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逐漸朦朧，他緩緩閉上眼睛。 懷裏的人依舊溫熱，安靜的眉眼好像隻是陷入了一場美夢。路知雪不安地用唇摩挲，手指不停地穿插在懷童發間，喃喃：“童童，快回來。” ………… 入目是一片白。 懷童好奇地伸手抓了抓空氣，周圍的景象變幻，變成了他曾經去過的一座懸崖。 這是幻境嗎？還挺有意思。 懷童往前走，往懸崖底下望去，望進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 此時，一道聲音從背後傳來：“懷童，好久不見。” 是唐白。 懷童回身，眼神淡漠，“好久不見。” 他這次，不僅是要幫路知雪，更是要和唐白清算之前的賬。 唐白還穿著獄服，那張臉沒有係統能量的加持，已經重新變回原來醜陋油膩的痘痘臉。 麵對懷童，他笑得怪異又陰森，“還記得這裏嗎？” 懷童心裏已經做好了打算。他聳聳肩，無所謂地說：“記不記得又有什麽關係？” 有什麽關係？對他如此重要的地方，懷童居然沒有放在心上！哈哈哈，果然，沒有係統，他永遠無法靠近懷童。唐白神色變得癲狂，“你不記得？那我來告訴你。” 係統說，要讓懷童相信這不是幻境，而是現實。隻要懷童相信，那麽他就可以在幻境裏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懷童。 唐白咧開嘴，提醒他：“在這裏，你救了我。”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在那天就會死掉。其實你那時候大可以放手，畢竟你救的，可是後來會害你的仇人。” 懷童全程表情都沒什麽變化，他興致缺缺地聽唐白說完一大串話，才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你喜歡我？” 他眉梢微挑，眼尾上揚，白皙的麵容在暗黃色的黃昏陽光裏宛如上好的暖玉，溫潤、漂亮、精致。 唐白心亂了一瞬，眼神變得凶狠惡毒，“誰他媽喜歡你！” 懷童腳步動了，他向唐白走去，表情似笑非笑，語氣稱得上是惡劣：“不喜歡我？可是我怎麽記得，你跟我告過白？” 這原本是懷童不應該想起的記憶。但是看到唐白那張臉，他的腦海中就自動浮現了這一段記憶，以及深深的憤怒。 為他自己，也為路知雪，更為那些被係統操縱的人。 一直藏在心底的自卑心事被揭穿，唐白一時亂了陣腳，他不斷往後退，語氣慌亂：“你在胡說什麽？” 懷童步步緊逼，精致穠麗的五官逐漸變得冰冷。他每走一步，胸前十字架發出的光亮愈盛，幻境空間出現風輕拂水麵後形成的細小波紋，周圍的景象也在慢慢變化，最後定格在校園裏。 唐白倏爾發現自己手上拿著巧克力，身上的衣服也變成校服，他驚慌地跌坐在地上，“這是什麽！” 為什麽懷童可以操控幻境！！ 他在心裏瘋狂呼叫係統，但是沒有回應。很快，他麵前投下一片陰影。 “想起來了嗎？你對我告白。”同樣穿著製服的懷童站在他麵前，俊美的麵容冰冷，毫不留情地踩住了掉在地上的巧克力，漫不經心地說：“我記得巧克力也是你做的吧？” 懷童挪開腳，地上的巧克力已經爛得不成樣子。 係統沒有任何回應，恐懼襲上心頭，唐白身體都在發抖，但他還是強裝鎮定，“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聽不懂沒關係。” 懷童的腳踩上他的手指用力地碾壓，唐白發出一聲慘叫，額頭不斷滲出冷汗。懷童蹲下身，盯著唐白因為恐懼震顫的眼球，一字一句地說：“你隻需要知道一件事——我對你的喜歡感到惡心，厭惡到想要嘔吐。” 厭惡？！ 唐白瞳孔顫抖，而後劇烈的疼痛襲來，他覺得自己的手指頭要斷掉了，嗚咽地痛苦喊出聲：“鬆開！！” 懷童怎麽會變成這樣子？！恐懼驟增，唐白瘋狂地想要逃開，但是懷童不給他機會。 現在知道讓他鬆開了？之前他們隨意支配他的人生，有過片刻猶豫和愧疚嗎？ 懷童變得更加冷漠，他鉗住唐白的下巴，看著唐白鼻涕和眼淚一起流的臉，骨子裏的惡劣因子盡數釋放，他鬆開手，傷眼一樣別開視線：“我之前說過了，如果你還在我麵前亂晃，斷條腿或者斷條手都有可能。” “你說，我現在是要斷你的手，還是要斷你的腳？”第82章 係統！！你到底在哪裏？！快點回答我！ 唐白不停地呼喚係統。他的手已經被折磨得變形,但是係統仍舊沒有任何回應。 “不選？我看都斷掉好了。”懷童自言自語，轉而惡劣地對唐白笑：“反正你惹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嗎？” 唐白的臉沾上了泥濘,油膩的臉變得更加醜陋，“你瘋了！！” 懷童眨了眨眼睛,“我瘋了？” 