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句話後,徐雪輕眼裏的冰雪好像融了一點,雖未表現出明顯的好奇,但態度溫和了不少,望向了覺舟。  覺舟在自己路上買回來的東西裏翻翻揀揀,找出來一樣勉強能見人的——一枚墨綠色的翡翠玉佩。  玉佩價格低廉,成色渾濁,覺舟買回它,隻是覺得它的花紋好看。  可除了這樣東西,其他逗小孩的玩意兒實在襯不上徐雪輕。  事情緊急,覺舟實在沒辦法了。  等遞給徐雪輕,覺舟才發現這塊玉佩實在辱了徐雪輕。  就連徐雪輕的手,也比這塊玉佩好看。  “我精心挑選的。”覺舟隻好這麽說。  徐雪輕垂眼:“多謝陛下,臣很喜歡。”  可惜徐雪輕不是攻略遊戲裏的npc,這樣淡淡的態度,覺舟看不出他的好感度掉了多少。  這件事暫且敷衍過去了。  “先生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覺舟剛問完,就聽到係統在自己腦海裏提醒來了新任務:  【叮——及冠禮之後,普通且自信的昏君覺得能夠靠著自己修煉,不用徐雪輕幫助就能解決眼疾(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普通且自信的昏君打算當著徐雪輕的麵強取豪奪沈扶秋。  請宿主盡力而為,此任務為關鍵任務,將會影響後續劇情發展。】  雖然早知道要做這個任務,覺舟還是苦起了臉。  太難了啊草。  徐雪輕展開畫卷,一一擺放到覺舟麵前。  畫卷上畫的都是美人,男男女女都有。  覺舟真切地疑惑了一會兒,問:“先生,怎麽了?”  徐雪輕淡聲說:“陛下先前不是說要選妃?”  哦,徐雪輕不說這件事,覺舟差點忘了。  覺舟裝模作樣地翻看了一會兒這些畫像,每看一張,就要說一聲“這個不好”。  他簡直要比徐雪輕還要挑剔,這些被徐雪輕篩選過一輪的畫像,幾乎沒一個能入覺舟眼裏的。  到最後,徐雪輕看出了問題,問覺舟:“陛下喜歡什麽類型?”  覺舟說:“我喜歡男人。”  徐雪輕眼睛都沒多眨一下,抬了抬袖子,所有女人的畫像,都飛到一旁。  覺舟:“還要比我年齡大一輪的。”  徐雪輕繼續使用法力篩選。  覺舟:“最好還是、能幫我處理政務的,很擅長術法,不愛搭理人的。”  他繼續說著甜言蜜語,到最後情不自禁泄露了自己的情緒,將平時對徐雪輕的觀感,一並說出。  徐雪輕停下動作,垂眼看向覺舟:“陛下還喜歡什麽?”  覺舟學著話本裏的渣男,溫聲說:“先生知道的。”  徐雪輕眼裏的情緒,好像更涼了。  兩人本就坐得很近,徐雪輕一抬手,就能碰到覺舟的唇。  冰涼修長的手指,褻瀆般輕輕揉弄手裏溫軟的唇。覺舟的唇顏色是嫩紅的,並不是太薄,唇肉飽滿,一彎起來便是好看的形狀。徐雪輕像在試圖碾碎一片桃花瓣,動作依舊很克製的,沒讓覺舟難受。  旁邊的林高海,不小心摔碎一個花瓶。  徐雪輕收回手,又恢複平日裏的淡然:“天色已晚,臣先告退。陛下……”  他聲音一頓。  現在的氣氛,好像很古怪。  就連係統也察覺出來了,問:【宿主,徐雪輕是不是有話跟你說?】  但是覺舟不知道徐雪輕能有什麽話跟自己說。  難道徐雪輕發現自己跟顧紈逛青樓了?  覺舟坐直,抱住徐雪輕的腰:“知道了,先生晚上好夢,一定要夢見我。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先生。”  係統提示他積分漲了許多。  在這個世界裏,覺舟的演技日漸上漲,不像開始那樣假得明顯了。至少他彎著眼笑意盈盈看著徐雪輕時,連旁邊的林高海都以為覺舟動了幾分真心。  待徐雪輕一走,林高海就戰戰兢兢地跪到覺舟麵前:“陛下三思,國師大人與沈小將軍不同,雖然他們都是國之棟梁——”  如果將沈小將軍強行納入後宮,以後還是能把他放出去抵禦外敵的。旁人聽了,最多罵一句覺舟昏庸至極,睡了人家,還要讓人家上戰場為自己效力。  但是睡了徐雪輕,整個國家的根基可能都會被動搖。而且曆代君王都受龍氣的困擾,都靠徐雪輕來解決,萬一徐雪輕氣不過,甩袖而去了,覺舟該怎麽辦?  