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滿腦子都是月光下長廊中燕霄唇角貼玉牌的畫麵,聞言一抬手,激起了滿河的魚,“吃吧。”說完就走。  留下差點哭出來的大魔閻和滿臉莫名的佛提。  佛提:?  這是怎麽了?  大魔閻:葷的,終於開葷了!  還是流光對他好,不像有些臭和尚。  而神情短暫恍惚的流光又很快消失了,回到了燕霄身邊——大能何止日行千裏,意念之間,身形如風,無處不在。  結果一回來,就撞見一行黑衣人鬼鬼祟祟地翻牆飛瓦。  “誰?”燕霄有所察覺,攥緊玉牌,警惕中扭頭抬眼。  流光長袖一抬,把那一行人打包吹出了五裏地:起開吧你們,別礙手礙腳。  哪裏知道,這行人是仙門走狗,正按計劃行他們今夜謀劃之事,結果無巧不巧撞上流光,計劃眼看著又被打碎。  而那行被吹出幾裏地的黑衣人,回去複命,直言他們今日闖入的府中有高手護持。  絕不可輕易亂動!  一石幾層浪,層層推疊,直接導致仙門的某些計劃改的改、換的換,幕後那隻手也不得不調整棋盤。  甚至覺得,府中那位“高手”,或許也會有所行動。  哪裏知道,流光非但什麽行動都沒有,也壓根兒不知道、沒卷入他們的計謀魍魎裏。  他隻是在看燕霄——  玉牌之後,怎麽還動手雕上小像了。  燕霄如今的身份有許多弟妹,弟妹們問他為什麽要刻羽仙師的金身。  “阿娘說過,這是要去廟裏供香火請的呀。”  又問,“哥哥是有什麽心願想請羽仙師幫忙了卻嗎?”  燕霄:“沒有。”  又道,“我刻的不是仙師。”隻是流光。  “明明就是,這臉與廟裏的金身一模一樣,我見過。”  小孩兒們跑了,燕霄將雕刻的小像擺上桌,伸手輕輕地撫了撫,笑道:“你於凡間百姓已是神明般的存在。”  頓了頓,明明是笑著的,語氣中卻帶幾分失落,“看來從前待我好,並不因我多特別,不過是你本心使然。”  流光站在一旁快被這些話電麻了。  他又成了煙,飄回了山裏。  剛好撞見大魔閻脫離佛提的視線,試圖與外間魔族聯絡。  流光:。  大魔閻:……  大魔閻晃晃手,眼神閃爍,“呃,那什麽,我隨便走走,哈,哈哈,隨便走走。”  流光壓根兒沒注意大魔閻在做什麽,隻是想到不久前的燕霄,蹙眉,問大魔閻:“我以前待你們很好?”  大魔閻以為流光這是在質問他:我待你不好,你還想跑?  直接膝蓋一軟啪地跪下了,“好,特別好。”  流光想了想,確實是好的,畢竟當時第一次有劍,第一次養寵,但要說什麽“本心使然”“並不是因我多特別”,流光又想:當然特別。  雖然他從前也在凡間順手撈幾個人、順路幫一些人,但那些真的隻是順手,劍靈不同,劍靈與他相伴,同屋同寢,同食同眠,比當年的同門師兄弟還要親近,這怎麽能說“不特別”?流光看著跪在麵前的大魔閻,像是在對他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對你好是自然的,你很特別,你是我的劍。”說完人如煙,又回去了。  留下大魔閻在原地抽自己巴掌:是啊,都待你這麽好了,又拿你當劍靈當自己人,你還整天想回魔族,想回去做你的魔主。果然人身淬魔後最後一點人性都沒了。  佛提找來的時候,大魔閻臉上腫成了豬頭,佛提嚇了一跳。  大魔閻扭頭,吸了吸鼻子,老老實實:“今晚吃素吧。”  佛提:“你不是一直想……”  大魔閻一臉堅定:“今日開始,我吃素!”  哪裏知道,食素等於不殺生,而不殺生於淬身化魔的大魔閻來說,又等於佛家的“放下屠刀”。  何況還有佛提日日在耳邊來回反複地念頌各種清心醒魂的佛咒。  漸漸的,大魔閻的魔性越來越少。  而當他魔性越來越少的時候,當年陌氏那個他沒有完成夙願的獻祭陣,對他的反噬也越來越弱。  他魔息下的人性,亦在逐漸蘇醒。  這一日,大魔閻忽然對佛提道:“我想起我是誰了。”  佛提靜靜地看著大魔閻。  大魔閻聲音顫抖:“我本名德玄夜,原是仙門一個門派的弟子。”  佛提見他渾身顫抖,麵露驚恐,默默為他念誦護心咒。  德玄夜冷靜下來,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艱難地說出了自己人生中某個足以震動仙門的真相。  “我是被我的師兄,活活煉製成大魔的。”  佛提:“你的師兄?”  德玄夜點頭,神色恍惚,仿佛在回憶中劫後餘生:“我的師兄,他叫彥重舟,他是一位飛升三日便墮回凡塵的……大能。”  佛提:“阿彌陀佛。”  