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隻伸出來一隻手,纖長白皙的手指抓在深色的被角上,他視線閃躲,支支吾吾的說, “嗯,嗚,鍋,哥,我什麽都沒幹!” “嗯什麽都沒幹?” 男人閑庭碎步,他穿著休閑的長睡袍,把寬肩和結實的身材遮擋了點,滲人的氣勢也降低了些危險性。 不過心虛的團子還是不敢看。 他藏在被子裏的手緊張巴巴的抓緊了手機。 沉悶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大床上的團子小表情十幾秒內變幻莫測,五官緊巴巴的皺在一起。 再明顯不過的心虛了。 等意料中的大手落在他頭上,季雨終於堅持不住了。 他泄氣的抵在綿軟的枕頭上,眼巴巴的抬眼,男人視線穩重溫和的落在他身上。 “嗚,我隻看了一小會兒。” 團子舔了舔嘴巴,把手機從被子裏掏出來,垂頭喪氣的,連卷毛都無精打采起來。 紅潤的唇瓣委屈巴巴的囁嚅著,卻也沒反駁。 男人忽然頓了頓。 他移開視線,揉了揉少年的頭。 “這些這些東西隻會影響你的情緒,並沒有實質性的作用,如果是負麵影響,那大可不必關注。” 男人溫聲說道。 季雨當然知道,但是他控製不住自己。 單單看到那些因為他而快樂的生命們他就覺得高興極了,看她們在群裏聊天都覺得快樂。 少年努力說:“但是她們真的很可愛哥,你看,都是誇我的。” 他說著,著急給男人證明自己看的都是正麵消息,盤著腿從被褥中坐起來,直起上半身湊到男人身邊。 蘑菇動作又快又急。 顧鈞眉心擰緊,手臂護在少年背後。 季雨十分自然的貼近男人,因為是跪在床頭支著身體,高度將將好在顧鈞胸口位置。 毛茸茸的腦袋靠著他,稍微有些溫熱的氣息縈繞在身邊,男人忽然僵了一秒。 胸口重重跳了一下。 季雨都聽見了,他疑惑的皺起眉毛,然後自下而上看著男人,眼鏡狡黠的彎了起來。 “哥,你是不是打嗝了。” “嗯嗯,” 男人少見的有些滯頓,他輕咳一聲,垂目看向滿臉得意的小孩。 少年高興得很,要是有尾巴,早都飛上了天。 他穿著和顧鈞同顏色的睡服,隻不過比起顧鈞板正的長衣長褲,季雨的顯得少年氣得很,短袖,衣領正好卡在少年有些圓潤了的鎖骨下邊,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膚。隻到大腿根的短褲包裹著線條流暢的一雙長腿,充足彰顯著少年人的氣息。 顧鈞穩了穩心神,他控製好自己的視線,移到少年臉上,骨節分明的大掌伸過去,然後捏了捏少年的臉頰。 少年頓時像隻嘴巴滿滿塞了一邊堅果的鬆鼠。 他瞪著眼,抓住男人做亂的手。 “你偷笑了,哥,你學不好了。” 季雨“嚴詞”譴責擺弄他的男人。 對方眼裏帶著笑,略微垂首,掩住嘴邊的笑。 “轉移話題。” 他說道,然後若無其事的挪開攔著少年腰背的手臂,拿過季雨手中的手機。 “我才沒轉移話題,”少年帶著點小瑟的說著,又急急忙忙湊過去,給男人一一展示自己的粉絲們。 他指著一個博主, 花裏胡哨:[九宮格]嗚嗚咪咪,神仙弟弟入股不虧!以我花裏胡哨後半輩子見不到帥哥發毒誓,這圖絕對還沒真人半點好看! “這個姐姐今天還來接班了,” 少年嘴角勾著,絮絮叨叨:“她們人都很好,還讓我注意身體,不要熬夜,還說信任我。” 男人沒有回話,掌心落在少年頭頂上,慢慢撫著,視線兩目三行掃過那些狼叫的,甚至有些明目張膽饞弟弟身子的評論,原本眼中的笑意逐漸消散。 他關上手機,捏在手中。 男人視線緊盯著少年,薄唇微張,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隻是低沉道:“她們雖然喜歡你,可也會傷害你。