,他們兩家算來算去也隻能分杯薄羹。 現在利益既定者換成了顧鈞,就算他們占不了更多的利益,搶了這麽多年蔣大竹籃打水一把空,他們心裏邊也舒服,所以簡直要把喜色明目張膽的掛在臉上。 “都散了吧。”蔣家老太爺說完這一句,餐桌上的小輩早都等不及了,個個離場得飛快。 蔣家這一輩人丁不算旺盛,除了蔣老大一子一女,其餘兩個兒子也就一家一個小輩。 蔣蝶是蔣家唯一的女孩,性格被養的有些放縱,但是對這個剛來的‘二哥’卻十分懼怕,樓梯上遇見都恨不得拐彎走。 她第一次見到這人的時候,顧鈞一如所有人對他的評價,看上去是位出色的翩翩君子。 性格好長得帥,人還那麽厲害,蔣蝶這個年紀的小女孩還是有點心生好感的,結果沒想到這人手腕和他的表象完全是兩回事,趕盡殺絕,不留餘地。 相比起來,暴躁易怒的蔣安簡直像個天使。 明派一開始攛掇挑事的集團老人,正是蔣大手下的。 他原本是想給這個初出茅廬就想在蔣家插一手的侄子一個教訓,沒想到最後確是自己被打腫了臉。 辛苦拉扯過來的棋子被蔣崇廢的徹底,現在半老的人還在法庭上沒下來,天天吵著沒臉活著要自-殺,家屬要麽哭,要麽就是堵他分宅門口嘶聲力竭的威脅。 蔣大不是沒想過把人保出來,他找到集團法務部,法務經理麵露難色的和他交底,現在集團上下都得那位點頭,否則這事絕對不會有人敢動。 蔣大吃了個大虧,人也差點被架空,還是老爺子開口,他才被保下來。 今天飯上那句話,是震懾別人的,也是說給他聽的。 經曆這一波,顧鈞在蔣氏抓到了實權。 他要是再做什麽不幹不淨的手段,老爺子不會保他,能不能保得住他,也是兩說。 多智近妖。 顧鈞這個人,天生多謀,笑裏藏刀的把玩弄人心發揮到極致,在這種權力四散的大集團中微妙的找到一個加塞點,以不能抵擋的速度迅速侵蝕領導層。 外行的人看不懂,內行的人,深陷其中,明知道前邊是口井,也不得不如顧鈞的願跳下去,因為誰也不敢肯定如果和別人‘合作’,轉頭被賣的可能性是多大。 蔣蝶抱著老太爺的胳膊,看了眼身側文質彬彬,略顯輕鬆靠在椅背上看資料的男人,猛地打了個寒戰。 “玩去吧,我和你二哥說兩句話。”老太爺表情鬆緩了點,拍著孫女的胳膊說道。 蔣蝶應了聲,身側男人聞言揉了下額角,摘下銀邊眼鏡站起身來,長睫打下一片溫和的陰影。 他眼眸是東方古典的狹長深邃,眼尾微帶著點淡泊了的銳氣的弧度。 好看也是好看的,蔣蝶卻像被狼盯上一樣,磕磕巴巴地說了句:“好,好的,爺爺,二哥,你們談,我先走了。”,然後轉身飛快跑了。 蔣老太爺看著孫女逃似得背影,視線劃過身側的顧鈞,沒說什麽,拄著拐棍向上樓上走去。 “慢些,爺爺。” 男人攙扶著老人的手臂,筆挺的脊背略微彎下去一點,轉過樓梯拐角時,似乎是感覺到下方的視線,瞳孔向下一瞥。 蔣至雞皮疙瘩從腳底衝到了頭皮,他扯著嘴巴,極為不自然的笑了笑。 等人走了,才低罵著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靠。” 同樣是人,可有些,是‘人’;有些,是‘獵物’,還有一種,天生就是披著人皮的‘獸’。 “小鈞啊,他們都是你的弟弟妹妹。” 老人歎了口氣,沉重開口。 拐棍敲在大理石台階上,清脆又沉重。 