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把你順走的那隻鐲子要回來的,想了想就當是送你們最後的禮物吧,以及不久之後我就要搬家了,新家地址似乎沒什麽透露給你們們的必要,希望你們及時銷毀鑰匙,也不要再出現在這裏,免得被下一任租客當成小偷抓起來。雖說我心裏一直挺恨你們,可我還是要對你們說聲謝謝,謝謝你們帶我來到了這個世界,不管生活是辛苦也好勞累也罷,至少我曾經活過,也感受過零星的善意和溫暖,這樣就足夠了。從今以後我要開始真正屬於我的生活,也請你們把握好自己的生活,但無論如何,今天之後,希望我們能互不打擾,也再不相見吧。”  這番話說完後他沒再看慕凡和楊雲芳一眼,徑自關上了房門。  馬路上施工的噪聲連同夏日的燥熱一起被鎖在門外,沈忱的臉上還掛著一絲真切的難過,眸子裏卻是一片凝固的霜雪,半絲感情也無,他掏出口袋中的手機,按下了錄音暫停鍵。  他原本可以用更決絕更極端的方式趕走這對貪得無厭的夫妻,但放置他們不管就仿佛有一把隱形的鋒利刀刃般隨時懸在頭頂,稍不注意就能給人帶來滅頂之災,對於以後要在娛樂圈長足發展的自己更是如此,因此他才選擇了這樣一個毫無破綻的解決方法,同慕凡兩夫妻對話時大打感情牌,將自己過去的悲慘和對方的貪得無厭渲染得淋漓盡致,哪怕外人聽到他們的這番對話,隻要是非觀分明,大多會感歎一句他真是不計前嫌且心地善良。  隻要有這份錄音在手,就再不用擔心這兩人會給他捅出什麽簍子了。  順利解決掉這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後,沈忱的心情頗為愉快,但這種愉快在看到出租屋裏狗窩一樣的環境後立刻蒸發得一幹二淨。他這個人有點小潔癖,最忌髒亂差,而這個房間裏無論是泛著油光的桌麵,髒兮兮的地板,還是隨處可見的垃圾,無一不在挑戰著他的忍耐神經。  最終他又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打掃,勉強將屋子收拾成(自己認為的)稍微能住人的樣子,滿意的放下手裏的抹布後,遲來的饑餓感頓時從胃部蔓延至全身。  他有氣無力的跌倒在沙發上,決定給自己點個外賣,看來挑去選中了一家味道清淡的餛飩店。  下單後沒過幾分鍾,有電話打了過來,卻並不是外賣小哥。  那頭背景聲十分嘈雜,電話主人應該是在某個熱鬧的娛樂場所給他打的電話。  “雲生,今晚有時間嗎?一起出來玩啊!”第4章   沈忱東倒西歪的躺在沙發上,說出的話卻是極度溫和有禮的。  “李少,實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我有點私事要處理,恐怕去不了,我們改天再約如何?”  作為一個削尖了腦袋也要往上鑽的小明星,原主自然交友廣泛,身旁從不乏一群狐朋狗友,張家的少爺,李家的公子,但凡他覺得對方有價值攀附,都會耍耍手段在對方眼前混個眼熟,能深交自然再好不過,退一萬步來講哪怕是點頭之交也算有這份人脈在。因此他十分喜愛參加各類少爺小姐的酒局和聚會,態度也一直偽裝得溫柔得體,時間久了倒也逐漸被一些有錢有勢的富二代眼熟,什麽場子都樂意算他一份。  至於他的巴結對象們到底如何看待他,原主不想,也沒那個能力去深究。  但沈忱向來疲於應對各種聚會,對這種畸形的人際關係更是十分看不上眼,因而之前便決定冷處理這些“朋友”,慢慢淡化掉同他們之間的聯係,誰知沒等他製定好具體行動方針,麻煩卻先一步找上了他。  “嗨,你那點花花腸子,我還能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勾搭哪家的千金小姐?”電話那頭的李少對他的托辭頗為不屑。“今兒這場子是做給我的幾個海歸朋友的,身份麽也不用我細說,私人局,一般人進不來,不是看你能說會道口齒伶俐的,你說破天也別想混進來。