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今天好像很開心, ”阮初甩了甩他的手：“是因為《驚鳥》成績好嗎？”　　“我覺得現在你粉絲肯定已經開始暴漲，明天不對, 現在你經紀人肯定就已經開始被瘋狂電話轟炸了, 上次我發專輯的時候漾姐也是，”阮初又開始畫餅：“然後你就要瘋狂跑通告接戲。”　　阮初歎了口氣：“我已經開始為我未來的夥食擔憂了。”　　“要好好吃飯, ”程簡回強調：“每天三餐一定要吃。”　　“哎呀我知道知道，”阮初用空著的手捂了捂耳朵：“你怎麽一秒又變嘮叨了，快把剛剛那個溫柔程程還給我！”　　大概是覺得光說還不夠解氣，阮初雙手扯住程簡回開始小幅度搖晃：“抖一抖抖一抖，程程立刻變溫柔！”　　溫柔？　　程簡回恍惚了一瞬, 原來他在阮初眼裏是這樣的嗎？　　他忽然想到多年前，在那個逼仄的出租屋裏，女人滿臉怨恨地詛咒他這輩子都得不到真心相待的人, 一輩子孤寂到死的畫麵。　　自從得知那個嘴上哄著她一定會娶她的深情男人早就有家室，而且不止對一個女人這麽說過之後，他天真單純的母親就開始厭惡一切，當然，程簡回知道她最痛恨的還是身為拖油瓶的自己。　　所以不惜放棄自己條件優渥的舞蹈老師的工作，帶著他從祁家控製範圍內逃離，或許六歲以前的程簡回還會因為母親不再愛自己傷心，在他了解過真相後就徹底放棄了掙紮。　　他是最有資格怨恨程溪的，也偏偏是最沒有資格的。　　至於那句詛咒，他也一直是這麽認為的，因為他骨子裏流著那個男人的血，天生就該是沒有真心的。　　上一世唯一一次信任夏新野之外的人，後果就是差點被利用和持續兩年的雪藏，程簡回早就學會隻用利益衡量每一段關係，後來在祁家待了近兩年，他從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戲子”私生子，到人見人怕的“祁總”，似乎除了利益再沒有什麽能進入他的世界。　　重來一次，程簡回早就已經規劃好了接下來的每一步。　　怎麽最快回到前世的地位，什麽時候回到祁家，先從哪個私生子開始解決，什麽時候能將整個祁氏拿下，導致他車禍的那幾個“好弟弟”應該怎麽處理，可以說從清醒的第一秒，他就已經可以預測到這即將到來的乏善可陳的一生。　　他或許會變得比那些人更加令自己厭惡，直至老去死去。　　但是阮初出現了，然後他從程簡回變成了程程。　　“嗯，還給你。”程簡回輕笑了聲，溫柔地伸手將人摟進懷裏。　　它原本就是因你而生的，你喜歡，就全部都是你的。　　————　　程簡回果然如阮初說的那樣爆了。　　《驚鳥》上映第三天，各大平台評分都達到了9.0以上的高分，除了今天的票房記錄以外，《驚鳥》還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口碑。　　主演鍾石宇人氣直接上了一個台階，討論度肉眼可見的提高，成了各大餅餅溜粉的首要人選，鍾粉一個個揚眉吐氣，慶祝自家哥哥終於轉型成功，撕掉了流量演員的標簽，甚至高調地搞起了跨圈抽獎。掀起了一陣粉圈狂歡。　　當然，要說這個電影收獲最多的還是程簡回。　　“微博粉絲量直接破百萬，預告片段集錦特別是最後那個眼神片段轉發超十萬，各大電影博主都專門艾特了你表揚，我從昨天就開始接到各大導演助理的電話，甚至已經有品牌方在接觸握了，”雖然知道《驚鳥》播出後，程簡回一定會上一個台階，但是效果這麽好梁景辰確實是沒想到的。　　他昨天看網上的評論到半夜，夢裏都是程簡回拿到影帝他一臉囂張的在下麵狂笑的場麵。　　“有些看起來就不靠譜的我直接就拒絕了，你現在還是專心拍《楓林》，等回頭這邊結束了再考慮其他的片子，”梁景辰的金牌經紀人也不隻空穴來風，這個圈子裏麵的彎彎繞繞，他再清楚不過。　　