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看到父母在蔣家那邊對他使了個眼色讓他老實點。 董家可沒想到自家兒子對季雨那種想法,隻看到在欺負人。 他們也是大吃一驚。 進來蔣家暗中重組,他們外人摸不清對方的結構,卻能發現蔣家的發展趨勢陡然從虛虛的摸索變得好像有人在前邊指路,順利不說,決策十分大膽果決。 這種領導風氣,現任蔣家的高層絕對沒有這種魄力。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位新任的掌權者。 董家本就比蔣家稍遜,蔣家來了這麽個人物,他們甚至是喜大於驚的,小輩們都不給力,但是有兩家的交情在,他們要是能和蔣家搞好關係,再親密點,跟著分杯羹也不是事。 董家備了厚禮,同時告知董宇務必和蔣崇打好關係,結果圍著蔣家客氣了幾句,這位年輕的領導者應對自如,不該確切說的卻是一句也沒多應承。 而最令他們震驚的,今日明顯是為顧鈞辦的宴席,剛剛他們在旁邊迎合,竟然頻繁聽到另一個根本不應該出現的名字。 “季雨”。 季雨愣神了一秒,他抬頭朝人群看過去,顧鈞視線瞬間籠罩在他身上,嘴角微勾著,帶著安撫的力量。 為什麽蔣老太爺會在這種時候叫他出麵? 季雨有一瞬間甚至是慌神的。 不過他對顧鈞完全信任,而且這次,似乎蔣至他們,也沒有那麽厭惡他。 季雨觀察了下蔣至的表情,對方很淡定的點了點頭。 全場的視線都匯聚在他身上,季雨抿了抿唇,艱難邁動第一步,剩下的也就簡單了。 不管怎麽樣,最壞的結局也不過是被羞辱一頓,至少現在蔣老太爺也不會要了他的命。 蔣老爺子眉骨深刻,氣質嚴肅古板。 光是站在那通身都有種老者不敢輕視的氣度。 當然,要是仔細看看,這為了老人的臉明顯有幾處地方,在顧鈞的臉上也能看得出來相似。 季雨在離蔣老太爺一米的地方停下,這好像是他穿過來之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到這位老人,心裏不緊張是假的,但是看到老人熟悉的氣質和麵龐,他忽然就有點放鬆下來。 他站定,沒有看身邊的顧鈞。 “爺爺,額,您好。” 季雨本能的叫了個稱呼,忽然意識到自己是被趕出蔣家的,說完又有點拘謹。 老人審視著他,蒼老的臉似乎更顯的威嚴。 周圍難免響起小聲的竊竊私語,對蔣老爺子會說什麽顯然陷入極大的興趣。 季雨心跳無限放大,然後一瞬間,他胳膊被人拉住,緊接著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把他攬到身邊,耳邊響起熟悉的音色:“爺爺,別讓安安太緊張了。” 眾人都被他親密自然的動作震驚到了。 尤其名斐然,差點連手裏的蛋糕都掉下去。 這是什麽意思,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竊竊私語一瞬間都停了,眾人就見到老人凝聚在季雨臉上的視線終於轉開,嗓音沉厚開口:“外邊到底比不得熟悉的人,回家住吧。” 嗬! 這可謂是一顆石頭激起千層浪。 外人停了一陣,然後響起來熟稔的問候和關心的聲音好像他們和他有多熟悉一樣,季雨卻沒時間反應。 他睜著眼,滿臉不敢相信。 顧鈞手臂就環在他身上,沉穩的心跳聲一聲一聲的在身邊響起,讓他心裏的不確定性稍微降低。 原原著中蔣老爺子絕非善茬,要不然也不可能因為顧鈞手段出色,在最開始會冒著控製不住他的風險也把大權交到他手裏,甚至把親兒子的權利都給剝奪了。 季雨不是傻子,要讓他相信是因為蔣安曾經在蔣家住了十八年所以蔣老爺子心軟才會這麽說,簡直可能性等於零。 所以這一切,隻有可能是一個人為他爭取來的。 當顧鈞的身邊人,一個可以隨時隨地被拋下的情人,哪裏有蔣家認下的這個身份更值得外人徹底放下對他的輕視。 所以他一直在計劃。 季雨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顧鈞環著他的手臂更緊了點,熱鬧的環境中低聲在他耳邊說:“給你蔣家的庇護,安安,你接不接受我,怎麽樣都可以。” 騙人。 明明根本不會放他走,還在這裏說冠冕堂皇的話。 季雨心裏的擔憂瞬間全放下去了,顧鈞要是早告訴他,他還會搬走嗎。 少年瞪著眼睛看著身邊的男人,顧鈞低笑了一聲,率先舉手投降:“沒有提前和你商量,我的錯我的錯。” 季雨倒是開始心虛起來了。 其實說到底,他也有錯,應該把這一切攤開好好和顧鈞一起安排解決辦法,隻不過那時候他得知顧鈞是蔣崇的消息太突然,根本沒有時間反應,再加上蔣家和蔣崇對他的威脅感幾乎是頂了天的,他就算信任顧鈞,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把自己從死路裏拉出來。 