這些東西平時隻是看看就好,如果現實中遇到粉絲,不管是為了保持公共秩序還是為了自身安全,你都應該離得遠些。” 季雨沒聽出來男人語氣中的不對,他抓著手機,還寶貝似的有點依依不舍,覺得顧鈞的話有些道理,可又覺得哪裏不對。 沒來得及想明白的蘑菇稀裏糊塗的被男人拿走了手機,於是開始和顧鈞描繪自己幹了哪些“神氣”的事。 蘑菇躺回床上開始講個不停。 顧鈞聽著少年的絮叨聲,心中那點陡增的暗沉感減輕了點。 他把順勢倒下去,好像沒骨頭一樣的小孩撈起來,“坐好,” 男人說道, 季雨懶散撐著身體坐在床邊,兩條細白的長腿在床邊交叉著,時不時晃一下,看著男人去拿吹風機。 顧鈞看似有點“高冷”,實際上人卻龜毛得很。 他晃著腳丫想。 不但這個不許,那個不許,洗完澡頭發也要必須吹得透透的。 這些小事之前就是季家父母都沒有很在意過。 “嗡” 吹風機在頭上嗡嗡開啟,季雨感覺到男人掌心穩穩蓋在他頭頂,等試好了溫度後才移開,骨節分明的手指一縷縷撩起他鬆軟炸刺的卷毛,耐心問道, “燙嗎?” 蘑菇被溫度適宜的熱風吹得咪咪眼,昏昏欲睡得打了個哈欠,軟著聲音說:“不燙,正好。” 他已經習慣男人的照料了,堅實穩重的身軀站在他邊上,小菇就忍不住挪腳過去。 少年抓住男人衣角兩側,稍稍用力。 他眨著眼,在吹風聲音中大著聲音喊:“哥,離我近點,我困。” 男人笑了聲,嘴巴裏說著“困還不老實”,身體卻誠實的邁開長腿往前一步,幾乎是同時的,綿軟的小菇就靠了上來。 季雨薅著男人衣角,側著臉隔著衣料貼在男人腰腹處,頂著揉了下腦袋,隨後就被一隻大掌力道輕輕的控製住。 顧鈞低聲說了句:“鬧騰,老實點。” 少年懶洋洋哼唧了聲,擺明了不要做理會。 小狐狸翹著尾巴尖尖在大灰狼身邊作妖,連試探這個環節都少了。 山大王隻得無奈妥協,單手拖著小孩腦袋慢慢吹。 不過這小東西人懶散,嘴巴卻沒閑著,巴巴得誇自己: “哥,你是沒看到我的試戲,導演說我演的很棒的。” “嗯。” 的確很棒。 他都看到了。 入戲的青,仿佛就像是另一個與少年長著相同臉的孩子。 銳利,又帶著刺一樣的尖銳美感。 男人視線低垂著,自上而下的角度,正好看見少年紅潤的嘴巴上下不斷動著。 好像兩枚掉在桌麵上的果凍,顫巍巍的輕抖著。 如果咬上去 或許口感也差不多。 …… 顧鈞猛地回過神來。 掌心下的少年疑惑的仰著頭,見他視線終於看過來才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的說:“哥,你剛剛嚇到我了,” 他從來沒見過男人那麽幽深的視線,好像海洋深處的漩渦,卷進去就輕易逃不出來,隻能被迫淪陷其間。 小菇腿都不甩了,明顯是被虎了一跳。 顧鈞控製著視線,最後吹完一縷濕發,收了吹風機拍拍少年的頭。 他注視著少年,像是無意提醒,又像是保證一樣,緩緩說了句:“你永遠都不不必怕我。” 純黑的瞳仁在燈光下顯得越發幽深,男人帶著笑意, 不必怕他。 可不代表,他不會嚇人。 有些東西,似乎從開始就已經在慢慢改變了, 他現在能保證的,隻有不盡量不要去嚇到這隻綿軟又信任他的小動物。 心大的小菇已經完全把剛才的事忘在腦後,終於吹完了頭發立馬伸直手臂伸了個懶腰,像尾魚一樣直挺挺撲到床上,打了個滾,圓潤的腳趾還努力抓動著,一邊回他, “我才不會怕你的,哥,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莫名被發了張好人卡。 顧鈞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