顧鈞笑了,“我當然知道,爺爺。” “都是孩子罷了。” --- 季雨和宋啟辰剛一打開公寓別墅的門,鏡頭**短炮似的懟了上來。 架勢是十足的夠。 黑黝黝的無機質鏡頭將將懟到臉上,季雨往後退了一步,抿了抿嘴巴,朝鏡頭露出了個笑,揮著手小聲說了句大家好。 把聲音努力聽起來朝氣點,卻還是有點虛。 他盡量表現的自然,可實際上一閃而過的那些鋪天蓋地的惡意還是對他產生了點影響。 一個人的惡意不算什麽,可一群人的惡意的確是個殺傷力極強的武器。 而且他還不隻這一件事需要擔心。 現在節目已經開始正式播出了,等宣傳更廣,書中那些原本針對蔣安的人,肯定也會挨個嗅著風聲找來。 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也不知道有哪些人。 背對著鏡頭,蘑菇有些灰頹地扁了扁唇瓣,攥緊了袋子給自己打氣。 他要堅強一點,要活得更長! 這個世界還有人喜歡他,會為他說話。 而且等節目拍攝完畢後,他馬上就能再見到他哥了! 這個好消息算是壓垮蘑菇前的最後一根稻草,小菇放下袋子,拍了拍腦殼,鼓舞著士氣去廚房幫忙,當然最後結果理所應當是被佟老師和名斐然嫌棄的‘趕’出來。 節目直播間的彈幕卻和至少到目前為止,表麵上一團和氣的鏡頭完全相駁。 沒得到節目組回應的觀眾顯然並不買賬,在彈幕裏大放厥詞,言辭激烈的要求節目組處理‘劣跡藝人’。 單磕顏值的,要麽是還存在點理智的,頑強堅持沒有證據就是誹謗,兩團人遇見就火藥味十足的掐成一團。 “哇,外邊下雪了唉。” 午飯過後,大家奔赴下一個任務場地,地點是之前一直被鎖著的別墅三樓,嘉賓組還是第一次踏入三層。 場地極為寬敞,大概有三個籃球場那麽大,中間擺放著一些零散的任務道具,側麵有一整麵玻璃牆壁,可以看見外邊稍顯枯涸的花園土地上撒了一層不太明顯的白雪。 “今年雪下這麽早啊。”宋啟辰也感慨了句,他抱著肩膀,看向一聽見聲音就跑到玻璃窗前的少年,蘑菇踮著腳,十指貼在玻璃上,視線眨都不眨地看著外邊,嘴巴因為震撼微微張開著。 少年皮膚白皙,身材纖長,一頭微卷的短發隨著主人的動作微微顫抖,和飄雪的世界完美融合在一起,從後邊看,好像童話世界裏才會出現的畫麵。 :我去,弟弟背影都是絕美的 :不行,我還是不信,這麽美好的少年怎麽可能是網上說的那個模樣! :求看正臉,求看正臉! 這算是個相當奇景的場麵了。 隻要鏡頭一轉到少年,就是之前鋪天蓋地的黑評也能被路人顏粉壓的一個都看不著。 佟老師笑著說:“小雨,別貼那麽近,小心著涼。” 大家善意哄笑,唯獨除了一個例外。 “可不是嗎,”友善的聲音中夾著一道漫不經心的嗓音:“一會兒可就要拿出‘看家本領’了,要是凍得什麽都不會了,這不吃虧嗎。” 王斜著眼睛看著窗邊的季雨,嗤笑了聲。 他和蔣安說起來也不算太熟,兩人根本不是一個圈子的,之前也隻是聽說蔣家有個暴脾氣的小公子,孤僻冷傲,一點就炸。 他倆有過節,是因為王初中看上一女孩,把人堵門口告白。 說是告白,王帶了四五個人高馬大的男生,下課直接把人圍在牆角,小姑娘被嚇得臉色蒼白,緊抓著閨蜜的手,眼看‘好事’將近,半路殺出來個蔣安,麵無表情的上來抓著王的衣領就給他兩拳,王當眾被打出了兩口血沫子,咬牙切齒的問他是誰,對方隻說了句:路過,看你不順眼 他這輩子沒這麽丟人過,可後來一查,打人的是蔣家的小公子,他惹不起,要是事情鬧大,說不定他老子還得打斷他的腿登門蔣家親自道歉,隻能打碎了牙往肚裏吞。 