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滄雲宗顯然不這麽想,發現秘境即將開啟後便將消息死死壓了下來,沒讓葉旬察覺到一星半點。  這也是當初,葉旬在鬱詹告訴他秘境之事後,會那樣輕易就和鬱詹合作的原因。  想到這裏,青和宗的那位細作一邊替葉旬撿著他的殘肢碎塊,一邊還不住搖頭,心頭感慨:自作自受。  從頭到尾,鬱詹隻付出了一個極品法器和一個秘境的開啟。  而葉旬,上躥下跳折騰幾年,最後法器沒撈著,秘境沒得到,還惹了時故那麽個煞神,並且即將身敗名裂。  哦,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至少成功坑慘了滄雲宗。  思及此,青和宗細作不禁打了個寒顫。  據他所知,類似於這樣挑撥離間煽風點火搬弄是非的缺德事件,鬱詹還做了不知道多少。  他不禁有些慶幸這個搞事的人是他們自己的主子。  就是可惜,現在的尊上好是好,脾氣卻是真的不好。  “尊上最近的脾性,可真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仿佛猜到了青和宗細作的想法,一個中年模樣的男子搖了搖頭,心中感慨萬分。  此言一出,身側幾個人立刻點頭,深有同感。  就剛剛鬱詹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將他們所有人當場砍死在這裏。  “你懂什麽?”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忽然冒了出來,眾人紛紛側目,卻見說話之人身量修長,一身暗沉的黑袍也擋不住他隱約間散發出來的魅惑之意,卻是一個常年在合歡宗潛伏之人。  這人名叫宿呈,見眾人看來,微微揚起了頭,故作神秘:“你們看見了嗎?尊上方才的麵相?”  眾人搖頭,表示沒有。  開玩笑,他們連頭都沒敢隨便抬。  這個答案並未出乎宿呈的預料,於是他當即笑了笑,眼中閃過一道高深的光。  “口唇紫黑,眉間晦暗,眼下微青,眸光散亂,若在下所料不差,尊上應當……”  單手握拳,他輕輕擊了下自己的掌心:“……是欲求不滿。”  空氣陷入了片刻安靜。  隨後,一片嘩然。  合歡宗不比其餘宗派,在男女之事上,他們幾乎就沒有看岔眼的時候。  而且別說,這話,還真有那麽點道理。  畢竟鬱詹還是個雛這件事情,已然是一個公認的秘密。  “難怪尊上總是那麽大的火氣。”  仿佛打開了一扇大門,有人恍然大悟,之後就是交頭接耳。  “年輕人啊,總是不注意自己的身體,該發泄的時候,還是要發泄發泄。”  “尊上日理萬機,或許是抽不出時間來談情說愛?”  “這倒也未必,以尊上的條件,真要那什麽不知多少人會上趕著湊,何至於把自己憋成那副樣子?”  說話之人頓了頓:“你們說,尊上會不會有什麽難言之隱?”  人群又是一靜。  再然後,麵麵相覷,眾人眼中流露出了然和同情。  ……  欲求不滿的鬱詹絲毫不知自己的名聲已經受到了侵害,此刻正抱著時故,在回十六峰的路上慢慢地走。  魔族和人族的戰鬥已然結束,仇禕這邊以微小的優勢取得了勝利,但是受創卻是不小,一路走來,鬱詹見到了不少重傷倒地的魔族,其中有一些在看到他後便立刻往回跑,沒猜錯的話,應當是和仇禕報信去了。  這倒是也能理解,畢竟當時感覺到時故出事,鬱詹在戰場上說跑就跑,仇禕恐怕是氣得夠嗆。  不過鬱詹現下懶得搭理他,隻想著快點回十六峰,讓時故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  時故那些心結也不知是壓了多久,以至於一經解開,驟然放鬆之下,整個人也好像鬆了一般,鬱詹這邊先是同屬下各種談話,又是一路奔波顛簸,時故居然也沒有任何醒過來的跡象,依舊睡得香甜。  明明在那個幻境裏,時故睡覺很輕很輕,些許風吹草動就能將他弄醒。  思及此,鬱詹又有些心疼起來。  但他不知道的是,時故的熟睡其實與心結並無關聯。  隻是因為是睡在鬱詹懷裏,所以才格外安心。  十六峰轉瞬即至。  由於今日人族上門,山上原本駐紮的眾魔族下屬都出去迎戰,此刻的十六峰,一個人都沒有。  而沒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閑雜人等,鬱詹仿佛又回到了幾個月前,和時故在這峰上的那段時間。  盡管那時候總是要麵對各種亂七八糟或是厭惡或是鄙夷的目光,但其實,這已經是自他娘親出事過後,鬱詹少有的安穩日子。  有那麽一瞬間,鬱詹心頭,湧起了一股家的感覺。  