“不過後麵我會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綜藝，趁現在還沒有進組，得保證你的曝光，不然關在影視城半年，回頭誰還記得你。”　　程簡回自然是知道梁景辰的實力，所以幹脆把這些事都交給他：“你決定就好。”　　“藝人部那邊選了幾個新人，回頭把簡曆發到你郵箱，我看了一下，有幾個都是好苗子，回頭培訓一下，下半年送到蘋果視頻那邊的演技類選秀刷刷臉，到時候出來接戲會好一點。”　　“你這邊發展我會放在首位，但是後麵我重心會慢慢放在他們幾個身上，”雖然作為經紀人看到自己的藝人越來越好很開心，但是這些都是程簡回自己得到的，作為經紀人，他實在是需要從那些新人身上獲得一些養成的成就感。　　而且新選中的那幾個人裏，確實是有他很看好的，梁景辰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帶小菜鳥了！　　“然後就是一個試鏡，”梁景辰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劇本：“周州的新電影，大概下半年開拍，剛好接檔《楓林》。權謀題材大男主，我想讓你去試試。”　　周州是國內知名的王牌古裝導演，最擅長拍曆史題材，他的劇邏輯縝密，服化在線，審美一絕，劇情更是不用說，但是他每隔兩年才會出一部新作品，而且主角團從來隻用合作過的演員。　　“所以其實有點懸，但是下半年除了這個也沒什麽能打的作品了，所以我的意思是先去試一試，萬一能成呢？實在不成，再去看別的劇本。”　　程簡回沒有異議，點了點頭看向手中的劇本，反正總歸是不會缺戲拍。　　來了一個多小時，他說的口幹舌燥，程簡回除了那句“你決定就好”就沒說過超過兩個字的話，放在底下那群小藝人誰敢這麽做梁景辰能給他十幾個腦瓜嘣，但麵前的人是程簡回，梁景辰隻能歎氣。　　誰讓他是大老板呢？　　剛開始說開公司的時候，梁景辰都準備拿出他的老婆本了，畢竟在此之前他眼裏程簡回也不過就是一個十八線演員，還是被經紀公司壓迫剝削沒有人權的十八線演員，說到這，梁景辰現在都不敢相信程簡回竟然能做出跟那種垃圾公司簽過分成10：1的長期合約的這種蠢事。　　當初解約的時候，狗公司原本還不同意，氣的他差點拿著他的老婆本買營銷號曝光他們高層壓迫底層小演員的惡劣行徑，結果程簡回打了個電話，狗東西違約金都沒要就放人了。　　再然後，他就看著程簡回眼都不眨在寸土寸金的地界租了一層寫字樓，二十年約，改造裝修十天完成，直到他半個月前就帶著一眾小弟來驗收，都還覺得不可思議。　　明明就是個小可憐，怎麽搖身一變成了大佬？　　直到上次看到阮初采訪，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家藝人是有金主的。　　然後被大佬光環籠罩著的梁景辰默默收起了自己的老婆本，收起了自己的節操，對自家藝人的金主爸爸說了聲瑞絲拜！　　不過雖然公司的所有啟動資金都是程簡回提供的，梁景辰也並沒有覺得他不尊重自己，相反的，程簡回雖然很冷淡，但其實對他們這些人都不錯。工資福利到人文關懷都很不錯，不錯到梁景辰時不時都要擔心程簡回會破產的程度。　　他自己不是在片場就是在公寓，非特殊情況基本不來公司，大事小事都是他在做主，甚至這才剛開始就已經把不菲的年薪劃到了他卡裏，梁景辰一邊享受自己當家的快樂，一邊又有些心虛為程簡回擔憂。　　“那個，老板，你真的知道我是第一次經營公司吧？”　　程簡回抬頭，梁景辰覺得他老板眼神裏明晃晃寫著“廢話”兩個字。　　