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衣“嘶”一聲,“可是弟弟啊,沈翎並沒有做錯什麽,你這樣,不就跟沈威一樣了嗎?” 顧長衣著實沒想到,沈這人覺醒了一點兄弟情,就真隻有“一點”,對沈翎依然沒有兄弟情。 沈威苦心孤詣,努力教出了一個小白眼狼,小白眼狼反咬一口,也算自作自受吧? 顧長衣道:“你們三兄弟,從小一起長大,大人的事,不要影響下一代。況且,兵部侍郎是你的好兄弟吧,要是沈翎出事了,沈威不會繞了他。” 沈威教得最成功的一點,便是沈的儀態,從來都是舉止嫻雅,也很符合沈威表麵君子的作風。 從這一方麵來說,沈還挺像沈威的。 沈沉思了一下,“父皇會保護張浩的。” 沒有人比皇帝更滿意這個結果。 沈懶得跟他多說:“要麽你停手,要麽我插手,都一樣。” 沈知道沈重情,於是又看了眼他認為比較理智的顧長衣。嫂子剛才還叫他“弟弟”,多麽親切。 顧長衣:“沈翎也是你兄弟。” 沈:“好,我停手,你別告訴娘。” …… 顧長衣和沈回到長依園,抱著認真的鑽研精神,打開了醫學著作。 第一章,都是飲食方麵的禁忌。 顧長衣和沈早就爛熟於心。 第二章,有助於順產的動作訓練。 就幾個姿勢,看著也不難。顧長衣打了個嗬欠,有些犯午困:“你看吧。” 第三章,另一半能夠幫忙的事。 沈盯著密密麻麻的文字,看了眼顧長衣,好了傷疤忘了疼,說的就是顧長衣這種人吧。 顧長衣這是忘了《山間奇趣》前麵跟後麵的反差了?第75章 沈摟著犯困的顧長衣給他揉腰,一邊麵不改色地翻頁。 顧長衣腦袋一點一點,打了個瞌睡後,猛地磕在沈肩上,醒了。 他摸了摸並沒有口水的嘴角,揉了揉眼睛,開始當個好學生:“看到哪了?” 沈指著圖:“這。” 顧長衣低頭,然後臉頰瞬間爆紅:“你看這個怎麽一點反應都沒!” 怎麽做到跟看佛經似的,但凡沈呼吸變一點,他就能產生警惕心了!他腦海裏是有這個意識的! 你們母子兩怎麽都麵不改色的? 顧長衣試圖去抓書,收到無涯境裏不見天日,被沈及時抽走了。 沈捏捏他的脖子:“說起來,你什麽時候把另一本還我?” 顧長衣:“不幹!” 反正是這也不幹,那也不幹! 沈聲音低沉,像哄又帶有不能反抗的威懾:“乖一點。” 顧長衣感覺又被貴妃坑了。 你永遠不能相信貴妃! 貴妃就是明麵上不露山水,私底下藏有海量資源的那種女生嗎! 啊這!他不需要被分享啊! 沈把顧長衣的臉蛋轉向書本一方:“書上說了,共同學習。” 顧長衣臉頰被捏著,被迫閱覽全部內容,完了沈還問他先來哪一個。 顧長衣講道理:“這是女的,我是男的,沒有臨床指導意義。” 沈揉了揉他的腦袋:“確實。” 男女不同,沈哪敢拿顧長衣做實驗。一切以穩妥為主。 顧長衣嘴角一揚。 沈:“但我至少明白了一件事。” 孕期並非全是禁忌。 顧長衣耳朵更紅了。 …… 顧長衣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 身份挑明之後,他們不用再離京,按照沈的意思,要一直在長依園住到生產。 顧長衣:“那剩下五個月我幹點啥呢?” 沈被皇帝叫去和沈、二皇子,一起重新讀書,似乎是想看看誰更是可造之材。 沈的臉變成那樣了,不是帝王之相,皇帝現在有點偏向沈。 但因為之前沈傻過,皇帝似乎有點憂心他的子嗣問題,特意派人過問了顧長衣的身體狀態,怕他生出個傻子。 太醫一來,顧長衣沒讓他把脈,隻說自己沒問題,沈有點毛病,你去給沈把脈吧。 太醫仿佛知道了什麽,懷揣心事地走了。 皇帝賞賜了顧長衣和沈許多營養品,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想讓顧長衣早點懷孕,看看皇孫聰不聰明。 