唐白緊咬牙關，“你他媽不是瘋了是什麽？”懷童這樣,分明是性格已經崩壞！！和係統告訴他的完全不一樣！ 懷童歎息，遺憾地搖搖頭。他嘴角翹起,橙色的眼眸裏似乎有琥珀流動,晶瑩剔透,卻又暗藏惡意：“誰瘋了？那東西沒告訴你,我就是瘋子麽？” 係統明明說過懷童不會傷害他！！但是懷童不僅可以操縱幻境,還斷了他的手！懷童就是瘋子！ 係統不僅說謊騙了他，現在還裝死不回應，是又躲起來了對嗎？ 唐白心裏對係統的恨意濃稠。 懷童捉起唐白的手臂，用力掰折,唐白立刻痛苦地掙紮起來，求饒：“不要！你不能這樣做！不能這樣對我！係統……係統！快救我！” 兩聲慘叫接連響起，唐白的兩隻手已經斷掉。懷童用欣賞畫作的眼光打量在地上疼得抽搐的唐白，“原來祂叫係統。” 他手指撚住唐白一縷暗黃的頭發，輕輕摩挲,語氣暗含深意：“祂是藏在你的腦子裏？還是藏在你身體的某個部位？” 一股驚悚的顫栗從頭皮炸開，唐白心慌,“你想做什麽？！” 懷童起身，踩在唐白完好的腿上，腳下用力碾壓,微笑道：“讓祂出來。” “不然我就挖開你的腦子，剖開你的身體，親自請祂出來。” 唐白臉色因為劇烈的疼痛變得慘白，他的精神快被懷童逼至崩潰，“我不知道該怎麽讓祂出來！” 不是他不想讓係統出來，而是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怎麽讓祂出來！ 懷童打了個響指，十字架發光，空間再次變換，換成一開始的懸崖。他看著依舊趴在地上的唐白，眼神失去溫度，“那隻能先挖開你的腦子看看了。” “不要！！” 唐白毛骨悚然地尖叫，他驚恐地想要逃開。他的直覺告訴他，懷童是真的敢這麽做！！ 他的手已經斷掉，隻能靠腿用力挪動，像條醜陋的蟲子在扭動身體。 狼狽又惡心。 懷童移開目光，直接走到懸崖邊，凝望深不見底的深淵，又一次自言自語：“從這裏掉下去，頭朝下，身體會摔得四分五裂，腦漿也會流出來。很方便沒錯，但是那樣太難看，也太惡心了。” “還是直接挖開好了。” 他說完，回身。 “不行！你不能！”身後腳步聲沒有停頓地逼近，唐白恐慌，流淚已經流幹，石頭擦破皮膚，細密的疼痛不斷襲擊身體，他後悔地搖頭，飛快地說著好話祈求懷童：“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之前不該那樣對你，都是我的錯……” 腳步聲停了，唐白還在不斷求饒。 “繼續說，”懷童拋著十字架，眼神玩味，“說不定我心情好了就會放過你。” 真的會放過他？ 唐白眼裏燃起光亮，不斷說著詆毀自己的話：“是我的錯，是我賤，我不該嫉妒你。” “我不要臉，我犯賤！我做了很多錯事，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嫁禍你，我也不該奪走你的身份，搶走你的家人，還讓人針對你，是我惡心下賤……” “夠了。”他說的話聽得人惡心，懷童皺著眉打斷，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唐白，“你和係統綁定了？” 唐白為了討好懷童，已經顧不上係統，他瘋狂點頭，“是！” “你疼，祂也會疼。你死了，祂也會死。” 唐白的聲音弱了，“是。” 那就好辦了。 懷童手伸在空氣中，十字架發光，他的手中出現槍和彈夾。他熟練地拆槍裝槍，然後把槍對準唐白。 “那就來試試，第幾槍祂會願意出來。” 唐白心裏的恐懼已經增長到極致，他瞳孔放大，目眥盡裂，無比後悔他為什麽要聽信係統的話再去招惹懷童。 他聲音顫抖，大喊：“係統！你出來啊！！” 不然我們兩個人都得死！！ 在懷童即將開槍的那一刻，係統的聲音終於出現，“懷童，住手！” 終於肯出來了。 風揚起烏發，懷童勾起嘴角，扣動扳機。 一顆子彈射出，在空氣中旋轉，最終擦著唐白的臉頰而過。唐白瞳孔放大，身體僵直。隨後，火辣的疼痛和讓人身體發軟的後怕襲來，他大口喘氣，才發現身下濕了一片，而後眼一翻，暈了過去。 唐白失禁了。 懷童麵無表情的臉出現一絲厭惡，旋即移開目光，想要根據係統的聲音鎖定祂的位置。 “終於願意出來了。” 唐白被整得這麽慘，和他綁定的係統也不好過。 在祂的監測數據裏，懷童的性格應該是沒有丟失五講四美好品質的主角才對！為什麽現在會崩壞成這樣！ 係統比唐白更後悔來找懷童。從懷童變化幻境開始，祂就發覺不對勁，但是祂的能量已經不足以讓祂迅速脫離。 一直沒出現，是因為祂在想辦法積攢能量。現在能量還差一點點就足夠祂和唐白脫離這個世界，祂自然要出來拖延時間。 係統：“你到底想幹什麽？” 還需要五分鍾，隻要祂能夠拖住懷童，祂和唐白就可以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聲音在他的前方。