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一份本地報紙,除卻重大新聞通報外,不乏一些知名人士的花邊新聞和小門小道八卦雜談,而今天的雜談版麵裏放著的赫然是傅時深帶著陸映萱出席活動的照片,標題也是相當勁爆:“傅氏集團總裁疑似與初戀舊情複燃?學生時代的愛戀果真最能打動人心!”  傅氏是帝都數一數二的龍頭企業,傅時深作為傅氏集團總裁自然被各路人馬都盯得緊,新聞報紙更是常有報道,但因著他向來潔身自好,從不在外亂搞關係,這麽些年來關於他感情的新聞也僅有幾篇捕風捉影的報道而已,但這份克製在這篇新聞報道者筆下卻變成了他對初戀女友始終餘情未了,這才會在她離開後仍舊單身數十年。  隱晦暗示的描寫加上春秋筆法,硬生生把他們兩人寫成了一對因故分開的苦命鴛鴦若幹年後終於得以再續前緣,任誰看了這篇新聞都會覺得兩人簡直都為彼此付出了一切,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也不為過。  報紙是攤開的,傅時深可以確定慕雲生看過這篇報道,但今天一整天他的私人手機卻都安安靜靜的,對方甚至連條信息都沒給他發過。  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憤怒,傅時深拿著那份報紙進了青年的房間。  沈忱整個下午都在房間裏看書,但他神思不定,心裏一直亂糟糟的,故而始終沒靜下心來,剛調整好心情準備迎接傅時深回家,便看見對方怒氣衝衝推門進來,將一份報紙摔在了自己麵前。  “這份報紙你看了嗎?”傅時深語氣低沉。  沈忱掃了眼報紙上傅時深和那位十分美麗的女士的合照,點了點頭。“看過。”  他沒有定報紙的習慣,這份報紙是今早開門取飯點送來的早餐時在門前發現的,聯想到報紙中的內容,沈忱閉著眼睛都能想到這份報紙是誰送來的。  宋明月的手段還是一如既往的見不得光。  雖然知道知道自己生氣吃醋或者產生危機感對方的目的便達到了,但沈忱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情緒確實不受控製的低迷了下去。  “你就沒有什麽要問我的?”傅時深繼續追問。  “沒什麽。”沈忱擠出了點笑容,隻是任誰看見都會覺得勉強。“無論你做什麽決定都是你的自由,我都會支持”  這句話成功點燃了傅時深壓抑許久的怒火,他氣急反笑道:“是,是,都是我的自由,我跟她重新開始你會支持嗎?我們和好之後讓你立刻搬出這棟房子你也會支持嗎?”  室內的空氣有一瞬的凝滯,沈忱有些不敢置信般抬頭掃了傅時深一眼,接著低下了頭,許久沒有說話。  就在傅時深失望的以為對方默許了自己的問題時,青年終於開口說話了。  “那你希望我怎麽做呢?”青年語氣平靜,傅時深卻察覺出了他話音裏的一絲顫抖。  “是跟你大吵大鬧讓你跟她斷絕關係,還是直接不管不顧衝去你的公司讓她滾蛋?”  沈忱少有情緒如此激動的時候,他不等傅時深回答,便自顧自繼續說道:“天知道我看到這份報道時有多生氣,我想找你要個解釋,想讓你立刻開除她,甚至想讓你當著所有人的麵宣布你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但是我能嗎。”  他有些挫敗的歎了口氣。“我想我不能,也許是這些天我們的相處讓我總有種自己似乎在和你關係匪淺的錯覺,可說到底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我又有什麽底氣和立場要求你按照我的想法去做什麽。”  “沒有任何關係?”傅時深好似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你會帶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人回家,每天好吃好喝供著,還得抽出時間陪著,聽到對方歎口氣都要來噓寒問暖生怕他不開心嗎?到底是你傻還是我傻?”  “我能感覺到你對我跟其他人不一樣的,也一直在等你的表態,可惜直到今天你也從未清楚地告訴過我將我放在一個什麽定位上。”沈忱抬起頭,直視傅時深的眼睛。