隻要皇孫不出生,皇帝就會猶豫,不會直接立太子,不頂著這個身份,沈和顧長衣樂得輕鬆。 沈要讀書,顧長衣倒是不知道幹什麽了。 沈讓顧長衣跟他一起讀書,靜心養氣,以後生出來的孩子才不會上躥下跳。 顧長衣:“不想胎教,隻想搬磚。” 他趁著這個空閑時間段,開始全大梁各地,建造物流轉運基地,組建人手和通訊。 差不多等他身體恢複,各地就能建成基地,並且按照某條物流線貯備好第一批需要轉運的貨物,最短的距離,搬最多的貨物。 磨刀不誤砍柴工,這一段時間的休息,其實非常值得。 要成為一名皇帝,需要學的東西還有許多,沈並不是很想學,但是留在京城就要稍微低一下頭。 他表現得既不出挑,也不平庸,總之保持在一個讓皇帝左右為難的水平。 顧長衣想要跑物流的,如果他當皇帝,就不能親自陪著顧長衣,聚少離多,那這天下之主當著還有什麽意思? 沈威最近十分老實,沈跟他離心了,他手上沒牌可打,太冒頭了容易惹皇帝對付沈翎,便一直執行著護城營的任務,兢兢業業。 所有人都明白,沈威畢竟當初救了沈沈一命,盡管他後來拋棄了沈,但是這麽多年對沈的養育情分在,隻要他接下來不做妖,恩怨相抵,大概還能相安無事。 沈又一天下學歸來,遠遠的,便看見顧長衣半躺在貴妃椅上吃桃子,殷雪臣給他把脈,還是老樣子,各方麵都很好,就是不知道生產那關怎麽辦。 他看著顧長衣悠閑地和殷雪臣打趣,忽然間有了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感覺。 不想再上無聊的治國論了,裝傻充愣也很煩。 再四五個月,顧長衣就要生產,他們能完全把握住的,隻有這些時間了。 沈看著斜斜倚在長依園外麵樹上的晉西王,打了聲響指。 晉西王從樹蔭裏出來,麵如冠玉,劍眉星目。他當殷雪臣的尾巴當了半個月了,仍然形同陌路。 沈:“有興趣當攝政王嗎?” 沈心性不定,難擔大任。二皇子雖然平庸,但並非老好人,上位難保不殺兄弟。但他育有一子一女,小男孩如今才一歲,養得親厚一些,選定一個信得過的攝政王,便能高枕無憂。 晉西王挑了挑眉,這隨意的口氣,菜市場買菜呢? 晉西王:“沒有。” 治理晉地,已經夠麻煩,也夠過癮,整個大梁壓在肩上,還怎麽抽出時間跟大理寺卿談情說愛? 沈淡淡道:“你整天閑著也沒見談成。” 晉西王:“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沈:“你也知道人家的心是石頭做的。” 晉西王:“……” 沈語氣淡然:“攝政王,那就是大理寺卿的直屬上司,大理寺卿每天上朝站在第一排,直麵攝政王。” 晉西王轉身就走,然而沈的話語冷冷地追了上來。 “下完朝單獨留下來匯報,時間晚了,還能在宮內歇下。” 晉西王痛苦地閉眼:“別說了。” 沈:“大理寺卿也挺辛苦的,你說是麽?” 晉西王狠狠地心動了。 他抹了把臉,飛回樹上冷靜:“不幹。” 沈笑了下,沒說什麽。 他明白晉西王的顧慮,心動是因為殷雪臣,拒絕也是因為殷雪臣。 大理寺卿這些年辦案一樁樁,一件件,盡心竭力,才有現在剛正不阿的美名。 如果晉西王當了攝政王,且和殷雪臣交往過密,那殷雪臣曾經為了晉西王府力爭清白的事,便再也說不清了。 盡管那時,沒人敢再說,但誰家心裏不嘀咕晉西王府當真清白麽?殷雪臣當真從來剛正不阿麽? 名聲潰敗,隻需要一瓢髒水。高嶺之花應當永遠被人仰望。晉西王舍不得把他遷移到地麵,哪怕這裏的土壤更肥沃。 除非哪天,殷雪臣親自對他說他不在意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