這兒也有幾個條件不錯的妞兒,關鍵還知根知底,要真是有跟你看對眼的,哥也好替你把把關不是?”  語氣看似和善,高高在上的命令態度卻可見一斑。  沈忱知道這邀約大概率是推不掉了,思考了兩秒後又換上了一副略帶討好的口氣。  “喲,感謝李少有什麽好事都不忘提攜弟弟我,既然說道這份兒上了,我不去不就是駁您麵子不是?那就算是天大的私事跟李少你比起來也不算個是事兒啊。”  一番恭維給足了電話那頭人臉麵,對方聽後果然十分受用。  “你小子真他娘的會見風使舵。”李少笑罵了句,隨即報上了地址,是一家高檔私房菜餐廳,一行人商量好一起吃個晚飯後再去夜場玩個通宵。  掛斷電話後沈忱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打開霸占了臥室半壁空間的顯眼衣櫥,準備給自己拾掇出一身行頭。  若是按原主的穿衣風格,自然怎麽花哨亮眼怎麽來,恨不得把自己穿成一個高奢品牌的人性衣架才好,這樣跟那群富家子弟廝混時至少底氣能足些。  可他又哪裏知道,那群少爺小姐看人並不是通過衣服的品牌或者價格,決定你地位高低的從來都是你本人的自帶價值。  而自帶價值的範疇,大抵要把家世,血親,勢力,才華等等綜合起來評估,除了一張臉外便再無是處的人,自然是連去費心思評估的價值都沒有的。  所以原主在這些人眼中大概一直隻是個跳梁小醜般的存在吧。  沈忱從衣櫃裏翻出一件樣式簡潔的白色襯衫,搭配一條淺藍的水洗牛仔褲,隨後他對著鏡子比劃了一下身量,恰巧合適,便也沒再做過多考慮,直接就換上了這身行頭。  原主的容貌跟他自己的長相不大相同,不過也能歸於極好看之列,膚色細白,眉目清淺,像副色彩得宜的水墨畫,遠遠看著便讓人覺得舒心,偏生總是笑意盈盈的眼角下綴著一顆眼淚般的朱紅小痣,於是漫天分明的黑白中又猝然闖入一抹丹朱,陡然生出些嫵媚風流的意味來。  沈忱雖然並不顏控 ,但也十分樂得自己的穿越對象擁有如此得天獨厚的先天條件,畢竟人基本都是視覺動物,憑這樣一幅長相去混跡娛樂圈,起點和機遇自然比絕大部分人要大得多。  沈忱悠哉的換好了衣服,路過客廳的穿衣鏡時不經意朝裏打量了一眼,原主的外貌原本就顯小,再被這身衣服一襯托,活脫脫一個剛剛成年的大學生。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徹底淡出這個圈子,刻意營造出的格格不入絕對能成為這個計劃的強效催化劑。  出門口他還是選擇了坐公交,一路預料中的收獲了無數或明或暗的打量和讚美。  今晚路況有些不好,一段不算長的路程硬是走走停停半小時才抵達目的地。  他走進餐廳後向徑自向門邊西裝革履的服務員自報家門,接著便被對方熱情的引上了三樓的貴賓包廂。  甫一推開門,一股濃烈的煙酒氣便朝沈忱撲麵而來,夾雜著男男女女刺耳的尖叫聲和笑鬧聲,原本素雅簡約的包廂都被搞得十分烏煙瘴氣。  自他推門的一瞬間包裝箱裏十幾雙雙眼睛便齊齊朝他這個方向望過來,待眾人看清他的打扮後,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十分精彩紛呈,嗤笑的有之,驚訝的有之,失望的也有之,但那一刻他們的內心活動卻無疑是高度相通的。  眼前的青年跟他們實在是格格不入。  倒是先前把他約來的李文華沒擺出一副多吃驚的表情,以他對慕雲生的了解,這小子十有八九心裏在打著什麽鬼主意,就等著找個時機好好表現一番了。  於是他態度熱絡的招呼沈忱入席。  “來來來快坐。雲生啊,我們幾個可是餓著肚子等了你好久,菜都沒敢上呢,你說你這不聲不響遲到了半晌,是不是得自罰三杯給大夥謝罪?”  沈忱態度坦然,他隨手拿起桌上一隻幹淨的仿古式鎏金酒杯,往裏倒了滿滿一杯白酒,從左到右跟這群人一個不落的示意了一番。  “今天處理了點私事,讓大夥久等了,我慕雲生先自罰三杯,權當賠罪,大家吃好玩好。”  接著幹淨利落的將一滿杯酒一飲而盡,其後兩杯也是如法炮製。  