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雄蟲的算盤打得響。如果成功了,他們這些軍雌依舊是被壓在底層使喚的走狗;如果失敗了,就葬身於加特星永絕後患。  “如果你是顧及  身體還沒複原無法作戰,完全憑借豐富的作戰經驗勝任一名指揮官的。”上將了解他的這位下屬,他知道休是想回軍部的。  休的眉眼動了下,堅持道,“抱歉。”  他不能再把這潭水攪和得更深,讓顧斂跟著往下陷了。  上將“唔”了聲,“先別急著拒絕。”  他放下茶杯,再次提議道,“一起去看看米歇爾?他剛從軍事法庭上下來。”  休看向上將,上將笑了下道,“你不是要拒絕我兩次吧?”  雙手交握,“或許米歇爾想見你呢?”  軍事監獄。  休剛踏進,就聽到斷斷續續的慘叫聲。痛苦的記憶瞬間湧上腦海,被殘忍行刑過的身體還保留著顫栗的反應。  陰冷入侵感官。  休克製住這股膽寒感跟著上將來到關押米歇爾的地方。  監獄裏空無一蟲,看守的獄警解釋道,“米歇爾接受精神審訊去了。”  上將:“那我們等一等吧。”  半個小時後。  審訊終於結束,米歇爾被軍雌押了出來。他的身體癱軟,幾乎是軍雌拖行著的。像剛從冷汗裏撈出來般,渾身濕漉漉。  抬頭,一雙無神陰沉的眼睛盯了過來。  不過才半個月多不見,米歇爾就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樣,身上甚至都沒一處完整的肌膚。比如剛從戰場下來,還要慘絕。  休心裏微沉,幾乎能想象到軍部在用什麽手段折磨米歇爾。  米歇爾看向上將和休時,眼中依舊是嘲諷。仿佛在嘲笑不久後,他們就會跟他一樣被那群權貴拋棄,淪為階下囚。  “有什麽想和米歇爾說的嗎?”上將問休。  休沉默地點頭,他的確有想跟米歇爾了解的事。上將貼心的退了出去,獄房中,隻剩下米歇爾和休。  “……怎麽?”米歇爾的聲音沙啞的可怕,他邊咳嗽著血邊滿是敵意地盯著休,“來看我的笑話的?”  “不是。”休平靜道。  從那雙純淨到與肮髒陰冷的軍事監獄格格不入的冰藍色眼中,沒有流露出半點嘲笑和憐憫。甚至,沒有任何波動的情緒。  這是休給予米歇爾的尊重。  米歇爾沉默了,別過頭沙啞問,“想問什麽?”  “你  之前對我說‘死了’是什麽意思?”休看著米歇爾,低沉問,“我的士兵呢?”  他的話一出,米歇爾便嗤笑了聲。  他盯著休,脫相的臉上流露出殘忍的神情。  “死了。”  “全部死了。”  盡管休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但親耳聽到米歇爾的證實還是忍不住心一沉。  “你的士兵死的最早。”米歇爾殘忍道,“我讓他們去偵查,結果那群沒用的軍雌全給變異蟲當口糧了!等我帶隊趕過去的時候,你是不知道,那一地殘肢碎片,還有各種血淋淋的器官……哈,真是有夠反胃、有夠血腥的。”  休緊抿著唇,指甲陷入掌心。  米歇爾扭曲的笑笑,“對了,還有那個刺頭上校,叫什麽伊奧的。”  “為了救一隻受傷的軍雌,自願脫隊直奔變異蟲聚集地。加特星可沒有食物,現在怕不是已經被變異蟲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米歇爾說到這,休的指關節已經哢嚓作響了。  休越表現出憤怒的情緒,米歇爾看起來就越愉悅。他繼續道,“你不是和變異蟲作戰過嗎?不也親眼看過被啃食的軍雌嗎?”  “變異蟲偏愛蟲腦,先用精神觸手對穿軍雌的腦袋,然後再沿著破碎的顱骨一點點啃食。你是不知道……”  “有一次,你的一隻兵正被變異蟲對穿,哈,腦漿都濺了我一臉。真是隻可憐的家夥,被啃食的時候還有活著。一麵感受著被啃食的痛苦,一麵卻清醒地慘叫、求救……”  米歇爾回憶著,整張臉都陷陰暗裏。  “我看他實在是可憐……”  “夠了!”休已經聽不下去了,眼睛赤紅地嗬斥道。  米歇爾卻哈哈大笑。  “哈?你在憤恨什麽?是我沒救他們嗎?”那雙死水枯敗的眼睛裏,掀起一股恨意。  殘忍道,“是你們沒救他們,是你們每一隻躲在帝國裏、惡心的蟲沒救他們!