覺舟明白他在說什麽,邊去翻閱自己的作業,邊慢條斯理地回答:“朕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那陛下……”  原著裏的昏君是個自信普男,這個人設最好把握不過。覺舟說:“朕又沒有真的對先生做什麽,朕是在用真心打動先生。”  想到明天【當著徐雪輕的麵強取豪奪沈扶秋】的任務,覺舟的頭就疼了起來,一張一張翻看徐雪輕批改過的奏折,學著點徐雪輕怎麽處理政務的。  他跟林高海想到一處來,生怕徐雪輕一生氣,就不幫自己批閱奏折。  林高海恍然大悟:“也是,望眼這天地間,誰不會對陛下動心?”  覺舟輕斂外衫,被他的話逗笑。  怪不得原著裏的昏君如此普通又自信,原來是因為身邊有一群人捧著。  及冠禮順風順水地過去了。  覺舟的根骨與原著裏描寫得一般孱弱,甚至還不如任何一位普通修士。  還好,滿朝文武對他的期許並不高,隻要覺舟不擅作主張,對政務指手畫腳就好。  —————  —————  國師府內,徐雪輕捏著那塊玉佩,抵在掌心間。  書童給他倒了杯熱茶,問:“先生,今日你還要為陛下選妃嗎?”  徐雪輕“嗯”了聲。  書童轉過身去,愁眉苦臉地拿來一堆新的畫像。  自從上次徐雪輕的目的流露出去之後,隔壁侍郎府的大人,又送來一堆畫像,說這些畫像上的人包括了西北到江南所有適齡男女,皆是人中翹楚。  朝中官員,但凡見過陛下的人,都削尖了腦袋想送自己,或者兒女入宮。  書童按照徐雪輕的喜好,挑出幾個身家清白的人的畫像,擺放在桌子上。  “這位姑娘先生應該會滿意,身懷武藝,又擅書畫。”  徐雪輕瞥了一眼,搖頭:“陛下說他更喜愛男子。”  書童隻好把女子的畫像都淘汰掉,挑出男子的。  “這個性情太熱。”  “左邊那個,陛下不喜歡太過溫和的人。”  三四十卷畫像,竟沒有一個,讓徐雪輕滿意的。  書童與徐雪輕相處久了,知道徐雪輕的性情並非表麵上這麽冷,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先生,按照您這麽挑,普天之下,隻有您一人能配得上陛下。”  徐雪輕久久未答,垂下薄白的眼皮。  書童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急忙道歉,轉移了話題。  那塊翡翠玉佩握在手心裏久了,溫度好像比徐雪輕的掌心還要燙。徐雪輕知道這點溫度是他的錯覺,又情不自禁,將這塊玉佩握得更緊一些。  但是所有心思,都是不應當動的。  書童揀了新畫像,無奈地說:“先生,我覺得陛下那種人,應當是看不上那些溫雅賢惠,滿腦子隻知道要為陛下生五六個孩子的男人。您要不把挑選範圍再放大一些,江湖中人怎樣?前幾天我聽劍童說裴應是大人來了京城,也許可以安排他和陛下見見麵……”  徐雪輕眨了眨眼,“你先前說得對。”  書童以為他是覺得自己挑的男妃人選好,不免驕傲了片刻。  徐雪輕:“為陛下挑選後宮,確實得先過問陛下的意見。”  “啊?對哦對哦。”書童說。  徐雪輕很快叫了劍童,乘著馬車去了皇宮。  他擁有開國皇帝給的特權,路上沒人敢攔他,快到養心殿時,卻被迎出來的林高海攔住了。  “國師大人,陛下今日不想見人,您要不換個時間再來?”林高海笑著說。  徐雪輕一眼就看出他有事瞞著自己,輕輕搖頭:“就現在。”  劍童直接推著徐雪輕的輪椅往前走。  林高海慌慌去攔,被劍童伸出劍擋住。  對上徐雪輕涼得像浸過水的目光,林高海的手下意識軟了,隻好退開一截,看著劍童推著徐雪輕的輪椅進去。  其實根本不用進覺舟的寢殿。  徐雪輕一到回廊處,就在光天化日下,看見了覺舟。  覺舟嫌玉冠戴著難受,頭發經常鬆鬆束著,動作一大,難免落出幾縷,散在黑金相間的衣上?。  他被沈扶秋抱著腰抵在牆上時,腿繃直了都沾不到地,腰顫巍巍地貼著牆,才能勉強保持腰背筆挺。  ——偏偏都這樣了,還要故作矜持,表情冷淡。  沈扶秋那把用來斬殺妖魔的刀,被覺舟握在手裏,貼上沈扶秋的側臉。  “你抱穩一點。”  或許是刀刃太涼,沈扶秋微微偏了偏臉,將頭壓在覺舟的頸窩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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