沈忱幹脆的態度又重新點燃了滿室的火熱氣氛,雖說這種樽式酒杯底子很淺,三杯酒算下來也並沒喝上多少,但酒席之上利落爽脆的人總歸是十分受歡迎的,大家哄笑成一團,重歸方才被打斷的各色活動之中。  李文華揮手示意侍者上菜,不一會桌上便擺滿了各色佳肴,而沈忱忙活到現在,點的外賣也沒來得及吃,說實話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於是他微笑著跟眾人打了會哈哈之後,便自顧自的挑著麵前幾個清淡開胃的小菜吃了起來。  在酒局上吃飯到底會顯得有些突兀,不過沈忱的這番舉動也沒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卻把約他過來的李文華氣得夠嗆。  李文華原本想著這個小明星心思活絡,嘴甜,玩的花樣也多,把他喊過來暖暖場子正合適,對方一直無比勢力,這種場子想來他該是非常樂意參加的。  誰知說動他過來都要三催四請不說,對方除了開場時喝了幾杯酒活絡了下氣氛之外,全程都遊離在狀態之外,沒任何作用不說,他身旁副市長家千金跟他搭話,他都愛答不理的應付了兩句,然後埋頭開始吃飯。  我他娘的請你來是真讓你吃飯的?真以為裝出一幅寵辱不驚的高冷樣子以前那套阿諛奉承的本事就消失不見了?李文華鼻子都要氣歪了,不過他自然想不出這幅殼子下早已換了一個身體這樣的超自然理由,隻覺得這個小明星不識好歹,在給自己甩臉子。  反了天了,這種貨色都敢騎在他頭上撒野?  他眼珠一轉,轉眼想出一個能讓這個小明星吃點苦頭的方法,於是拍手叫停笑鬧中的眾人。  “今天是我的失誤,挑錯了場子,我看大家玩的都不很盡興,不如我們來個刺激點的,大冒險怎麽樣?”  眾人大多都喝的醉醺醺的,是最容易上頭的階段,自然全體舉雙手讚成。  李文華從桌邊拿起一個酒瓶,開始講解遊戲規則。  “我一會兒在桌子上轉動這個酒瓶,當酒瓶停下時,被瓶底指著的人可以命令被瓶口指著的人去做任何事,記住哦,是任何事,而且被選中的人絕對不能拒絕,夠不夠刺激?”  “那豈不是讓李少給當馬騎也可以咯?”人群裏傳來某個女孩笑嘻嘻的聲音,其他人聞言也都跟著笑作一團。  “那是自然。”李少華聳了聳肩。“隻要白大小姐能抽中我就行。”  這項規則自然沒有人反對,李文華讓侍者清空桌上的杯盤,將酒瓶擺在正中心。  “祝你們好運咯。”  他用力轉動了酒瓶,不算小巧的瓶身便在眾人的注視下飛速旋轉了起來。  沈忱在李文華提出這個遊戲時便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原因無外乎滿桌都是非富即貴的少爺小姐,有些人的身份地位哪怕是李少華也得敬他們三分,又怎麽敢輕易拿他們取樂呢?  縱觀整個房間,恐怕隻有自己能被劃歸在“玩物”這一範疇了。  果不其然,酒瓶的轉速越來越慢,卻始終沒有停下,直至細長的瓶口直直指向自己時,它終於穩穩當當停了下來。  而瓶底毫無意外的指向了李少華。  人群中驟然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歡呼聲,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興奮表情。  “哎呀哎呀,真可憐,看來這回是我們的大明星要遭殃了。”李文華語氣十分遺憾。“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該吩咐雲生做些什麽了。”  沈忱不動聲色地起身。“願賭服輸,請李少吩咐吧。”  他不是不知道遊戲中的隱情,隻肖查看那個酒瓶便有十足證據能證明對方在背後操盤,但以他如今的身份,這間房內的任何人都能將他肆意揉搓,一時的氣盛隻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所以無論對方做何要求,他隻能忍讓。  “好說,我看雲生你長得眉清目秀的,估計豔遇從來都沒少過吧?我們今天就來點刺激的,你去對麵包廂要主人的電話,能要回來就算你過關怎麽樣?不過對麵那人是男是女,什麽身份我們可一點兒都不清楚。”  要求看似簡單,可這家私房菜餐廳是全市出名的昂貴和高檔,甚至哪怕有錢都很難在這裏訂上一餐,更別說是這種貴賓包廂了。  對麵人的身份絕對非富即貴,他冒冒失失的闖入,如果是個脾氣好的還好說,不巧碰上脾氣差的,也基本隻有死路一條了。  李文華這一安排不可違不歹毒,完全就是拿自己的後半生去賭。  所有人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催促他盡快去完成任務。  而沈忱始終站在原地,沒有邁出腳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包廂內的氣氛逐漸僵持。  “看來我們的大明星並不打算遵守遊戲規則呢。不過哥哥大方,不跟你計較,那我再給你指定個任務吧,你二選一總沒意見了吧?”李文華笑眯眯出來打圓場,他用手指了一圈桌上喝剩的酒瓶。  “把這裏剩下的酒全都喝了,哥哥也算你過關。”  沈忱一眼望去,啤酒白酒香檳紅酒應有盡有,保守估計有二十多瓶,又好幾瓶都是開封後沒喝幾口就被扔在一旁的。  把這些喝完,他這條命就真得交代在這裏了。  前方深淵,身後地獄,進退兩難。  沈忱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後端起了手邊還盛著半盞殘酒的被子,隨即離開座位走出了包廂。  他花了一分鍾迅速做好了一番思想準備,抬手輕輕敲了敲隔壁包廂的房門。  裏麵不出預料的沒有回音,房門卻是虛掩著,並沒有鎖上。  他信手推開了大門,跌跌撞撞往裏闖,嘴裏還嘟囔著“我可沒喝醉,再來個一百杯也不是問題”,活像個意識不清的醉鬼。  但沈忱的神智此時卻無比的清醒,發動渾身演技的同時還不忘分神打量著周遭環境,屋內擺設倒跟他那間沒什麽兩樣,裏麵悄無聲息,隻有一人。那人沉默的坐在桌前,高大健碩的身形包裹在一襲濃黑色的西裝下,額前的頭發用發蠟固定,全梳了上去,露出的五官英俊,深邃而冷漠。  他早已注意到了無故闖入自己領地的沈忱,卻一直無動於衷,隻冷眼看著他拖著踉蹌的腳步朝自己走來,隨後“不經意”將手中的半杯酒灑在了自己身上。  似乎是不勝酒力,沈忱一個腳軟摔倒在了地上,卻堪堪跪坐著趴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呀!”他吃驚的抬起頭望向男人,雙唇水潤,眼神迷蒙,而眼尾飛起的一抹薄紅更為他原本就惑人的容貌平添幾分豔色。  “不好意思......我似乎走錯房間了。”他拿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去跟男人對視,乖順又可憐的樣子,像森林裏溫馴的小鹿。  男人卻依舊沒有做聲,麵無表情的與他對視,周身冷冽而強大的氣場差點壓得沈忱有些心悸,差點就要演不下去。  沈忱素來準確的直覺在他腦海內瘋狂叫囂,這個男人,十分危險。  隨即他敏銳的從男人深不見底的黑色眸子中捕捉到了一絲一閃而逝的厭惡。  沒錯,的確是十分純然的憎惡。  直到現在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當時選擇接受這個懲罰有多麽的不明智,但戲已經演到一半,無論如何他都得繼續圓下去。  “啊呀,我好像把你的衣服弄髒了。”沈忱伸出一截白皙修長的手指試探性的抹了抹黑色西裝上大塊的汙漬,隨即一臉苦惱的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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