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阮亦舟道。  “你覺得公司會怎麽處理?”向筱問。  “既然做出了這個規定, 就說明這件事在公司的預案當中。”阮亦舟有一口沒一口地往嘴裏塞飯,淡淡地道,“人公司肯定能查出來,就是受害者,多半也會跟著一起退就是了。”  向筱愣了愣。  “打個賭?”阮亦舟抬起眼。  向筱頓了頓:“好。”  阮亦舟彎著眼睛笑了,剛準備想點惡趣味的賭約來逗逗一向一本正經的小師妹,就聽到對方開了口:“師兄猜對了,出去之後我請師兄吃飯。師兄要是猜錯了,告訴我昨天晚上去見誰了,你覺得這個賭約怎麽樣?”  阮亦舟:“……”  “因為出了這件事,所以曉曉想直接上來找你。”向筱道,“我替你把他擋回去了。”  她頓了頓,“不想說也沒關係,我開玩笑的。”  “謝謝。”  阮亦舟揉了揉太陽穴,確實沒想到這一出。  “不過,去見誰不能告訴你。”他有些無奈,“不是因為不想,是私事,不太方便,不過我可以保證,和麵試無關。”  向筱頓了頓,一雙眼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淡然頷首:“我知道了。”  阮亦舟:“……”  ……師妹,你一個十八歲少女,能不能不要露出這種看透一切的眼神。  很嚇人的好不好!  不過,賭約被打斷,阮亦舟的猜測卻沒錯,六個小時過後,所有人就都被召集到了一樓,宣布了調查結果。  *  偷人打分表的是同部的第四名,也是被偷者最好的朋友,經常去他們寢室串門,被當眾念出名字的時候前者隻是有些木然地勾了下嘴角,然後抬起了眼,看向了神色驚愕的男孩子。  “這麽驚訝做什麽?我嫉妒你,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我退賽。”他神色淡然,“打分表已經被我丟進碎紙機了,願賭服輸,我沒什麽想說的。”  一句話一出,眾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隻是當一起退賽的處罰決定一出,眾人卻都怔在了原地。  少頃,就有人不可置信地開了口。  “不是找出了是誰偷的麽,為什麽還要一起退賽?”  “對啊……不能網開一麵麽,這誰能想到啊?”  “他可是第一誒,這也太可惜了,公司選人難道不就是為了選有潛力的人嗎?”  都是參賽選手,感到後怕的同時,心裏也不免產生同情,一時之間,反對的聲浪一浪大過一浪。  台上的許茹頓了一頓,歎了口氣,剛準備開口,就看到傅煜衝她打了個手勢。  她會意,退到一邊,看到傅煜站起了身。  “我以為。”他淡淡地道,“在第一天的時候,許茹就把規則跟你們說得很清楚。”  他頓了頓,“這裏不是學前教育培訓班。”  所以,節目組也不會覺得他們在沒有外力阻撓的時候,會把自己的打分表丟進垃圾桶。  這條規則的存在,對於心懷不軌的人來說,是可以利用的漏洞,而對於節目組來說,是一種兩個角度的篩選。在最開頭的時候強調這件事,就是他們仁至義盡的最後提醒。  這是麵試,也是綜藝。  “這條規則不是我定的。”傅煜看著台下已經開始有些明白過來的人,淡淡地道,“但是當時節目組給我看的時候,我沒有提反對,隻是否決了他們特意派人去竊取你們打分表的提議,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  如果,我當時沒有否決,你們覺得,你們當中有多少人會僅僅因為這個被淘汰?”  霎時,台下的人麵色各異,有人依舊淡然,有人卻已經不自覺地露出了慶幸的神色。  顯然是之前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注意。  “我不覺得這個規則有意義。”  一片寂靜中,有人聲音清脆地開了口。  “曉曉!”  向筱著急地壓低聲音叫了自家弟弟一聲,袖子卻被拉了一下,她回過頭,看到阮亦舟衝她搖了搖頭。  “沒事。”他低聲道,“他不問清楚心裏會有疙瘩,傅煜不是會在這種事情上計較的人。”  她愣了一愣,少頃,吐出了口氣,繼續看向了自家弟弟倔強又稚嫩的側臉。  一句話出口,向曉看著麵前人抬起的冷淡眼眸,一時有些緊張。  但是片刻後,他就調整好了心態,認真地開了口:  “傅總,您挑選藝人,肯定是為了挑選有能力為公司賺錢的人,如果就因為一張可以複印幾千份的表放棄一個優秀藝人,您不覺得這很得不償失麽?”  說完這句話,他就做好了傅煜生氣的準備。  隻是少頃,對方卻抬起了眼,看了一眼他貼著的名牌。  