鬱詹將時故抱到了他的屋子。  然而,在將時故放到床上的時候,鬱詹卻是陷入了糾結。  ——先前由於006的打斷,鬱詹沒來得及給時故換下那一身血汙的衣物,之後又忙著交代任務,也就忘記了這件事情。  這樣就睡肯定是不行的,再怎麽樣,至少也要先把衣服換了。  隻是在饈珍閣的時候,遍地都是血汙和肉塊,鬱詹一點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妥。  而現在,深更、半夜、臥室、孤男寡男。  鬱詹忽然就覺得,哪裏都不太妥。第七十五章   山間的風總是極大, 尤其鬱詹還沒有關窗,一陣風吹過,吹起了時故散落的長發,也吹開了他微鬆的衣襟。  內裏, 白嫩的肌膚刺眼到觸目驚心。  鬼使神差地, 鬱詹直勾勾看向那裏, 嘴唇開始幹澀。  不過, 這僅僅隻是片刻,片刻後, 他就仿佛觸電一般彈開了眼,慌忙轉過身, 心頭對自己一番怒斥。  時故實在是太過美好, 美好到任何猥鄙的想法,都像是一場對時故的褻瀆。  不過話是這麽說, 沒過多久, 鬱詹就像餓了二十多年沒見過肉腥的狼,在致命般的誘惑之下, 控製不住地將目光一點一點,又挪回了時故身上。  時故是個愛幹淨的人。  他衣服髒了,要換也是正常的事。  我隻是……給他換換衣服而已。  殘留的一絲理智讓鬱詹將時故那個裝了006的儲物袋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鬱詹喉結上下滾動,努力說服著自己。  可小心翼翼抬起的手卻像是灌了鉛, 僵硬地往時故衣領上靠近, 仔細一看, 還有些發顫。  清風拂起, 不知吹亂了誰家的心。  雖說這夜發生了很多事情, 但其實, 從鬱詹發現時故出事,再到闖幻陣,集下屬,回滄雲,此時此刻,也還隻是將將寅時而已。  用時故那個世界的時間換算,約莫是淩晨三四點鍾的模樣。  淩晨三四點,正是夜色最為濃鬱的時期。  山間潺潺的流水,窗外遙遠的蟬鳴,以及時故輕淺的呼吸,幾重聲音混雜在一起,都頂不過鬱詹胸膛狂亂起伏的心跳音。  鬱詹覺得,便是早年無數次的命懸一線,他也沒有像現在這般,極度緊張又極度慌亂。  咚咚、咚咚。  心跳快得好似要從胸膛中跳出。  而在足有二百多次心跳過後,他才終於,夠到了衣角。  衣料摩擦聲輕輕響起,鬱詹第一次覺得,原來這個聲音這樣刺耳。  今夜無月,星光便成了唯一的照明,時故白皙的臉在那若有似無的光線中,看上去祥和安靜。  時故長得好看,這個鬱詹一直都是知道的。  而淺淡的星芒之下,這張臉更是好看到讓鬱詹屏住了呼吸。  一絲極深的迷戀自他眼中流閃而過,鬱詹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對一個人,喜歡到刻入了骨子裏。  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時故還根本就不懂什麽叫做情愛,過去的經曆讓他幾乎接觸不到這些東西。  而自己……  鬱詹抓著時故肩膀的手不知不覺加重了力氣,不過他沒有察覺到這個問題。  而自己……也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  九晟天尊有多強大,鬱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此從一開始,他就已然存了死誌,每一個計劃都是奔著同歸於盡而去。  但是現在,鬱詹忽然有些後悔。  後悔當初沒有多留幾條後路。  更後悔,前幾次一時情動,就那樣輕易地親了時故。  今日他沒能在下屬麵前表露他和時故的關係,或許也是一件好事,時故的過去已經足夠淒慘,鬱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招惹了他,屆時自己再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時故孤身一人,又該如何自處。  好在,時故看樣子也還沒有開竅,一切都還來得及。  忍一忍,再忍一忍。  鬱詹這般告訴自己。  等到解決了九晟天尊,到時候,就算時故抗拒,他也一定要把這個人抓到手裏。  腦中思緒飛亂,鬱詹想得出神,卻並不知道,時故不知何時,在他過分用力的手掌之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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