包括你、諾林·卡斯曼、詹姆斯·阿克曼還有那該死的元帥和蟲皇,沒有一隻蟲脫得了幹係!”  米歇爾看著隱忍得太陽穴暴出青筋的休,更是抓著鐵欄杆挑釁道,“怎麽不敢聽了?”  “當我連夜發請求支援信息的時候,你的上將,你的  長官們還有這該死的軍部和帝國!你們在幹什麽?”  沒有蟲理會他們,他們仿佛置身於一個孤立無援的孤島。一開始,他們的任務就是去送死。  米歇爾發泄地大吼,幹澀的眼淚失控地從深陷的眼窩裏決堤,“當那群傻-逼軍雌躲在屍堆裏祈禱支援快點到時,你們這群縮在帝國裏該死的蟲子在做什麽?”  “發了封軍令讓這群傻-逼自己撐住?”嘲諷的弧度都支撐不起,唇不受控製地顫抖。  回去是死,留在加特星是死。  麵對著滿地殘肢和一張張絕望的臉,米歇爾受夠了。他不是隻忠良的軍雌,但他第一次開始懷疑他堅守的到底是什麽?  所有的蟲都放棄了他們。  在那種情況下,米歇爾隻能抓住生機選擇帶隊撤回。  結果呢?  問責,連帶著那活下來的一百多名軍雌一起被問責。那些連戰場都沒有踏入過一次卻高高在上的蟲,不僅要問責,還要封住他們的嘴、讓他們死。  米歇爾看著從休掌心滴落的血,哽咽陰狠地問,“休·格蘭特,你又有什麽不一樣?”  所有的蟲在米歇爾眼裏都是凶手。  休顫栗著身體,他並不知道是這樣的情況。  軍部沒有派出支援?  不可能。  休清楚上將的性格,哪怕真的出不了支援也會盡力爭取。那隻有一個可能,支援求助根本沒有抵達上將的手中,而是中途被那些蟲給攔下了。  他們想攔下加特星的狀況,阻止蟲民挖掘變異蟲的事。  能越過軍部的,不僅僅是阿曼克那些貴族們還有蟲皇……  意識到這個可能,休的心底一片冰冷。  “無所謂了。”米歇爾譏諷笑道,“變異蟲已經控製不住了,攻入帝國是遲早的事,就讓整個帝國一起死吧。”  “你知道我現在的願望嗎?”  米歇爾的堅守徹底崩塌了,他緩緩道,“就是如此惡心地活下去,然後親眼看著帝國沉淪,聽著所有的蟲一起慘叫,讓那群高高在上的雄蟲們也嚐嚐被活生生啃食的滋味。”  米歇爾描述的場景讓休心中的寒意更勝。他再也聽不下去了,在米歇爾的嘲笑聲中,轉身離開了監獄。  “  休?”上將在外邊等他,看到麵色蒼白地休問道,“米歇爾又開始發瘋了?”  休搖搖頭,看著上將欲言又止。  “怎麽?”上將笑問,“米歇爾跟你說了什麽?”  “不是在您的預料之中嗎?”休冷靜地看著他。  上將啞口無言,沉默了片刻道,“的確,我是想要這種方法讓你回來。”  他太了解休了,休這隻蟲眼中總是有著信仰和熱愛。他天生就該是軍雌,有著高度的服從和堅韌不拔的意誌。  為了帝國,哪怕隻是為了一隻無關緊要的蟲,隻要他認為正確他都願意站出來。  “休,也許我的信仰比你的肮髒。”碧綠深邃的眼睛直視著休,上將堅毅道,“但我們是一樣的。”  “為了蟲族。”  “不,我和您不一樣。”休沉默後道。  他下意識撫住小腹,手是冰冷的,腹中卻有著源源不斷的暖意傳遞過來。  他在乎無辜的民眾,但他更在乎他未出世的蛋和他的雄主。他不想讓小蟲崽一睜開眼看到的不是湛藍的天空而是滿天的血色,更不想他的雄主被貴族、蟲皇忌憚著被推向刑場。  休的唇顫了顫,“我隻問您一件事。”  上將道,“你問。”  休直視著上將,“您到底有沒有接收到米歇爾的支援請求?”  上將冷肅了神情,斬釘截鐵,“沒有。”  “是上邊把消息截了。”上將對視著休道,“我還沒有肮髒到那種地步。”  得到這個答案,休卻如墜冰窖。  “好。”半響他點頭,冰藍色的眼中決然,“我隻有一個要求。”  上將道,“你說。”  “我可以上前線,但顧斂必須在後方。”  休冰冷道,“你們想利用我牽製他,算是打錯算盤了。像顧斂這種冷漠無情的雄蟲,根本毫無牽掛。一旦脫離掌控上了前線,不是如虎添翼就是瘋狂反噬。”  休說的上將不是沒有顧慮。  片刻後,他點頭,“可以,我會向元帥申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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