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哪裏有一點灰溜溜的可憐樣。　　說個誇張得讓平常人聽了都腳趾抓地的詞語，直麵這一幕的小王腦海裏出現的是“天神下凡”。　　“天神”這個詞不準確，但“下凡”像是觸到了他某根神秘敏感的神經，讓他膝蓋酸軟。　　殷漠殊在進大樓前，遠遠地看過來一眼。　　貌似不經意的一眼，連眼光都淡淡的，卻有種沉沉的東西把小王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見殷漠殊要進大門，小王那邊一點反應都沒有，後麵的人急了，直接一呼隆衝出來，大喊大叫著直奔顧氏大廈而來。　　“殷漠殊，我愛你！！！”　　“哥哥，我好喜歡你！”　　“殷漠殊，看看我！”　　剛到的導演見到這個場景，嚇得手一抖，車門開了好幾下才打開。　　周圍越來越多的人向這看，對麵樓上咖啡廳和餐廳冒出不少好奇圍觀的腦袋，導演又氣又緊張，“我不是跟你們說了嗎！不要讓粉絲來！”　　對麵的粉絲一邊衝一邊喊，不忘幸災樂禍地朝這邊看，豎起耳朵想聽更多導演罵殷漠殊和黎瀾的話。　　導演果然繼續開口罵，但他的聲音被更大的歡呼聲取代了。　　s城cbd中心最高的顧氏大廈，有史以來第一次為一個明星開了整棟樓的戶外大屏，高聳入雲的大廈上清晰地出現了殷漠殊的一張雜誌照，以及他的名字。　　全cbd的人都能看到如此醒目的一幕。　　除了戶外大屏，顧氏大廈周圍還出現了600個無人機應援。　　在s城最受矚目的地方，亮起藍色的燈光，組成了“殷漠殊”三個字，和一個紅色的心心。　　顧氏大廈上殷漠殊的影像不斷變換，彩燈璀璨，碾壓星辰，排排無人機也跟著“說”起了歡迎和情話。　　樓上粉絲們驚喜興奮的尖叫幾乎要掀翻大樓，還有粉絲從四麵八方跑過來，向殷漠殊身邊匯集。　　他們擠擠囔囔想推開前麵的人。　　“唉？你們不是柏心宇的大粉嗎？”一個舉著攝像機的女生驚訝地說，幾秒後了然，“你們偷偷集體爬牆啊！”　　柏心宇的粉絲已經被這場景搞蒙了，這海水般尖叫和沸騰的人海幾乎要將他們淹沒。　　這他媽的怎麽回事？　　導演也懵了。　　如果說看到粉絲他還能罵，能想殷漠殊和他的團隊不知輕重，可這顧氏大樓上的影像，是他們沒大沒小能做到的嗎？　　導演看向經紀人，發現經紀人也很懵，他又看向殷漠殊，殷漠殊正抬頭看大廈，他太高了，導演看不清他眼裏的情緒。　　周圍是尖叫、歡呼和議論組成的熱鬧，這些熱鬧如潮水般把殷漠殊包裹，又如潮水般在他腦海裏褪去。　　他仰頭看向s城最高的一座樓，826米的高空。　　他在那裏。　　於城市的最中心，於最矚目處，於燈火最璀璨處。　　“你是處於中心的，他是偏向你的。”　　心裏出現這句話時，說話的人也出現了。　　他站在顧氏集團公關經理的身後，帶著一個黑色的鴨舌帽，帽簷拉得低低的蓋住眼睛，下半張臉癱著，酷酷又低調地出現。　　殷漠殊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停了下來。　　導演認識公關經理，正要上去跟他說話，公關經理已經伸手雙隻手，笑嗬嗬地走到殷漠殊麵前，“殷漠殊，歡迎來顧氏拍廣告，真人比電視裏帥多了。”　　殷漠殊的視線從顧錦眠身上，移到他的兩隻手上。　　“我是你的粉絲！”公關經理把手又伸了伸，“怎麽這麽帥呢，顧氏大樓的外屏都展現不出您十之一二的帥氣。”　　導演：“……”　　別騙他一個圈內導演沒見過粉絲，這根本不是粉絲而是狗腿。　　“您好。”殷漠殊也對公關經理伸出兩隻手。　　他的手指很長，冷白的色澤，突出的骨指，上麵沒有任何裝飾。　　很正常的握手，此時公關經理腦袋裏卻冒出一個奇怪的問題：這是他能碰的嗎？　　他顫顫巍巍要捧住，即將握住時被後麵的顧錦眠拽了一下，踉蹌一步，冷汗立即就下來了。　　他就說他腦海裏為什麽有那麽奇怪的想法，會那麽緊張，因為這是顧家最可怕的少爺看上的人啊，是他能碰的嗎？　　“外麵人太多了，我們快進去。”公關經理圓滑地把手移到另一邊，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　　外麵的人確實多。　　大批真實粉絲的出現吸引了越來越多愛看熱鬧的人，粉絲見到愛豆情緒激動，大廈的保安紛紛出動維持秩序。　　顯然，他們不適合在外麵多停留。　　殷漠殊剛跟著公關經理移動，周圍粉絲就躁動了起來，大粉和保安一起安撫粉絲。　　