“在你把我們之間的關係挑明之前,我想我並不會也沒有權利去幹涉你的任何私事。”  “難道一句形式化的我愛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就那麽重要嗎。”傅時深煩躁的抓起桌上的報紙,將它一把撕碎,像隻一腔怒火無處發泄的雄獅。“我以為相處了這麽久你是了解我的性格的,我不說不代表我並不在乎你。”  “我當然了解你。”沈忱看著麵上猶帶怒容的傅時深,輕輕笑了。“正因為了解你,所以我清楚你把你的前女友留在身邊並不是為了複合,更多的是一種報複,你習慣了以高高在上的姿態拒絕別人,她或許是你順風順水的人生裏為數不多讓你受到挫敗,或者說被率先舍棄的人,你哪怕從不表現在臉上,心裏卻始終是放不下的,現在你發現自己有了能磋磨她,報複她,讓她為之前拋棄你的舉動後悔不已的機會,又怎麽會輕易放棄呢。”  沈忱的一番話如同一盆兜頭澆下的冷水,瞬間便熄滅了傅時深所有的怒火,他張了張嘴,幾次三番想說出反駁的話來,最終卻依舊啞口無言。  青年說的,竟與他最初留下陸映萱的想法別無二致。  “這些天你看著她小心翼翼討好你,卑躬屈膝逢迎你,你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能被她輕易舍棄的人,搖身一變成了她都得仰賴而生存的存在,想必心裏十分得意吧。”  “那又如何。”傅時深聞言冷哼了聲。“我從沒主動去找過她麻煩,如今她自己找上門來,我不想對她心慈手軟難道還有錯?”  “我不想跟你討論這件事的對錯問題。”沈忱搖了搖頭。“隻是你想要報複她的方法有許多種,最終卻還是選擇了將她留在身邊,或許對你而言這是最直接的方式,目前看來效果也確實不錯,你唯一忽略的問題,或許就隻是我的感受。”  沈忱頓了頓,“倘若你真的愛我,又怎麽會全然不顧自己做下這個決定時我是否會生氣或者難過呢。我並沒有從你這裏獲得相應的安全感,也從沒獲得過任何承諾,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或許是青年一直以來都太過乖順,傅時深從未想過他的心裏對自己竟然也有如此多的不滿與失望,隻是從未對自己言明罷了。  他對上青年望過來的視線,對方的目光依舊是溫和的,可也許是由於天花板上的吊燈太過亮眼的緣故,傅時深發現慕雲生的眼睛看上去濕漉漉的,像是在哭。  “雖然我並不認為自己在人格上低你一等,可我們在其他方麵的差距是客觀存在的,我在很多事情上,例如,財富,地位,權利等等,都落在你的身後,我接受了這樣的差距,一直以來,也都是我在追著你的背影前進,可唯獨感情這件事,我並不想落於下風。”沈忱吸了吸鼻子,輕聲問道。“你能明白嗎,傅時深。”  長久的沉默後,傅時深終於開口了。  “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樣的想法......給我點時間,讓我們彼此都好好想想吧。”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了沈忱的房間,腳步有些急促,仿佛晚離開一秒鍾便會被某種情緒徹底裹挾一般,再無法回頭。第65章   之後幾天傅時深似乎是有意避開沈忱, 總是早出晚歸,幾乎每天都是一早便離開家門,直至半夜一兩點才回家, 沈忱以前總是習慣在客廳等他回來吃完飯,幾次落空之後便也不再等待,隻吃過自己吃過晚飯後便早早回到房間。  兩人雖仍然處在同一屋簷下,卻仿佛隻是一對關係不熟的租客,偌大的房屋內好不容易養出來的煙火氣也重新被冷清替代。  麵對對方的逃避態度沈忱並沒有太過訝異, 傅時深是天之驕子,自小驕傲肆意,成長路上接收最多的理念灌輸便是別人合該在他麵前低頭, 想讓他主動一次雖說不至於難於登天,卻也並不是他一時半會便能做到的。  至於沈忱對對方的感情,原本他還並不確定,自兩人這段時間的相處後, 他便越發清晰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對對方是心動過的。  畢竟傅時深英俊,優秀,成熟, 位高權重, 哪怕平時為人冷硬, 一旦他對你掛心後,那些不動聲色的關懷和寵溺真真切切的令人心動。  