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個巴掌沒留力道, 幾乎是一瞬間,火辣辣的疼痛在臉上燒灼。  淩潔被打得偏過了頭,她麵無表情地看著側旁光滑玻璃裏自己的臉, 少頃, 開了口:  “是我的疏忽。”  “確實是你的疏忽。”劉啟銘看著她, 臉色晦暗不明, “什麽人該動什麽人不該動,你也在公司呆了許多年了, 這是你早就該知道的事情。淩潔,你做事一向謹慎,怎麽這次這樣不小心。”  他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合約不能卡。另外,一會兒跟我一起, 去給那個男孩子道歉。”  淩潔的目光猛然從麵前翠色/欲滴的綠植上移開,抬起了眼,有些不可置信:  “道歉?”  他阮亦舟不過是依附於他人的一個玩物罷了, 攀上了高枝就以為自己成了鳳凰。  放過他就算了, 現在還要她去給對方道歉?  互利互惠的生意罷了,憑什麽?  “你道歉, 我也要一起道。”劉啟銘涼涼地看了她一眼,“怎麽, 你是覺得你虧了?”  “……不是。”淩潔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氣, “我隻是覺得,不至於。”  看出了她臉上顯而易見的不服氣,劉啟銘頓了頓, 想著這畢竟算是自己得力的下屬,還是歎了口氣,沒再說重話,隻是告訴了她另一件事。  “傅煜在外從來不帶人。”他道,“這是圈裏人都知道的習慣。”  他頓了頓,“可是他今天把小朋友帶過來了,而且是他特意為人組的局,這可是史無前例。”  他笑了一聲:“你以為傅少爺把我們晾在那兒是為什麽?小朋友受委屈了,他這是給他的心肝寶貝出氣呢。  現在去道歉,最多也就是丟了點臉麵,出了這個門,天知地知,你知他們知。  要是真的惹到傅煜頭上,你也跟樂和打過交道,他手下人的風格,就是他的風格,到時候,你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淩潔怔了怔:“可是,他明明沒有……”  “他沒有說對方的身份。”劉啟銘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頓了頓,“進傅家的門,是要過明路的,這是傅家的規矩。”  他扯了下嘴角。  “傅煜那個人,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他心裏清楚得很。今天他帶人出來,勢必會傳到傅家。  即便是這樣,名分之外,他無論是在稱呼上還是細枝末節上,都沒讓人受一點委屈,我話說到這裏,你還不明白?”  淩潔抿了抿唇,臉色蒼白,任由劉啟銘拍了拍她的肩。  “剛剛打重了,回去記得上點藥。”他道,“眼下,還有一關要過,走吧,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  兩人順著來時的路回到了包廂。  劉啟銘那一巴掌打得不輕不重,剛好是讓人能看出發生了什麽的力道。他看到傅煜嘴角勾了一勾,露出了一個稍顯嘲諷的笑意,就知道自己這一手是做對了。  隻是目光掠過他身側眸光澄澈眼中還有一絲訝異的人的時候,他還是頓了頓,生出了幾分好命的感歎。  酒過三巡,他看了淩潔一眼,女人便跟著他站起了身。  “傅總。”他道,“我帶著小淩敬您一杯,感謝您今日的款待。先前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傅煜的手指在桌子上輕敲了兩下,抬起了眼。  少頃,他笑了一聲:“劉總這話說笑了,我跟劉總今日雖說聊得投緣,但是也算素昧平生,何來得罪之說?”  他沒接劉啟銘的酒。  ……這是不給他自己找台階下的意思。  劉啟銘咬了咬牙,心知今天這一出不下點狠的是過不去了,深吸了一口氣,剛準備繼續開口,就看到了傅煜的神色頓了一頓。  *  阮亦舟完全是一時頭腦發熱,才會在桌子底下,去拉傅煜袖子的。  跟傅煜私下裏相處久了,他已經快忘了初見麵的時候這人雷霆手段的樣子,這一拉他帶了十足的勇氣,剛扯完,對方一雙無波無瀾的眼睛就朝他看了過來。  傅煜眼中還帶著幾分銳氣的鋒利,看得阮亦舟心裏直打鼓。  隻是他卻不能不拉。  他怕如果再不攔著傅煜向劉啟銘施壓,後者會幹出當著他們的麵再打淩潔一巴掌這種行為藝術。  劉啟銘真的幹得出來。  劉啟銘還拿著酒杯站著,空氣中是一片死寂,他手下還抓著對方質地良好的西裝袖口,心裏祈禱著另外兩人看不到這一出,隻是事與願違,少頃,他聽到傅煜輕輕地笑了一聲。  “怎麽了?”他問。  聲音不輕不重,是剛好幾個人都能聽到的,清晰的曖昧。  ……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阮亦舟一下子從臉紅到了耳根,猛地把手抽走,對方也沒攔他,隻是嘴角的弧度愈發深了一些,抬起眼,看向了劉啟銘。  劉啟銘福至心靈,快速地開了口:“是,是小淩跟小阮老師有些誤會,您放心,合約的問題我會親自盯著交接的,小阮老師有什麽要求都可以盡管提。”  “親自盯著就不必了。”傅煜笑了一聲,“畢竟劉總日理萬機,隻是再忙,手底下的人也要好好管束才行。”  “今天就到這吧。”他站起身,“小舟合約的事情,我會讓律師來跟你們聞耀交接,具體的事宜由他們來跟你談。”  