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都不食言。  沈麵色動容,抵著顧長衣的額頭,“你為什麽這麽好?”  最近沈的勢頭很猛,頗有厚積薄發之勢,替陛下辦的事情都很漂亮。  顧長衣懷孕四個月,周令儀還沒懷上,所以顧長衣決定去杭州避其鋒芒。  是顧長衣怕嗎?不是,隻是不想讓沈和他的親兄弟反目成仇。  長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揮刀相向,對沈和貴妃來說,過於殘忍了。  盡管沈沒有一絲一豪想跟沈爭侯府世子之位,他的眼界向來不在於此。  顧長衣:“這有什麽好的,我又不是非要呆在京城不可。京城冬天多冷啊,我們去南邊過冬。”  他們住在長依園,主臥上方還有一排屏風扇,畫著水墨山水圖,機關巧妙,借用外邊水流的動力牽引風扇擺動,給屋裏送來涼風。  顧長衣挺喜歡這個屋,如果下麵沒有沈精心給他準備的囚籠就更好了。  顧長衣:“我去下麵那個地道看看。”  沈忙著找老婆,早就忘記處理地道裏的幾間牢房,被顧長衣一提,頓時頭皮發麻:“明天再去吧,你不是約了歐陽。”  顧長衣勾起嘴角:“是啊,我還約了你的狗頭軍師。修地牢的主意有沒有他的份呢?”  沈底氣不足:“你聽我解釋……”  顧長衣:“你解釋。”  沈沒什麽好解釋的,坦白道:“我那段時間一直以為你是……神仙,怕你突然間消失,想留住你。”  顧長衣:“所以你就夥同歐陽軒坑我,特意引我下去,問我能不能逃出去?我說不能的時候你開心壞了吧?”  沈:“我舍不得的,如果你真的要走,我就想多留你幾天說說話。”  顧長衣“哼”了一聲,兩步走到地道口,“上回沒認真看,看看你都為我準備了什麽。”  沈攔住他:“以後再看行不行?”  顧長衣:“給你時間消滅證據啊?”  沈:“怕你生氣,生氣傷身。”  顧長衣:“被你裝傻糊弄過後,我還能為這點事生氣?”  沈:“……”  他扶著顧長衣下地道,走了兩步就是幾間精心布置的房間,若非是建在地下,簡直能和宮殿媲美。  顧長衣:“哇,床頭還有鐐銬?”  沈辯稱不是他準備的,他隻說要造個關人的地下室,沒有提出這麽具體的要求。  顧長衣撿起手銬掂了掂,眼睛一眯把沈拷在了床頭。  “您好好反省。”顧長衣往後退了兩步,走到沈的活動範圍之外,挑釁道,“哎呀,你現在能抱我一下嗎?”  話音剛落,顧長衣就落入了沈的懷裏。  沈心滿意足。  顧長衣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還說不是給我準備的。”  這麽脆弱的手銬,一看就不是用來關高手的,專門對付他這種弱雞。  如果不是沈特意吩咐,暗衛能在這裏偷工減料?  沈老實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顧長衣:“我很聰明的,不要騙我。”  暗七在上頭喊了一聲,說歐陽軒到了。  顧長衣穿上外套,前去找歐陽軒,他的瓜果打算在聚賢酒樓賣,那裏達官貴人多,能賣得上高價。  顧長衣看著沈的狗頭軍師:“您看怎麽分成?”  歐陽軒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往顧長衣肚子一掃,有點感慨他兄弟這峰回路轉的人生。  之前還因為發現媳婦是男的懷疑人生呢。  “收益全歸你。”歐陽軒慷慨道。  顧長衣:“那我不客氣了。”  他的水果跟歐陽軒的酒樓營業項目不是競品,還能給酒樓攬客。他給沈麵子才找歐陽軒,若是找了錢華榮的江南酒樓合作,又要吸走聚賢酒樓一部分客人。  聊完這點事,歐陽軒盡職盡責地給兄弟賣慘:“你是沒看見沈上次回京那副鬼樣子,嘖,我都認不出來。你以後要是看不上我這兄弟了,先給他下一斤砒霜,不然他也活不下去還要糾纏你。”  沈:“行了,都是我該的。”  顧長衣一派淡然,忍著不吃歐陽軒的賣慘。這一唱一和的,好兄弟間的默契毫不摻水。  顧長衣還是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和沈重逢的第一麵,那時候距離沈找到他已經過去了十來天。  沈天天給他做飯,完了吃他的剩菜,顧長衣總是剩下一半多,這一半多把沈的氣色養回了一些。  更糟糕的樣子是什麽樣呢?  