“我的確很喜歡自己當一把手的感覺，但是你確定不找個專業經理人打理？”梁景辰忍著心痛苦口婆心：“畢竟這還關係著整個公司的盈虧，萬一賠得多了，爸......阮先生那邊也說不過去吧？”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梁景辰一直覺得他一貧如洗，但這件事在他眼裏沒那麽重要，他也實在懶得解釋自己的錢是從哪來的。　　因為如果說起這個，就不得不提到他的母親是如何為了自由和家裏鬧翻，然後又被比程家差了幾十倍的祁家嫌棄家世，最後還要靠娘家救濟才能維持生計的故事。　　沒必要且浪費時間。　　程簡回是在二十歲被程家找到的，但那個時候他已經對親情沒有任何期待，而且程家隻剩下他的舅舅程銓，對他母親都沒什麽親情更別說是他，見他不願意回到程家，十分幹脆地將屬於程溪的1%程氏股權轉讓給了他，他默認股權在程銓手裏自己隻收紅利，雙方也算是皆大歡喜。　　這幾年的紅利每年會定時打到他卡上，程簡回不確定自己到底有多少錢，但可以確定的是，即使這個公司一直賠下去，他也不會破產。　　“你隨意發揮，賠了也沒事。”　　瞧瞧，這就是寵妃的姿態吧？反正都有小金主兜底，底下的人隨便造都行。　　沒想到他們老板竟然是這種人？簡直是喪心病狂，令人發指！　　想到一臉單純無害的阮初，梁景辰整個人像是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因為不用計較成本大展拳腳而暗爽，一邊又因為可憐的小金主愧疚不安。　　以後每天都要夾雜在事業心和良心之間，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　　昨天回到公寓就已經淩晨兩點，程簡回特別允許阮初可以十點再起床吃早午飯，一覺睡到自然醒的小金主剛洗漱完就打了個噴嚏，皺了皺鼻子打開房門，一眼就看到了門上貼著的粉色便簽。　　根據指引來到廚房，果然看到了便簽上說的灰色保溫桶。　　打開保溫盒，裏麵放著早餐粥和小籠包，應該是在樓下早餐店買的，其實阮初自己對吃冷吃熱沒什麽關係，但是程簡回覺得冬天不能吃冷食，所以他好像真的好久沒吃過冷飯了。　　吃完早餐，阮初開車去了燦星：《追光少年》那邊說要談主題曲合作的事，這是之前簽合同的時候就說好了的，他得去參與定一下風格。　　其實大概的主題前幾天錄完初評級阮初就已經有了靈感，所以現場基本是阮初一個人在輸出，音樂總監梁亮一個勁地點頭。　　原本計劃了兩個小時的商議時間，半個小時後，阮初和梁亮在會議室裏麵麵相覷。　　阮初：作為音樂總監的霸氣呢？　　梁亮：阮老師說的對我覺得特別好！　　“那就這麽說？”阮初率先打破沉默：“我這幾天盡快寫出來，加上編舞大概需要半個月，時間應該夠了吧？”　　“當然當然，”第一次公演和評級之間還會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因為他們要對選手們進行教學培訓，他們原本想的是阮初能在20天之內完成就可以，半個月顯然是足夠的，梁亮心裏對阮初的滿意又多了幾分：“阮老師辛苦了。”　　“應該的，”阮初笑了笑，裝作不經意提起：“選手們最近怎麽樣？”　　“都挺好的，”梁亮其實對這次選手的質量很滿意：“上課進度很快，老師那邊反饋都不錯，而且都挺懂禮貌的，沒有很難管的，就是叫起床難了點，但是年輕人嘛，都這樣。”　　阮初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記得裏麵有個選手，就上次我們四個都給了a的那個叫什麽來著？”　　“時漾是吧！”