說罷,他沒再看剩下兩個人的臉色,帶著阮亦舟走出了酒店。  *  門口是早就有車在等著的,戴著白手套的司機目光規矩,恭恭敬敬地給他們開了門。  一路上夜色飛馳,阮亦舟坐在車門靠邊的位置,一度想開口說些什麽,話到臨頭,卻又閉上了嘴。  謝謝?  傅煜的一句話,不僅讓他的債務一筆勾銷,連合約的問題都解決得幹幹淨淨。一句“謝謝”實在是分量太輕,輕到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隻是不說“謝謝”……  他好像也沒別的可以說了。  他其實有點期待對方開口,哪怕問他“如果沒有他,自己打算怎麽做”都好,那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告訴他前因後果,然後再順勢表達對他的感謝。  但是傅煜始終沒有開口。  阮亦舟對著透明的玻璃糾結來糾結去,一直到了酒店門口下車都沒糾結好要怎樣開口,一回頭,卻發現傅煜還在車上。  “傅總還要回公司,您今晚不用等他。”  把他送進門的司機看出了他的迷茫,輕聲跟他解釋了一句。  阮亦舟回過神,點了點頭,向他道了聲謝。  他沒想到的是,隻是在車上猶豫了一下,給傅煜道謝這件事情,就被他整整拖了兩天,因為這兩天,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他先是回絕了陸知源。  對方在微信上表示了十足的遺憾和理解,並且約他下次有緣遇見的話一起吃飯,阮亦舟欣然答應。  反正誰也不知道下次見麵是什麽時候。  至於聞耀,有了劉啟銘盯著,那邊的動作很快,很快就給他把所有交接事宜交代完畢,他甚至什麽都不用做,隻要聽傅煜給他請的律師在他麵前把相關事宜念一遍。  念的時候已經是飯局的兩天後。傅煜第一次自公司來了酒店。阮亦舟對這些繁冗的條款實在是不感冒,聽得昏昏欲睡,傅煜倒是聽得認真,聽完後,他接過律師遞過來的文件,說了聲辛苦,然後把對方送出了門。  再一回頭,他就看到了窩在沙發上強打精神眼神卻依然已經迷茫了的人。  傅煜揉了揉太陽穴,走過去,剛準備說些什麽,餘光就瞥見了對方開著的電腦桌麵。  幾乎是瞬間,阮亦舟就醒了過來,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啪”地合上了筆記本。  他看著傅煜,傅煜也看著他,眼底是阮亦舟看不懂的情緒,阮亦舟一邊在心裏罵自己大意一邊看著他幽深如古井的眼睛,恍惚之間,以為回到了他們在酒店的第一個晚上。  那個晚上,傅煜看他的時候,用的也是這樣的眼神。  他心弦一緊,大腦來不及思考,轉移話題的話就脫口而出:  “我……我有點熱。”  這句話完全是下意識的輸出,一直到話音落下,他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有點熱。  他有些懵地看了眼窗外乍暖還寒料峭的冷風,一時之間沒明白這種由體內而生的燥熱是哪裏來的,下一秒,他就聞到了空氣中驟然散開來的,甜膩的玫瑰香。  那是他自己的味道。  他發情了。  *  在很久之前,阮亦舟還是個alpha的時候,他對標記這一個名詞的認知,完全來自於生理課本上的示意圖。  那是個完全標準和規矩的姿勢,簡練的線條勾勒出標準的咬合動作,嚴絲合縫的冰冷。  然後現實讓他知道了,真實情況完全不是這樣。  或者說,完全不僅僅是這樣。  這一次,他的發情期持續了整整三天,這三天裏,傅煜是抱著他睡的。  因為他受不了。  發情期的情潮完全沒有道理可言,他又因為生了病對信息素格外敏感,哪怕是有了時不時補充的臨時標記安撫,他還是受不了沒有自己alpha的碰觸、安撫和擁抱。  白天神智勉強清醒的時候他還能克製,隻是把凳子挪到了辦公的傅煜邊上,感覺要抱了要咬了就拉一拉人袖子。傅煜起先還注意著他的狀態,發現他確實沒有上次那樣嚴重了之後才稍稍放了點心,隻是按時盯著他補水吃飯,然後適度地給他一些信息素的安撫。  直到第一天晚上,傅煜半夜被吵醒,聞到了滿室幽靜又熱烈的玫瑰香。  酒店的浴袍鬆垮,被睡夢中的人蹭得一片散亂,露出了大片白皙。偏偏睡著的人無知無覺,把自己埋進了一旁的抱枕裏,一邊難耐地而無意識地蹭,一邊掉眼淚,一把好嗓子這會兒黏黏糊糊,不知道在念叨什麽。  傅煜呼吸一緊,幾乎是霎時就別開了眼,剛準備冷靜一下再叫醒對方,就聽到了對方一聲清晰的“傅煜”。  他一直黏黏糊糊叫著的,是他的名字。  那是他們唯一一次差一點擦槍走火,是最後關頭,阮亦舟一邊哭一邊按住了傅煜的手說不要,後者才冷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在他腺體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自己轉身去了浴室。  第二天一早,阮亦舟幾乎沒敢看對方的眼睛,老老實實地洗漱吃早餐,老老實實地搬著凳子坐在對方邊上看對方沉著臉辦公,老老實實地……  按照對方的指示打開對方桌麵上的報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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