糟糕,還是被賣到慘了。  歐陽軒挑眉一笑,深藏功與名:“侯府那邊,最近有關注嗎?”  沈:“我已經命人將侯府地道回填。”  顧長衣走時,將他們所有東西都帶走了,這座侯府已經沒有任何留戀的地方。  歐陽軒:“我來之前,剛去了太後那兒一趟,聽說煜陽公主染了奇怪的病症。”  後宅女眷得什麽病,向來是隱私中的隱私,歐陽軒也是在聽宮人告知太後時,恰巧聽見的。  顧長衣:“那太醫怎麽說?”  煜陽公主是貴妃膝下唯一的孩子,她對沈都這麽好,對自己的孩子肯定更好。  他給沈治病時,貴妃全力支持,煜陽公主萬一是什麽疑難雜症,貴妃豈不是要心疼死了。  顧長衣:“你兩那個請來演戲的神醫,到底有沒有本事?”  歐陽軒摸了摸鼻子:“你說薑徐?自然是有的。”  顧長衣:“那……”  沈:“他最近不在京城,應該快到了。”  他和顧長衣一確定要回京,就下了命令讓薑徐也過來。  殷雪臣是顧長衣的舅舅,萬一再和顧長衣聯合瞞他點什麽……沈不敢想。  沈:“應當是水土不服,不要多想,陛下很喜歡煜陽公主,宮裏那麽多太醫,不一定都比薑徐差。”  顧長衣皺起了眉,煜陽公主本身就是京城長大的,水土不服不太可能。  他總覺得煜陽公主這病來得奇怪,特別是對方在侯府住過。  侯府在顧長衣看來就是個醃之地。  沈和歐陽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複雜。  最近幾個月,沈威底下的小動作很多,再加上煜陽公主染病,很難不多想。  沈盯緊前朝,歐陽盯緊後宮,倒要看看沈威這麽多年偽裝君子,到底圖什麽。  三天後,宮裏發生了一件大事。  太醫說煜陽公主中了蠱,需要以父母親人的指間血為藥引,恰好陛下在場,陛下寵愛煜陽,二話不說讓太醫采了血。  然而一副藥下去,煜陽公主的病反倒重了。  太醫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道:“這種情況是……公主、公主她、她喝了非親者的血!”  皇帝的臉色頓時變了,不可置信:“你是說煜陽不是朕的親女兒?”  太醫:“臣、臣不敢說。”  皇帝:“朕也不相信明貴妃會做出這種事,封鎖消息,把明貴妃叫來!”  太監去請人的間隙,皇帝一直按捺著焦躁。  早年先是偏寵皇後,後來是張貴妃。皇後和張貴妃偏偏有沒有子嗣,也把持著不讓其他後妃生。  皇帝一共三兒兩女,子嗣不算多。公主都嫁人了,大兒子玩物喪誌,二兒子資質平庸,三兒子謀逆處死……他近些年很是看重兒女,煜陽病了他也跟著著急,不曾想……!  明貴妃後來私下和聖上說了什麽,饒是歐陽軒多年的眼線也沒探查出來。  目前為止,聖上並沒有怪罪明貴妃和煜陽公主。  雲霧還未散開,但是謎底已經明了。  歐陽軒呐呐地看向沈:“沈可能要當太子了。”  “你可曾後悔?”  明貴妃懷孕時,宮裏正是皇後氣焰囂張的時候,幾乎每個皇子都不能幸免於難。  明貴妃早產生雙子,正好在沈家省親,明貴妃抱著兩個孩子,哭著求父親幫忙,她九死一生才生下雙胞胎,不忍心他們以後被皇後殘害。  沈家老爺子建議,把親孫女和外孫調換,先保命,以後再圖恢複身份。  沈威野心大,駁斥夫人柳清蓮的意見,一力促成了此事。  他一開始看好的就是沈,從小天賦過人,遇事沉穩,做事擔當。  當皇後倒台,張貴妃還沒上位之前,沈威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  大梁有鬼胎伴生的傳說,雙生子必然無法繼承皇位。沈威迫不及待想弄死一個,然後把沈推到台前。  可是沈太聰明了。  他在沈威動手想給沈下毒之前,攔下了那碗湯。他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尊敬的父親要把有毒的湯給弟弟喝。  沈威對一個五歲的小孩露出了本性:“既然你看見了,我就跟你說實話,你和你弟弟,隻能活一個。爹更想留下你。”  在沈威看來,成大事者,不能心慈手軟,婦人之仁。沈知道了也好,正好試試他的膽識。  沈令沈威失望了,他選擇把活命的機會讓給沈。  這事就連貴妃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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