“大家安靜，配合一下向後退！”　　柏心宇幾個粉絲從懵逼中回過神，還想趁這個機會跟上去，忽然被一隻胳膊攔住。　　那隻胳膊很長，手半掩在衛衣袖口之內，露出的手指細膩白嫩，指甲翻著一層粉，小月牙弧度圓潤可愛。　　不像是保安的手。　　像是一個和他們差不多大的可愛少年。　　順著胳膊看上去，卻是一張麵無表情的冷臉，上眼角與帽簷齊平，露出的眼神又冷又沉，看著他們像是在看什麽惡心的髒東西。　　“滾！”　　為首的男生頓時被罵出一股氣，但被他這樣的眼神看著，心裏發怵，一動不敢動。　　顧錦眠看他們定在原地，而殷漠殊已經走進大樓，才收手跟上。　　臨走前他又看了一眼那群人，故作討厭地發出一聲輕嗤。　　很多讀者在看一本書小說時，哪怕前期一些配角做了錯事，傷害了別人，隻要他們是為主角好，後期改正後，讀者依然把他們當成自家人喜歡。　　顧錦眠肯定不會。　　因為他們傷害的是他家崽。　　而他，超記仇，很護短。　　顧錦眠清楚地記得這個情節。　　原著中，柏心宇的一些腦殘粉絲知道殷漠殊有這樣一個行程後，假裝殷漠殊的粉絲來搞破壞，在顧氏大樓門前喧嘩鬧事，甚至硬闖顧氏大廈。　　正好第一次在小說中登場的顧氏集團總裁顧曆帆來公司，看到這情景一聲令下就把所有人，包括殷漠殊給轟出去了。　　在他眼裏，一個小明星和一個粉絲沒多大差別，他也不會考慮他隨口一句，給一個小明星會帶來怎麽的打擊。　　當天廣告沒拍成，品牌方把責任全推到殷漠殊身上，要他賠付違約金不說，還把他拉黑永不合作。　　因為品牌方和顧氏，殷漠殊在很長一段時間沒接到有價值的商業資源。　　這不算，柏心宇的粉絲把這一切都拍了下來，在以後殷漠殊終於起來時，每次有什麽成就，他們就會把殷漠殊被趕出來時狼狽難堪的樣子放出來，毀他形象，像是用一條不怎麽粗卻刺人的繩索，在背後用力拉著殷漠殊。　　連殷家人也借此嘲笑他，把這當成一個豪門圈的笑話來看。　　那時殷漠殊正是一身傷痕又自尊心極強的時候。　　這個情節引出了顧家。　　顧錦眠不知道何不盡設計這個情節是為了凸顯將出場的顧家的權勢，還是想表達男主魅力無邊，有很多粉絲為他瘋癲，他隻知道，何不盡又借助這個情節和這些腦殘粉傷害了殷漠殊。　　何不盡在寫殷漠殊時真是一點都沒心軟，把他狠厲的筆鋒發揮到極致，要多狠有多狠，要多暗有多暗。　　他後麵竟然寫柏心宇粉絲把當時的截圖做成各種表情包和黑圖，什麽“喪家之犬”、“小醜”、“人人喊打”之類的，更過分的是，他們還做成圖片，貼到殷漠殊的母校和所在小區。　　根本沒必要，他非得往慘了虐，不是故意針對就是心理有問題。　　能不恨他，能不想罵他嗎？　　狗逼何不盡！　　後來男主出來公開嚴肅批評了粉絲，又操了一個三觀正不護短的好人設，粉絲痛改前非，公開道歉承認錯誤，成為粉圈佳話。　　好家夥！　　親身撞見這件事，看到這群粉絲的嘴臉，顧錦眠不僅回憶起當時的氣憤，還更加怒火中燒。　　他真的想讓何不盡來感受一下這種傷害和羞辱。　　既然你用我家崽成全你親兒子男主，就別怪我不顧你兒子。　　顧錦眠看向殷漠殊粉絲後援會的副會長，女孩興奮地對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昨晚顧錦眠被拉進群裏後，一群女孩圍著他，問他的鈔能力是不是真的。　　正好有今天的事，他就證明了一下他的超能力，說能讓s城的粉絲去顧氏大廈見殷漠殊。　　柏心宇的粉絲都知道有這樣一個行程，殷漠殊後援會裏的人當然也知道。　　一開始他們是堅決不信的。　　然後，顧錦眠在群裏發了三萬的紅包。　　“……”　　“你們打車去顧氏大廈問問。”　　今天真有兩個粉絲來問了，其中一個就是副會長。　　一開始她們不敢驚動別人，假裝五次路過顧氏大廈，小心翼翼地打量，最後是保安看不下去了，問她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兩人這才小聲求證。　　樓上的顧錦眠也看不下去了，推了身邊的公關經理一把。　　先是得到保安的證實，又得到恰巧出現的顧氏公關經理的證實，兩個女孩在群裏瘋狂尖叫，整個群裏的女生跟著一起尖叫。　　顧錦眠好像來到了一個尖叫土撥鼠窩。　　他崩了一會兒臉，笑了。　　原本他們一邊在書外，一邊在書內，卻都是喜歡殷漠殊的人，現在在同一個世界，這群人大概是除了殷漠殊和家人外，他最喜歡的一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