還好,還好他沒想過直接藏起來,顧鈞也沒想過放手。 壓在心裏的大石頭落下去這會兒季雨也不管身邊還有沒有人了,不著痕跡的拉了拉顧鈞的袖子。 男人側頭,唇瓣抵在他額頭上,低聲問,“怎麽了?” 季雨壓低聲音,稍微抬高了點腳在他耳邊說:“我今天就要搬回去,還要吃兩個蛋糕。” 顧鈞失笑出聲。 董宇臉都黑了。 他狠狠把手中的杯子砸到桌麵上。 他真是小瞧了蔣安這家夥,竟然還有本事和蔣家的真公子關係這麽好。 那他之前放的那些狠話不就是直接打自己的臉! 要是季雨進不了蔣家,蔣家依舊是把他掃地出門的身份,他就算是顧鈞的身邊人,隻是一個玩物而已,沒誰會因為這麽一個小玩意和生意夥伴鬧別扭。 可他要是蔣家承認的孫子,動他,就是動蔣家的臉麵。 這豈止是心上人,他看蔣崇已經被蔣安迷了心智!這是給這個占了他身份十八年的假狸貓一個足夠安全的身份。 “董哥,這……” 周邊人都是生意場裏的精明人,蔣家那會兒大張旗鼓把蔣安扔出去,現在又巴巴給人認回來,這位新來的掌權人又毫不掩飾對蔣安的“庇護”,這他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各個都把之前的花花心思給收了起來,麵上極為和善的開始恭維。 董宇陰鷙著臉,手指頭抹了把嘴唇,神色陰暗的盯著那個被顧鈞擋在身後隨意卻又滿滿庇護姿態的少年,幾乎咬破牙根。 很好,沒想到這個之前總是冷眼看人的蔣安還有這一麵,他勢必要找個機會嚐嚐。 “收起你那張臉,董宇。” 他身後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董宇轉身去看,看到熟人,笑出聲,“怎麽,蔣至,你之前可才是最和他不對付的人啊。他現在可是越過你了,你就放心嗎?” “越過我?越不越過我,對我有什麽影響?” 蔣至樂了,他靠在吧台上,眼睛不屑又帶著點凶光的看著董宇,嗤笑出聲,“什麽人能動,什麽人不能動,我勸你動動腦子想清楚。” 威脅他? 董宇狠厲彎著嘴,道:“你倒是把他當個人物,我就等著看。” 所以有些人上趕著找死,就是勸說他都不聽。 蔣至朝他舉了舉杯子,挑眉,沒再說別的,晃著手走了。 餘光往人群中心看了一眼。 裏邊光鮮亮麗的小少爺被纏在中心,完全沒有和之前一樣的陰鷙臉色。 他有時候甚至懷疑這還是不是蔣安。 啊不對,這不是蔣安,這是季雨。 蔣至晃著腦袋,把那點稀奇古怪的想法晃走。 至於叫囂的董宇,嗬。 既然自己要撞牆,那就撞吧。 顧鈞要是護不好人,那還不如趁早放手。 這一翻變化除了蔣家人,是沒人知情的。 季雨忽然變成比顧鈞還重要的焦點,好在他已經出席過不少次活動,這時候也能比較自然的應付。 有個穿著珠光寶氣的夫人團笑眯眯得把他圍起來,噓寒問暖的說著長輩的關心話,手裏的酒杯倒是伸得很高,季雨硬著頭皮,他不太適應拒絕這些年長他,又帶著和善臉的女性,他有些拘謹的回應,等這幾位夫人齊齊舉起酒杯來敬酒,季雨才發現不好。 他手裏的是果酒,但是一次應付這麽多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正等著硬著頭皮喝掉,身前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男人應對自如的與幾位夫人碰了碰酒杯,說:“小孩兒不勝酒力,各位點到極好。” 小孩兒,他明明年紀和你一樣大! 周圍聽到蔣家新任掌權人這句話的人齊齊陷入迷惑中。 不過這幾個夫人不管是帶著試探,還是其他什麽別的心思的夫人瞬間鬧了個臉紅。 顧鈞沒和她們客氣,這意思已經是明顯的不滿,她們幾個喝了酒,訕訕走了。 季雨看他轉過身來,先十分自得的誇了句:“謝謝哥,”然後又有點操心的看著顧鈞,“你不用管我,這種場合我可以的,一會兒我就去找名斐然她們,不會再遇見這種人的。” 今天的焦點變成了他,但是生意上的主場還是顧鈞,顧鈞作為蔣崇第一次在正式場合代表蔣家出席,想見他的,他需要見的人數不勝數,他這裏的小事完全可以自己應付。 顧鈞盯著他沒說話,半晌才無奈笑了笑,手指捏了捏季雨有些瘦了的臉,“你不需要和他們應酬,蔣家能為你保駕護航,也隻是分內的事情,這些人打著什麽主意你隻當不知道,耍個賴躲開就好。” 耍個賴,躲開? 要不是確定眼前這個是他的男朋友,一張床上睡了大半年的顧鈞,季雨真該懷疑這人被誰奪舍了,顧鈞竟然也能說出這種隨意的話,簡直不可置信! 顧鈞揉了把他毛茸茸的腦袋,眼底帶著點些許笑意。 說他自私狂傲也好,說他惡毒霸道也可,但是季雨,能不讓別人接觸,他就不想讓他接觸到更多不管是陰暗還是帶著利益而來的人。 “去樓上歇會兒?” 男人壓低身子,在季雨耳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