梁亮似乎也很喜歡時漾，提起他眼神都亮了：“不得不說幾位老師眼光真的好，這個選手幾乎是裏麵最努力的了，每天訓練到淩晨，早上最早到教室，幾個教學老師都跟我提過他，是個好苗子。”　　梁亮頓了下，壓低了聲音：“我覺得，不出意外，到時候我們這個主題曲的初c就是他了。”　　“這麽厲害？”阮初挑了挑眉：“那先恭喜梁總監，看來貴公司要這次得到一個寶藏愛豆了。”　　梁亮連連點頭，並在心裏決定回去之後要多多關照這名叫時漾的練習生，他們節目的目標就是能捧出個小左燃，這批選手裏，除了時漾，誰還有這個潛質！　　看出他的意動，阮初鬆了口氣，看梁亮的態度，時漾這段時間應該能好過一點。　　解決完主題曲的事，阮初就從公司走了出來，原本準備直接回公寓，結果剛走到停車場就看到了左顧右盼的韓城。　　見他下來，韓城隨即起身，攔住了要繞開的阮初：“怎麽，現在連見我一麵都不願意了？”　　確實是，阮初挑眉：“沒人願意和垃圾說話吧？”　　聽到他說“垃圾”這兩個字，韓城就想起他在采訪裏程簡回告白的樣子，嫉妒地眼都紅了：“阮初，你到底還想任性到什麽時候？如果你的目的是引起我的注意，那我告訴你，你成功了。”　　阮初一直知道韓城會惡心人，沒想到他這麽會，簡直是登峰造極啊。　　“我知道你跟他在一起就是在氣我，”韓城見他沒說話，卻隻以為他動搖了：“你現在立刻跟他分手回到我身邊，我發誓，我以後一定對你好。”　　阮初：“......”　　阮初現在隻想給他兩拳，正準備轉身離開，就看到不遠處紅色的賓利後麵有個黑色的人影，阮初勾了勾嘴角看向韓城：“我回到你身邊？那蘇遇怎麽辦？你們不是戀人嗎？”　　“蘇蘇那邊我會跟他說的，大不了就是多給幾個資源，”見他態度鬆動，韓城麵上一喜：“你知道的，我們兩家才是門當戶對......”　　車後的人像是受了刺激，瞪了他一眼跑遠，阮初看向麵前喋喋不休暢想美好未來的韓城，眼神眯了眯，利索地抬起右腳踹了過去。　　當初為了防無處不在的黑粉，他專門學了幾招，總算是派上用場了。　　“阮初，你竟然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看著韓城捂著肚子歪倒在車上的痛苦樣子，阮初冷哼了聲：“我當初腦子不清楚給了你什麽錯覺讓你覺得自己是個好東西，真以為誰都喜歡你呢？都說了不想被垃圾惡心你還非要湊上來，這不是找揍嗎？”　　韓城咬牙：“阮初，你真的以為阮家還會管你嗎？你不會不知道阮叔叔已經準備帶著大哥和阿姨去國外定居了吧？我好聲跟你說是給他們麵子，不然你真的以為我動不了你嗎？”　　阮初眼神黯了黯，想到【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聊，距離他昨天發的那句新年快樂已經過去了十六個小時，群裏毫無動靜，阮初原本以為他們是因為時差沒看到，現在看來是不準備再認他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知道這個消息後，阮初並沒有想象中不用跟原主家人相處的輕鬆感，反而更多的是憋悶，無處可說的憋悶。　　見他神色恍惚，韓城一陣得意：“你如果識相的就乖乖跟那個小白臉說分手然後回我身邊，不然你信不信我讓你在這圈裏混不下去？”　　阮初：“你......”　　“我倒要看看你想讓誰混不下去！”　　充滿怒氣的男聲傳來，韓城驚恐地回頭，就看到阮舟邁著大步走過來，突然陷入慌亂，結結巴巴開口：“大哥，你不是......”　　“誰他媽是你大哥！我弟弟不要的玩意兒，就別跟我們家套近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