另一邊,燕霄打聽到了他想知道的一些事,再度離開。  他不是大能,不能縮地千裏、瞬間移行,便在形形色色的人之間寄生跳躍,飛速地趕往某個方向。  流光跟著他。  而燕霄這次著實大膽,他去往的竟是仙門要地,想要寄生托魂的,是某階品極高的門派掌門。  那門派掌門早在燕霄想要靠近時便察覺了他,原本在盤腿打坐的掌門瞬間睜眼,扭頭輕喝:“宵小之輩,速速現身!”  燕霄實力不淺,畢竟本身不弱,又奪了大魔閻的法力,還從流光這邊順走了不少。  但他不想打草驚蛇,便不準備硬上,隻想達成奪舍的目的,然而那掌門像是察覺到他的意圖,哪怕多費法力,也絕不叫那一團時而現身時而隱藏的黑霧近身。  流光在一旁抱胳膊看著。  直到黑霧一個不敵,中了那掌門一招,人受沒受傷不清楚,黑霧中則掉出來一個小像。  流光一看那小像,頭皮又被電了下,再一看,黑霧再度現身,想要把小像卷走,卻一不留神留了尾巴,被那掌門抓住,眼看著就要中招——  流光手一抬,定住了那掌門。  短短瞬間,黑霧卷回小像,同時扭頭衝進了掌門體內,成功托魂寄生。  被寄生的新掌門腰掛玉牌,手持小像,像是覺得剛剛那有驚無險的一下全拜這小像庇護,竟又伸手黏黏糊糊地摸了摸小像的臉,低聲親昵自語:“不枉我平時在床上那麽疼你。”  流光一巴掌拍在額頭上,閉眼扭頭,穿牆走人。  這次回佛提這邊,找回人性和德玄夜時期記憶的大魔閻聲稱要帶著佛提去魔族:“讓佛光普照大地,喚醒魔地的良知。”  流光滿腦子燕霄那句“那麽疼你”,沒留神細聽,隻聽說佛提他們要去魔族,想了想,“近日魔族在雲山一帶作亂,你剛好回去管一管。”  雲山就是燕霄如今寄生托魂的門派。  於是這麽一來,魔族侵擾雲山,幕後那隻手布局的這一步,又被無意中打亂了。  再從魔族傳出“魔主回來了,因為出家入了佛門,禁止全族打打殺殺,誰亂殺人踏入人界,誰回來罰寫佛經三百遍”的小道消息。  幕後那隻手:……  燕霄這邊,終於在雲山獲知了當年陌氏滅門的真相——  陌氏從頭到尾,都是一顆任人擺布的棋子。  它這顆棋子被用來獻祭,喚醒了大魔閻,又被用來養育燕氏的遺孤,培養出感情後,殺掉激發那遺孤,也就是燕霄體內的藍淵血脈。  而藍淵血脈有什麽用?  一來召集凡間的燕氏舊部,二來可以引出痛恨藍淵圖騰的旬氏。  燕氏和旬氏兩位舊朝王姓,這些年都在暗中較量,一旦藍淵血脈現世,必然大動幹戈。  至於讓兩姓較起勁、大打出手的背後又有什麽其他目的。  燕霄不清楚,就像如今人、魔、妖三界動亂,相互兵刃相向一樣,到底為了什麽,誰也不清楚,隻知道,一旦燕旬兩姓明得爭鬥起來,凡間必然陷入更可怖的生靈塗炭。  陌氏,不過是早已走完的一步棋罷了,連棋子,都已經從棋盤上撤下。  獲知這些,燕霄將複仇的矛頭,對向了幕後那人。  他借著雲山掌門之名,明裏繼續做仙門的走狗、幕後那人手裏的一顆棋子,暗中召集欲要肅清仙門的散修。  散修們到底是散的,各有各的想法,不過大家有一個念頭十分統一,就是都想拉流光一道。  畢竟流光“偉光正”之名遠播三界,如果有他在,如果他能帶頭,必然能在修仙界一呼百應,乃至令仙門中的一些走狗幡然醒悟、臨時反水。  流光站在角落:你們在想屁吃。  事實證明,散修們不止想了,還付出了行動——流光他們是找不到尋不來的,但不妨礙找個冒牌貨來召集號令大家嘛。  俗稱:精神圖騰。  而他們找來的這位精神圖騰,與流光本人不說十分像,七八像還是有的。  往那兒精神抖擻地一站,再換一身白衣,妥妥又一位流光。  散修們振奮不已,都覺得此法可行,又暗自寬慰:羽仙師若是知道,定然不會怪罪。  流光看看那冒牌貨,覺得這世道,是真的不行:都誆到他頭上來了。  再一看燕霄,正眸光幽深地盯著那冒牌貨,冒牌貨回望過去,一臉溫順乖巧。  流光心底咯噔:不對勁。  轉頭,這冒牌貨就被悄悄養在了雲山、燕霄這邊。  散修們的話:最危險之處便是最安全之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被電競耽誤的修仙界大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合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合嶼並收藏被電競耽誤的修仙界大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