沈忱這個人的思想很豁達, 他以前沒喜歡過什麽人,卻對同性戀並不排斥,甚至倘若自己的心動對象是一位男士,他也能毫無心理負擔的對對方展開追求。  雖說這裏僅僅是書中的世界,但在沈忱經曆過如此多的事跡, 遇到如此多的人後,在他眼中這裏便早已不是一個虛幻的空間,而是一個真真實實存在的世界。  他原本還想著或許有一天會回到現實,現在卻覺得在這裏過完一輩子也沒什麽不妥。  他孤單的太久了,與另一個世界的事業成功財富無數相比,他更想要一份隻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溫暖。  這份溫暖兩輩子裏他都隻在傅時深身上感受過。  倘若傅時深原意放下早已習慣了高高在上的身段和他共同經營這份感情,他沒什麽理由拒絕對方。  兩人無聲的冷戰持續了將近半個月,某天晚上沈忱正準備休息,房門卻忽然被人敲響。  沈忱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出頭,平常傅時深是不會回來這麽早的。  他來到門邊自貓眼往外看去,發現是敲門的人是方助理,他正扶著傅時深,對方似乎喝了酒,有些不清醒,一隻手撐著方助理的手臂才堪堪能站穩。  沈忱連忙打開門,配合著方助理將傅時深扶進屋內。  將醉醺醺的某人暫時安置在沙發上後,沈忱從廚房倒了杯水遞給方助理:“方哥,傅先生怎麽醉的這麽厲害。”  方助理僅憑一人之力將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送回家也是很吃力,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後將沈忱遞過來的溫水一飲而盡。  “應酬嘛,總是避不開的,老板喝醉後原本一定要我帶他回公司,說要在公司休息室將就一晚上,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又忽然讓我送他回家。”  他將水杯放在桌上,喘了口氣後便要離開。  “我先走了,老板就麻煩你照顧了。”  沈忱將他送到門口。“方哥慢走”  待方助理走後,沈忱回到客廳,看著昏昏沉沉倒在沙發上的傅時深,一時間有些束手無策起來,他想將對方扶回房間,不過如今肚子裏揣著的小崽子已經將近六個月,他實在不敢做些太過費力的事,遲疑了一份鍾後他決定去給傅時深煮碗甜湯,他是記得這人由胃病的,一會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喝點甜湯,一來醒醒酒,再者暖暖胃,免得到後半夜又胃不舒服。  冰箱裏有現成食材,他在廚房忙活了十多分鍾,待將一碗熱乎乎的甜湯端來客廳後發現傅時深不知何時竟然醒了過來,正倚在沙發扶手上發著呆,看起來有些愣愣的,和平日的精明形象大相徑庭。  傅時深聽見動靜後抬頭看了眼沈忱,有些失焦的眼神這才恢複了些許清明。  “你醒了?能聽見我說話嗎?”沈忱走到他身邊。“剛給你煮了甜湯,要是還算清醒的話,就趕緊把湯喝了。”  “我當然沒醉。”傅時深卻沒管遞到自己手邊的那碗湯,他有些痛苦的揉了揉額角,接著站起身,搖搖晃晃朝臥室走去。  沈忱不至於跟一個醉鬼計較,卻又擔心他摔跤,隻能亦步亦趨跟在他身邊,和他一起進了臥室。  傅時深酒品不錯,雖然醉了卻沒怎麽鬧騰,隻十分乖覺的自動躺在了床上,沈忱見他躺好,正準備去將臥室的燈打開好看看他的情況,甫一轉身卻猝不及防被一股力道拉住,沈忱沒什麽防備,一下便跌坐在床邊。  好在對方拉他的力度不大,沈忱除了受到些驚嚇之外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適,他以為是傅時深出了什麽狀況,正想開口詢問,對方卻忽然伸手摟住了他的腰,接著像小朋友似的將臉埋進了他的懷裏。  近乎撒嬌的姿勢讓沈忱的動作一頓,到嘴邊的問話也沒再說出口。  傅時深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動了,沈忱猶豫了片刻,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硬硬的有些紮手,但他的心裏卻軟的不像話。  “我好像感覺到寶寶在踢你肚子了。”傅時深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說話,因著將臉整個埋在沈忱懷裏,聲音聽上去有些悶悶的。  “是嗎。”沈忱失笑。“我可沒什麽感覺。”  傅時深又不說話了,隻用臉輕輕蹭了蹭沈忱的肚子。  “這是在幹什麽,跟我撒嬌嗎?”  沈忱很少見到這樣的傅時深,忍不住便想逗逗他。  “陸映萱已經被我調走了。”過了很久傅時深才又開口,隻是有些驢頭不對馬嘴。  其實在沈忱同他說開的第二天他便以一份更高額的工資為條件將陸映選調去了隔壁市的分公司,對方還是想留在他身邊,但他這次態度十分堅決地表示如果她不肯離開的話,自己也不會再將她留在傅氏,陸映萱沒辦法,最終隻得接受了這份調令。  “啊?”沈忱反應過來傅時深在說什麽後瞬間樂了,又呼擼了一把他的頭發。  “我可沒逼你趕走你的初戀小情人,別想找我的麻煩。”  傅時深也不知道聽沒聽懂,胡亂地點了點有,接著說道:“那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他很清楚沈忱對待這份感情的遲疑和焦慮到底源自哪裏,對方之前同他說的那一番話他更是沒有辯駁的餘地,隻是父輩悲慘婚姻帶來的不幸於他而言一直是心中的陰影,他還沒有考慮清楚是不是該就這樣輕而易舉做下跟某個人相守一生的決定。  他遲疑了很久,但當今天自醉酒的頭痛中清醒後,看著屋內暖黃的燈光以及抵到手邊的那碗甜湯,他突然間便不想再猶豫了。  他相信自己可以擁有一個與父親完全不同的結局。  “膽小鬼,居然連這麽嚴肅的事都隻敢借著酒勁說出來,不僅沒表態不說,誰知道你明天醒過來後還會不會認賬。”沈忱有些好笑地歎了口氣,接著低頭在對方的發頂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不過看在我還算喜歡你的份上,就姑且原諒你的膽小吧。”  自始至終他要的也並不是對方信誓旦旦的承諾,而是一種他能感受得到的珍視態度。  第二天兩人心照不宣都沒提過昨晚發生的事,隻是生活狀態又回到了從前,不,應該說比之前要更加親密。  四個月後沈忱順利生下一個女兒,傅時深將這一喜訊告訴了傅老爺子,對方大喜,再再三詢問孫女母親身份無果後,終於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大手一揮便替孫女賜了名。  傅盛寧,盛世長寧。  沈忱體質不差不差,休養了兩個月後身體便恢複如初,小寶寶有雇傭的阿姨幫帶,也並不需要他費什麽心。  這天他突然收到了段善林的信息,對方特意告訴他之前他參演的電影《驚鴻》今天便要在各大影院公映了,據說前期的整體宣傳效果都很不錯,他的角色雖然戲份很少卻也頗受關注。  沈忱許久都沒關注這方麵的信息,聞言來了興趣,伸手戳了戳好不容易得了半天假期的傅時深。  “請你看電影,去不去?”  “什麽電影。”傅時深原本對他的一時興起有些詫異,愣了幾秒後終於反應過來。“是之前我去探班你的那部戲嗎,我記得你演的似乎是......一個皇帝?”  兩人關係的轉折點便是在這次探班之時,他自然不會忘記。  “去看了不就知道了。”沈忱笑眯眯回複道。  於是兩人簡單收拾了下便出門了,現在已是冬天,甫一出門著實很冷,乘坐電梯下樓時沈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隨後他的手便被誰握住,接著旁若無人般被塞進了那人的大衣口袋裏。  沈忱看了眼傅時深,對方卻依舊神色淡淡,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沈忱在車上便買好了票,卡著點到了電影院,整個放映廳幾乎座無虛席,這部電影的火爆程度無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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