隻是這樣平靜而淡漠的一眼,少年對上那張俊秀又淡漠的臉時,卻突然紅了耳根,隻是他很快回過了神,繼續一臉堅定地看向了傅煜。  少頃,男人嘴角勾了一勾,開了口:“誰說樂和想找的藝人,隻是有能力為公司賺錢的人?”  少年愣了一愣。  傅煜抬起眼,掃了一圈台下:“今年春季簽約,我司收到的簡曆數量,是3976份。”  話音淡淡地落下,台下嘩然。少年也愣了神,看著他,沒說出話。  “你說的,可能是別的公司的標準。”傅煜笑了笑,漫不經心地道,“至於樂和……”  “樂和從來不缺能賺錢的藝人,違了規想讓公司網開一麵,首先,請你給我一個非你不可的理由。”  *  一直到散場,默默回到阮亦舟身邊的向曉都沒再說一句話,一雙原本亮亮的眼睛耷拉著,像是一隻沒精打采的小狗。  阮亦舟有意想安慰他,這回卻是向筱製止了他。  等到小狗一個人跑去了外麵,她才開了口。  “不追著反駁,就是想通了但是心裏的坎過不去,從小到大一直這樣,明天應該就好了。”  她頓了頓,“還是回去檢查一下東西有沒有丟吧,畢竟隻剩最後一天了。”  阮亦舟頓了一頓,收回目光應了一聲,然後回到了宿舍。  傅煜的話很狠,但是卻很有效,原先還在竊竊私語的人都不再多說什麽,紛紛回了宿舍做檢查。  畢竟,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正動著這樣的心思。  第一退賽的男孩子倒是已經恢複了平靜,阮亦舟回宿舍的時候跟他擦肩而過,便開口說了聲“加油”,對方愣了一愣,隨即衝他點頭微笑了一下,然後消失在了走廊。  阮亦舟在心裏歎了口氣,晚上去見傅煜的時候,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他真的還挺不錯的。”  “所以?”  傅煜正給他倒水,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很淡。  “替您可惜。”阮亦舟道,“畢竟人這麽好的好苗子,留給別的公司占便宜,那樂和不就虧了。”  退賽不是雪藏封殺,以被退賽的男孩子的資質,一出別墅門就會收到各個公司的offer,樂和還以最快速度在微博上發了退賽聲明和事情經過的視頻,沒讓任何謠言有可發酵的機會。  所以阮亦舟並不擔心男孩子的未來發展。  他隻是覺得可惜。  臨時標記之後的老毛病,跟自家alpha多呆在一起,就會像被安撫了之後的貓。  這會兒空氣中的紅酒味淡淡地縈繞著他,他舒服地又往沙發中窩了一窩,聲音裏也帶著些懶洋洋的味道。  這是他們第一次私下裏談工作,阮亦舟身上那點冷靜和聰明難得地從含混的字句中透漏出來,跟他此時此刻的信息素一樣,是清淺的勾人。  傅煜不是個逃避欲/望的人,他想要阮亦舟,這是他前幾天就清晰意識到的事實。  一旦意識到,對方再在他麵前——  尤其是在他麵前無意識發光的時候,忍耐就變成了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  他想了想,決定趕人:“還有事麽,沒事就早點回去休息。”  這麽一說,阮亦舟想起來了這趟來的目的。  “有一個事。”他猶豫了一下,開了口,“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  他頓了頓,“我今天下午跟他們一起檢查的時候,發現有人試圖撬過我的鎖。”  傅煜神色一頓:“你確定?”  “嗯,我已經跟節目組說過了。”阮亦舟道,“不過因為那個鎖是我來之前特意買的,比較結實,一般工具撬不動,所以裏麵東西完好無損,但是我在上麵放過一點標記,標記沒了。”  他補充了一句,“我和曉曉出門都會鎖門。”  鎖了門,就隻有打掃衛生的工作人員能進。  這是內部的問題。  所以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傅煜一聲。  傅煜沉吟片刻,開了口:“我知道了。”  他頓了頓,“你室友是?”  “……今天白天衝出來質問的那個小傻子,他沒問題。”  阮亦舟望天。  傅煜:“……”  他揉了揉太陽穴,“行,我讓他們多注意。”  他頓了頓,“你自己也注意一點,出了事,我會一視同仁。”  阮亦舟愣了一下,彎了眼睛:“知道。”  他的打分表和重要物品基本隨身帶著,自己也時時刻刻在上著心,丟是不可能的。隻是傅煜這麽一說,他當初那點沒能實現的挑戰欲就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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