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就是有一種直覺,玄琛肯定又是為了他的事才離開的。  身體還未好又分出了身外化身,要是其他人這麽做,季裴先得懷疑他是腦子有問題。  可問題是,這是玄琛。  季裴眸底的微微閃爍,收回了酒壇,站了起來,酒已經喝光了,他準備去九曲殿等待玄琛回來。  剛剛站起來,季裴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他不可思議地抬手看去,看見手腕上不再冒紫的血管,才驀然發覺。  後遺症....已經解了?  季家人使用秘技的後遺症。奢睡。一般會到一個極限之後,會直接恢複到正常狀態。這個極限就是完全的熟睡,也是季家人從來不會告訴別人的最大弱點。  先不說修仙,修魔的人都不需要睡眠,正常人也不會睡到季家人那個程度,一旦後遺症的極限發作,就算是施以酷刑都不會讓季裴清醒過來,  而且這個極限時期特別隨機,根本無法提前防範。對於樹敵眾多的季家人來說,這個後遺症無疑太危險了。  所以季家人一般都會有一些偽裝,讓別人不敢靠近熟睡的自己。  例如前世的季裴,就靠著經常喝酒,仿佛睡著的模樣,故意殺了不少來刺殺他的人,豎立了自己就算在睡夢中照樣能殺人的映像,成功保護了自己。  這一世。  季裴因為一直呆在天玄宗又有忠仆保護,一時放鬆了自己,沒想到竟然恰好在喝醉之後,在玄琛分魂的守護下,度過了這個最危險的時期。  “.....”  “咚!咚!”  耳邊的鎮魔鍾又響了。  季裴既沒有封閉五感也沒有感受到惡心。因為他此刻聽到鍾聲,想的全都是....那個人現在在做什麽。  ......  祠堂下,正對立著兩個人人。  白衣修士神情淡漠,微微低著頭。  另外一個是個兩鬢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恭敬的站在他身邊。  “鑰匙最近如何了?”  “鑰匙最近一直頻繁躁動,我也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  “密境一直在等有緣人出現,此時會躁動,無外乎是因為他覺得那個有緣人快要出現了。”玄琛淡淡道。  聽到玄琛這麽解釋,方家家主還是有些不安。  鑰匙頻繁躁動,氣息當然也會越來越盛。有心人發現鑰匙在方家的可能性就會越大,他們家族發生危險的幾率就越高。  這實在不是一件安全的事。  還是交給玄家人保管最令人放心。  畢竟這個玄天密境是認玄家人為主的,玄家人能隨心所欲的控製密境。  “不如.....”方家家主想要提議將鑰匙還與玄琛。但是還沒有等他開口。一個氣質更像俠士的道士,拿著拂塵笑著走了進來。  “玄琛少爺。方家家主。許久未見。”  “於師兄。”玄琛微微側首。  “於清道長,幸會,幸會。”方家家主馬上迎了上去。  白衣人名叫於清,本來是天玄宗的修士,甚至曾經與林邵元爭過掌門之位,但是自從聽了一場半聖的論道,放棄了做掌門,一生都在給半聖做道童。雖然隻是玄老祖的一個道童,但其實論修為和玄琛不相上下,因為是半聖身邊的紅人,也格外受人敬重。  “於某替半聖給玄琛少爺傳句話。方家家主是否可以行個方便。”  於清長相雖然不算出眾,但是勝在有親和力,看就像個沒有什麽心機的老實人。  “當然可以!”  方家家主聽到於清這麽說,立馬走到了外麵,讓出了個說話的空間。  於清感謝地朝方家家主方向微微頷首,而後理了理拂塵,走近了玄琛。因為沒有了人,態度一下隨便了起來,一拳錘到了玄琛的肩坎處。  “玄琛,你的魂石前幾天極為不穩,你做了什麽,傷的那麽重!”  玄琛聽到他問,便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我去了魔域。”  “果然....跟老祖猜的一樣。”於清摩挲了一下下巴。  “你去做什麽了。這麽嫉惡如仇?非要跑到魔窟裏去大展身手?這年頭,剛出茅廬的傻小子都不這麽做了。你也不怕栽在那裏。”  “有事。”玄琛淡聲答道。  於清嘖了一聲。  他以為他這個師弟,是個穩重的人。  結果衝動起來,可比他能造多了。  “這次來見方家人,也是因為這個‘有事’的範疇?”  玄琛陷入了沉默中。許久後,才轉移了話題。  “於清師兄不是有老祖的話要告訴我嗎?”  