至於現在,蔣安可別落在他手裏,不然 他有的是法子弄死他。 誰都聽出來王語氣中的不善。 導演及時打岔:“好,那我們今天的任務就開始了。兩人一組,自由結對,先答對問題的,可以得到晚上免費加餐的大獎,回答錯誤的一組,則要接受其他兩組安排的懲罰。但是需要注意,所有的懲罰措施,都必須基於這個房間內的道具。大家有問題嗎。” 當然是沒問題的,眾人開始自由結組環節。 季雨第一時間就被宋啟辰抓了過去。 宋啟辰:“別搭理他,他有病” 季雨眼睛一彎,點頭。 這麽三番兩次的,他肯定察覺到了王的惡意,而且王表現出來的針對和厭惡很明顯,與蔣至當初那惡聲惡氣的兩句話完全不同。 季雨實在想不起來蔣安曾經做過什麽,可能對於蔣安來說,也就是隨手幹了件事,結果讓王一直懷恨到現在。 季雨的想得也很簡單,打不過,嘲諷技能不夠,他躲就是了,總歸對方又不會真的直接跳出來打人。 隊伍很快組好,影帝和佟老師一隊,宋啟辰和季雨一隊,剩下王和名斐然,自然成了最後一個隊伍。 六人落座,結果隨之而來的第一個問題就把他們砸了個傻眼。 “大家請看題板,這是一道高中函數題,率先解答出來的隊伍,獲得加餐一份,同時還會有神秘大禮。” :哈哈哈,驢你搞笑的嗎,這幾個人誰給你學習好的錯覺啊哈哈,第一道題就要做一晚上嗎 :合理懷疑節目組想要拖延直播時間 :這裏邊要說和高中沾邊的,也就小狸貓和那個叫王的少年了吧 :對,不過這道題不簡單啊,我現在還沒看出門道來,這倆我看更沒一個能解出來的 :圈內人:狸貓在班裏經常交白卷的來著 :笑死jpg,根本就沒人指望這個花瓶好嗎? 嘉賓組適時傳來一片哀嚎。 宋啟辰先友好慰問了導演組:“導演,誰給你的勇氣弄這麽一道題來。” 導演舉著小喇叭喊:“由於各位已經脫離學校環境多年,我們導演組還準備了一個金手指,燈亮後還是沒人作答成功的話先可以靠才藝展示,通過直播間觀眾的投票來決定最後勝利的組合。” “這還差不多。” 宋啟辰說道,他撥拉身邊腰板坐的筆直的季雨,壓低腦袋說:“一會兒看你哥我的。” 宋啟辰壓根就沒想季雨能解這道題,他等著少年眼睛亮晶晶崇拜的看著自己。 不過少年似乎沒把注意力放在這裏,他手臂放在桌麵上,一邊低聲嘟囔著什麽,一邊拿著筆在節目組準備好的紙上寫寫畫畫,宋啟辰把腦袋湊過去,少年肅穆著臉蛋,哄他:“啟辰,等會兒我好嗎,給我兩分鍾。” 宋啟辰期待中的亮晶晶的視線來了,不過和他想象中的情況完全是兩碼事。 他有點怔愣的看著少年肅穆的小臉蛋,忽然咚咚咚的心跳加速,宋啟辰磕磕巴巴說:“成,我不打擾你,你先做著。” 少年抿著唇笑了下,貓眼彎彎的,被光線一照又圓又亮。 宋啟辰注視著少年的側影,心裏感慨, :媽的,真漂亮啊 :天使,天使!我說是天使沒人反駁我吧! :嗚嗚我們班要是有這麽個小學神我數學成績會考60嗎我就說!第一都為他衝了! :虛假人設,真有人信他能解出來?一看就是裝的 :滾那,裝就裝,我樂意看他裝! “我來試試,反正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