於清像是這才想起正事一樣的猛然拍了拍腦殼。  “哦,我都忘了。老祖算到,你可能會想要拿走鑰匙。”  “特意讓我提醒你,不要動那把鑰匙。。”  玄琛看向於清,清雋的眉頭緊皺在了一起。  “天道有恒,有得必有失。”於清手指繞著拂塵。  “當初方家隻是玄家的仆人一脈,請求看管玄家的密境鑰匙,未必沒有貪圖密境裏資源的意思....是什麽造成的因,鑄就什麽造成的果。無論方家是興是衰,都係在當初的選擇上。他人不得幹預。”  “事關天機,老祖窺視了一眼,都損了這幾年的修為。你呀,一定要小心,不要惹上爛攤子。”  於清拍了拍玄清的肩膀,看他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你聽進去沒喲,話我帶到了。”  林清跟玄琛寒暄了一陣半聖的事,或者說是單方麵寒暄了一會兒之後,見時間差不多了,林清一掃拂塵,又端出裝作正兒八經的模樣離開了方家祠堂。  方家家主看人走了,心裏焦急地重新踏入了房內,談起了他之前想跟玄琛說的事。  “既然最近鑰匙躁動的如此頻繁,不如我先將鑰匙歸還於您。這樣也比較安全。”  玄琛其實這次來見方家人,就是為了鑰匙。  因為他之前告訴季裴的清靈草,就在這個密境裏。  但是……玄家半聖的忠告阻止了他。  在方家家主期待的目光下,玄琛微微搖首。“不可。”  方家家主也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玄琛又道。“五年後,密境開啟時,請務必讓我在現場一觀。”  “那是自然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玄琛點了點頭,隨著家主的帶路,離開了祠堂,往大門走去。  路上,方家人一片興榮,用的都是最難得一見的寶物,吃穿用度都已經可以算的上名門,而且子嗣香火旺盛,連奴仆臉上都圍滿了笑容。  氣運果然十分鼎盛。  玄琛麵無表情的在大家或恭敬的眼神中走過,一個四五歲的稚子突然衝了上來。  差點碰到他的袍角,卻在離他一丈遠處,被周身攔著的氣浪掀了出去。  “......”玄琛麵無表情的低下了頭,往倒地的小童身上看去。  男孩穿著墨綠色的小道袍,看著像是個小少爺。  看到摔倒的小孩,方家家主臉上有些難看,立馬質問起旁邊看顧的仆人。“怎麽不好好看著木青!讓他出來衝撞了貴人!!”  仆人瑟瑟發抖地跪了下去。“是...是少爺他。”  長得冰雪可愛的小團子,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來。拱手作揖。  “爹爹,是我自己要出來玩的,你怪姐姐做什麽。”  然後又特別有禮貌的轉過了半邊身,給玄琛道歉。  “玄琛道長,剛剛是我冒犯了。”  玄琛輕抬起了眼瞼,跟著念了一遍。  “木青?方木青?”  “玄琛少爺,我兒他從小......”  玄琛根本沒聽清方家家主都說了些什麽。  因為從聽到方木青這個名字開始,就有無邊的負麵情緒就包裹了他,讓他頭痛欲裂...  玄琛虛握了一下袖子中的手指,沒有任何情緒地看向那個剛剛給自己道了歉的男孩。  方木青的虛歲不過也才四歲。  家裏是名門望族,出生就泡在糖罐裏,何時感受過這般刺骨的寒氣,經玄琛這麽一嚇,他猛地一縮瞳孔,特別沒骨氣,倒退了幾步,腳崴了一下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爹..爹爹。”  因為站在玄琛身後,一個剛剛好的視覺死角區域,方家家主也不清楚自家一向膽大活潑的兒子,怎麽突然被人嚇成了這樣。  他立馬轉過身,站在自己的孩子麵前,攔住了準備走近方木青的玄琛。  “玄琛少爺!”  玄琛毫無所感地繼續走近方木青。  就在方家家主忍不住拿出武器時,麵前表情的道人終於停住了腳步。微微擰起了眉。  空洞的眸子重新恢複了光亮,眸子裏閃過了些無措。  方家家主幾乎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轉身踩上了飛劍,玄琛消失在了方家人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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